虫老沉吟良久,然后苦笑摇头,说道:“不知道后世到底会如何描述老夫……”
“谁也不知道,但很容易想到。”
秦慕容咧嘴笑着。
虫老好奇问道:“哦?那会如何描述?”
秦慕容道:“很简单啊,肯定会跟我有关。历史会把我记录的比较全面,各个事迹应该都有记载,但百姓能记住的,史书能流传的,应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秽乱宫闱,比如有可能是陛下的私生子,比如穷奢极欲,比如嚣张跋扈,比如专权乱政……而对于虫老您的描述,就是前生平凡,可圈可点,却晚节不保,是秦慕容的举荐人,魔头的帮凶。”
“啊……”
虫老呆呆的眨了眨眼睛。
虽然秦慕容说的有趣,但仔细一想,不管是史书还是野史,怕都会如此流传了。
虫老苦笑道:“现在跟你断绝关系,还来得及吗?”
秦慕容耸肩道:“自然是……来不及了,最多就是在加一句浪子回头却无用的描述,外加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怕真是这样。”
虫老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如果是陛下呢?”
“这个嘛,清誉一生,晚年却信任奸佞,私生活也有作风问题。”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特别的没心没肺。
又聊了很久,直到虫老真的有些累了,脸上也爬上了不健康的红色,秦慕容才说道:“屋子暖,就在这睡吧,您睡着了,我再走。”
“那岂不是失了礼数?”
秦慕容笑道:“总要有来有回,我失礼的次数太多,您得还回来点。”
“说的在理。”
虫老躺了下去,有下人上来弄了枕头和被子,就这样靠着炭火炉边睡着了。
秦慕容看了一眼小兰,小兰微微点头,悄悄靠了上去,拉出虫老的手腕把了脉,然后冲秦慕容摇了摇头。
秦慕容深吸一口气,笑声问道:“有没有气血特别郁结的地方?”
小兰摇头道:“没有的,怕真的是寿元方面……”
“嗯,好了,我明白了。”
秦慕容问的是癌症。
这个世界没有癌症的认知,肿瘤什么的,更是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而其实一旦身体中出现肿瘤,必定会影响身体经脉流动,血液流淌,所以一个合格的大夫,是能够通过号脉的形式检查出来的。
前世的时候,总有人说某些医术对于癌症有奇效,其实不然,只是死马当活马而已,医药方面,一成是增加身体自身活力,一成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其余八成,都看运气。
因为癌症不是病!
秦慕容很怕虫老是得了癌症,大夫看不出来,也没办法医治,而即便是依靠小兰的手艺,也没办法解决,那样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如今脉象没有郁结,基本证明没有癌症的可能。
秦慕容是有些庆幸,也有些失落。
毕竟,若是癌症的话,他起码是全天下距离能够‘对付它’最近的那个人。
绝望吗?
不。
几年来,旁人认为虫老必死的局面,已经出现了两次,都被秦慕容力挽狂澜。
如今是第三次,未必就真的没有希望。
“先走吧。”
秦慕容站起身来,先是把一些医治方法告诉给那些下人,然后就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真的没有郁结?”
出了府,秦慕容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小兰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微弱,但极为平顺。听御医说,之前虫老的经脉在腿部有些郁结,今日却并没有出现,想必是少爷的办法奏效了,治好了虫老的老伤……”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一阵才继续道:“少爷,生老病死,都是没办法阻止的事,即便是少爷也不行,这件事少爷无需自责的。”
“自责?”秦慕容摊手道:“我哪里有自责?生老病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能真的傻到把自己当做是神了?认为天底下就真的没有我能解决的事情了?真是的。”
翻了翻白眼,秦慕容上了马车。
才拉下车帘,他的脸色变青的好似一块铸铁。
让正想要问东问西的姜飞鱼立即闭上了嘴。
无力感,秦慕容最讨厌的感觉。
车行一路,秦慕容看着外面跟着的七杀众,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说道:“平日里的训练还是稍微差了一些,豹子,之后的训练,翻倍吧。”
一句话,差点让周围七杀众的人都昏迷过去。
那真的是旱地惊雷,劈的他们外焦里嫩。
“我说……白老啊,这主人是出了什么事了?心情这么不好呢?”
“不知道啊……”苍云白鹤偷偷抹掉眼泪,苦着脸说道:“之前还好好的,进去这户人家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的啊,出来时也没见收了折辱,怎么突然之间就……哎,主人这心性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阴晴不定的。”
“不行!”大姑娘凑了上来,说道:“得想想办法!现在的训练就已经很夸张了,若是翻倍,老娘肯定会死的,一点侥幸都没有!谁?到底是谁惹到公子了?总要揪出来好好对付一下才是,给公子出了气,他气顺了,咱们才能活!”
“也兴许是之前遇刺的事,当时主人没说什么,但心中是憋着气的,现在发作了而已。”
旁边老妪极为合理的猜测着。
大姑娘翻着白眼道:“反正老娘不管,老娘脑子不好使,就得你们想办法!如果想不出来……老娘死前一定把你们拉了垫背!”
“大不了关禁闭嘛,训练不完成就是。”
小孩子拿着糖葫芦冒出头来,十分大气的说着自认为聪明的话,结果引来所有人的注目礼。
“哎呀,无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是啊是啊,真是太幸福了。”
大家这样说着,只是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
秦慕容跟虫老所有的对话,第一时间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尤其是听到两个人调侃着陛下的“青史留名”,然后没心没肺哈哈大笑的时候,陛下的脸色就变得极差。
“这个该死的小子,就不知道收敛点?!”
气鼓鼓了半天,又叹息道:“不过这小子也能忍?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史书上早晚会记载上那些事……还是说这家伙真的打算来一个成王败寇?”
仿佛不经意的一句话,吓得大太监脸都绿了。
他咬了咬牙,说道:“其实秦子爵在多年前说过一句话,老奴觉得是对今日言行的一个解释。”
“哦?什么话?”
“秦子爵说,这世上最重要的事,就是活着,即便已经留下骂名的人,只要活着,只要有充足的时间,便有机会一朝爆发,扭转乾坤!”
“哦?还说过这样的话?亏你也记得。不过他所谓的‘爆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兴许是什么典故。”
“嗯,对了,秦小子说的那两件事,一个赵括,一个什么茶水,都是真的?”
大太监赶忙说道:“询问过御医,茶水有害一事,兴许真有可能。至于赵括一事,据差,千年内的史料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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