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论？什么意思？”
虫老满心狐疑。
秦慕容说道：“很简单，其实这件事吧，您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明白这点的人不多，但天下茶商却很多，其中包括赋税，运输，产地，销售……有太多的利益纠葛，太紧密的关系。那么问题就来了，您所知道所有的关于茶水是好东西的理念，都是这些茶商刻意宣传出来的？”
“若是宣传，在远古时候，为什么茶水会盛行？”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那就是一个度的问题，好物不可多得，自古的道理，茶水喝一些，是有去油腻的作用，帮助肠胃将过多的油腻消化掉，但若是喝了太多了茶，就会有问题，如同人参，少吃有好处，但吃的多就会很麻烦，甚至会死掉！毒和药之间，并没有一个严格的划分，最重要的区别就是量！”
“哦，这样啊……”
“而忽视这个量的问题，就是商家的手短。而如果有人像我如今这样说了茶水的坏话，就立即会有十个人去说它的好处，若是有十人说它的坏处，便会有一百人说它的好处，再加上现在很多人都把它当成生活的一部分，更是很难相信这东西是对身体有害的。”
虫老想了一下，说道：“所以你说的这种情况，那些茶商所为，就是那个什么阴谋论吗？”
“并不是。”秦慕容摇头道：“而是现在我说的这些话，才是阴谋论！现在虫老再来说，这茶水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这……”
虫老皱着眉头，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若是在往常，他一定会认为茶水是好东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东西，但现在，听秦慕容说完之后，他对自己的想法就不太坚定了。
秦慕容笑道：“您犹豫了，猜测了，而这就是阴谋论的力量所在！不管我说的东西是真是假，甚至我之前都对您说过，这是我编排的，事实根本就不是如此，但你还是会怀疑，对吧？”
“可是，你说的都是合情合理啊！”
秦慕容道：“是啊，合情合理，任何一件事情，即便是再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也能找到合情合理的解释，甚至各种奇思妙想的理由，但就说那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吗？阴谋论这种东西，强悍就强悍在，只要你听了，在心头就会埋下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会随着你之后的见识增加，或者随着那些事物的进一步发展，而长大或消除，但无法否认的是，阴谋论就是会影响你对某些事情的看法。”
“这……还真是恐怖，这个阴谋论，真是吓人。”
秦慕容说道：“一个舆论一个阴谋论，都是很有威力的东西，也是可以控制这个世界的东西！”
“舆论？设其傲狠，殊无入志，惧彼舆论之未畅者，是这个舆论？”
“差不了多少，就是这个意思吧。”秦慕容笑道：“舆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甚至是不讲道理的，就像是历史一样，学习它本身就是需要怀疑它，永远不要相信自己听到的任何东西，只能相信自己经历过的，印证过的，看到过的，除此之外，光看书本的话，怕是会很麻烦了。”
“历史总应该相信吧？”
虫老来了精神，眼睛也冒出了光芒。
对于秦慕容经常说出来的那种新奇观念，他是很喜欢的。
虫老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结果读书的过程却是很艰难的，因为不是什么书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那种让自己惊叹不已的内容，往往找到一本好书，总要从头到尾读上很多遍，才勉强满足，不是因为那本太好，只是因为其他的书，真的不行，太难找到一本好的了。
而秦慕容的一些观点在他看来，就是那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新书”，并且是闻所未闻，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往常虫老还要矜持一下，起码要保持一个长辈的颜面，但现在……第二次面临生死，他反倒是对这件事看开了。
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总是不错的。
秦慕容笑道：“历史嘛……比如有一个早已经失传的故事，说是有一位功勋之后，名为赵括，遇事侃侃而谈，对于兵阵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有一位智者，说其乃纸上谈兵，君王不信，大力重用赵括，结果经由一次战役，赵括兵败如山倒，果然如那智者所说，他就只是一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面对实战根本不行。”
虫老想了一下，说道：“纸上谈兵？老夫明白了，指的是此人只会根据主观臆想夸夸其谈，没有实际经验，所以面对真正的军阵，就毫无建树……哎，想起来现在的大梁国朝堂之上，也有太多纸上谈兵的家伙，说出来的话看似有理，但在真正懂行的人面前，根本是不堪一击，可笑至极！”
秦慕容说道：“是啊，这是根据历史总结出来的一种经验，也是历史可以被学习，需要被学习的地方，但这段历史却绝对不能相信！可以用，但不可以信。”
“这……这是何故？”虫老被秦慕容绕的有些迷糊。
秦慕容说道：“赵括此人，所谓的纸上谈兵，原本就疑点重重。事实上，一个人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人说好话，有人说坏话，就比如我亲去北齐，谁都不看好我，认为我是去自杀的，但也总会有人说我的好话，认为我可以。”
“这倒是。”
秦慕容继续道：“试想，当初这个赵括，名将之后，从小修习兵法战阵，能力自然要比寻常人要强一些，生性虽然狂妄骄纵，但能力绝对是有的！为什么君上会委以重任？还不是一方面看好他，另一方面也有无数人推荐他？事实上肯定是这样的，以赵括的能力和家世，当时肯定有很多人说他的好话，说他能够承担统军之职，当然也有一些人说他不行，理由更是多种多样。然后……他失败了，于是大家就只记得当初那位智者所言的‘纸上谈兵’，那么……那些说赵括可以，让君上铁了心要认命他的那些理由，那些人呢？为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都在历史上消失不见了？”
秦慕容摊了摊手，说道：“就像是我一样，大家只记得那几个说我必定能够成功的人，认为他们是慧眼识珠，但还有谁记得，不光是别人，还有他们自己，都曾经认为我会死在北齐呢？历史啊，就是这样，它永远会把一些明明很重要的东西，选择性的遗忘！”
虫老被秦慕容的理论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回想起自己看过的所有史书，更是印证了秦慕容的说法。
太简单了。
史书上的记载，太简单了。
当时会有多么的复杂？缘由是什么？又是什么导致的这种结果？其中到底多少是偶然运气还是阴谋诡计？无从得知，也无从记录。
却深深的从字里行间中透露出几个大字。
“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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