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家?”路禾有些惊讶。
在之前的相处中, 他们不是在剧组, 就是在酒店,路禾从未想过, 也不敢想哪天能到越知行的家里去。
“去过节。”脱离了血族伯爵角色的越知行总算又想起了褚岩的教导,把丢在旮旯的温柔伪装披在了身上, “这是我们第一个一起过的情人节,我想让它有意义一些。”
“你不用担心, 我父母都在老家住, 房子里没有别人。”他贴着路禾的耳朵, 恶劣地用气势压迫他顺从自己的心意。
“可是我没带换洗的东西。”路禾小声道。
“我家旁边就有一家大商场, 而且我们不是买了睡衣吗?”越知行立马回复道。
路禾抬眼看了一下他,心里又是期待, 又是莫名的害怕。
他到现在也觉得, 越知行这么完美, 这么温柔的人,和他在一起,只有梦里才可能会实现。
“你难道忍心让我一个人过节?”越知行这样说着, 面上也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不是!”路禾连忙解释,“我只是……”
“那就是答应了。”越知行堵住了他之后的话。
路禾正要解释, 导演忽然高声喊了一句, 将众人集中过来。越知行带着路禾过去,不忘给他一个赞扬的眼神,为他及时堵住路禾的行为表示肯定。
导演一头雾水,瞧了一眼和连体婴一样连在一起的二人, 连忙撇开了脸,迅速地做完了总结。
有他这一打岔,路禾成功地将反驳的话忘了大半。
越知行趁热打铁,带着路禾直奔回了自己的家。
越知行的家是一个大平层,配色均为灰和深蓝,干净整洁,没什么装饰品。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房子里只有头顶的冷光做光源,整个房间像主人对外给人的感受似的,冷而遥远。
路禾换了鞋,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环顾一圈道,“越哥,你家里装修得真好。”
“随便装的。”越知行不在意地挥挥手,“你家呢?什么风格?”
“额。”路禾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普通宿舍,公司给装的。”
“哦……”越知行顿时有些尴尬,嘴快地解释道,“我是问你家。”
他问完就后悔了。
那次遇到东郭承,他已经了解了路禾的家庭情况。
路禾父亲早亡,母亲也没带他几年就撒手人寰了,所以自小敏感体弱,要不是误打误撞地进了娱乐圈,能不能活到今天都还要打上个问号。
他想解释,路禾已经回应了他。
他表情淡淡的,笑意未达眼底,“我没有家。”
被家里人骂了一辈子小白眼狼的越知行第一次感觉到了内疚。
他坐到了路禾身边,将他搂到了自己怀里,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摸着他的后颈,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路禾望着他,从越知行漆黑的眸子里看到里黯然的自己。
他没有家,上一世是孤儿,这一世也是。他早该习惯了,却仍忍不住失落。
搭在身后的手扣得更紧了些,越知行的鼻息也打在了他的面颊,惹得他面庞发热。
路禾的心跳得重而慢,就像是一块满是棱角的石头,被风刮着,踉跄而迟缓地前进。
越知行吻上了他的眼。
“咚。”
路和听见,石头沉入了水底。
“你现在有家了。”
再也没有任何人会嫌弃他锋利,厌恶他的不同,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水包住了他,仿佛到了归宿。
眼皮上温热的触感缓缓离开,路禾伸手,抱住了越知行的背脊。
“越哥。”他小声地叫了一声越知行的名字,手掌隔着血肉感受到他的心跳,“谢谢你。”
越知行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有些享受这种被依赖的感觉,他看着怀里的人,又瞄了一眼自己的卧室,顺势道,“挺晚了……”
“嗯,越哥饿了吧。”路禾问。
越知行飘向卧室的眼神一顿,回到了路禾身上,“你饿了?”
路禾看了眼黑透了的窗外,不好意思地点头,“有点。”
“那我去做饭。”越知行又拍了拍路禾的后背才慢腾腾地起身,往厨房走时还不忘给自己糟糕的厨艺开脱,“常年在外拍戏,房子里没什么常备的食材,应该也就速冻——”
他边说着,边打开了冰箱的门,结果被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堵的说不出话。
他明明就让阿姨过来打扫了一下卫生,她怎么还给他把冰箱给塞满了?!
