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小头目得了暗哨的暗示得以稍稍安心,外侧树林边的几个明军听到里面鞑子的询问一颗心却沉到了滏阳河底。
情况不妙啊,藏在里面的鞑子比大伙预料的多。
若是只有四五个鞑子对方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开口询问,早在明军逼上来的时候就往林子里逃之夭夭了,想想也是,既然鞑子知道明军本部尚在河东,这过河警戒的哨探必定多不到哪去。
此刻两伙人马对峙可谓进退两难,