正想着,路禾趿拉着拖鞋,“哒哒哒”地走了过来,越知行听见了,连忙要关冰箱门,可为时已晚。
“越哥常备这么多食材啊。”路禾有些惊讶,“生活这么精致。”
越知行哈哈两声,拿过墙面上的围裙,心虚解释,“是啊,平时工作太忙了,好不容易休息,一般都会在家做饭。”
“嗯……”路禾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当时在剧组烧烤,越知行豪迈撒调料的样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路禾怔了一下,现在就觉得有点齁。
“要不……”他小心翼翼地提议,“我来做吧。”
“那怎么能行呢。”越知行飞快地给路禾系好围裙,“我是主人,肯定是要帮你打打下手的。”
路禾瞧着自己身上板正的围裙。
总感觉越知行的话哪里有点不对。
清洁阿姨给越知行准备的东西不少,主食、肉蛋、水果、蔬菜一应俱全,路禾脑子里过了一遍排列组合,一时选择太多,不知道如何下手。
越知行还以为路禾也不会做饭,心里反倒松了口气,不忘安慰他道,“要不我们点外卖吧,东边有一家川菜馆子做得很好吃,我有一段时间天天都点他家的土豆丝。”
“土豆丝也行。”路禾点了点头,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土豆,“那我们就做一个土豆丝,再做一个小炒肉吧。”
“也……行。”
路禾说干就干,拿了土豆辣椒就到水槽里冲洗。
越知行甩着手不知道帮点什么忙好,看路禾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皮,觉着不难,便接过了他手里的活,让他先去切肉,自己削皮。
路禾没多想,当下把土豆给了他,就去切了肉丝。
冷藏的肉十分软,不好着力,路禾切的慢,余光便盯着坐在小板凳上削皮的越知行看。
越知行拧着眉头,好像那土豆跟他有过节一样,一脸的苦大仇深。
路禾觉得有趣,盯着越知行的脸看了一会儿,才去看他手里的土豆——他看得太晚,好好的一个土豆已经被削得只有一半大小,薄厚不一的土豆皮、土豆块更是飞得满地都是。
越知行削得入迷,看见土豆上有一个凹陷的坑,打算大力出奇迹,将那半个土豆一起削掉。
“越——越哥。”路禾连忙制止他。
“嗯?”越知行抬头看向他,路禾这才发现,他身上纯白的T恤也粘了一块土豆皮,活脱脱一个下凡历劫的神仙。
“你帮我剥蒜吧。”路禾无奈地塞给他一头蒜,“我切好肉了,我来削皮吧。”
越知行如释重负,飞快地接过了蒜头,嘴上还不忘给自己找台阶下,“行,蒜辣眼,这种事我来做就行。”
路禾抿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才拿了另一个小板凳,在越知行身旁坐下。
剥蒜比削皮简单得多,但饶是如此,越知行看起来也十分头疼。
路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着唇。
如果说白天的综艺有些反常是因为血族伯爵的人设,那现在是因为在家比较放松吗?
他总觉得,越哥今晚有点傻傻的,和工作状态的那个他很不一样。
《影帝越知行》里写的大多都是工作状态的他,冷静,寡言,像神祗般不苟言笑。
他从未想过私下的他竟然是这样的。
干净温柔,会点外卖,甚至还有年轻人爱面子的通病。
路禾又偷看了一眼越知行的侧颜:眉峰拢着,鼻梁高挺,唇微微抿起,分明是天人之姿,却反差极大地在和一头蒜较劲。
明明就不会做饭嘛……
路禾削完手上的土豆,放进准备好的凉水里,感觉自己离越知行又更近了一步。
削了皮、切了丝、筛了淀粉,路禾动作麻利地开了火,刹那间,油脂的香气充满了整间屋子。
油烟带着淡淡的白色,将房间里冷清的色调变得模糊,越知行斜靠在厨房墙壁上,盯着路禾的背影发怔。
上次这样吃饭是什么时候。
已经想不起来了。
“好咯。”路禾很快炒好了土豆丝,往外倒时,铁铲敲击锅底,叮叮咚咚的,惊醒了回忆中的越知行。
“我来端。”他从路禾手中端走菜,放在餐厅的大理石桌上,本要回厨房,又忍不住用手拈了两根塞进嘴里。
“好吃吗?”路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餐厅口,笑意盈盈的问。
越知行偷吃被发现,有些微窘,连忙站直身子,欲盖弥彰地摆出一副品鉴红酒地架势,一脸严肃地答,“味道不错。”
“那以后都给你做。”路禾笑起来,“你先吃,我去炒肉。”
他这样说着,便转过身,又一次在厨房忙碌起来。
厨房的门是毛玻璃,从外面看,朦朦胧胧的,只能看清个人影。
越知行又拈了一根土豆丝,想:
自己是怎么喜欢上这个小粉丝的呢?
是因为这个小粉丝总是锲而不舍地暗示自己?因为他事事都让着自己?还是因为……
“越哥,让一让,小炒肉好了。”
他还没想出个结果,路禾便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走了出来。
越知行把手里凉透的土豆丝塞进嘴里。
管他因为什么呢,反正他眼光不错!
十分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越知行:吃完了我们就可以睡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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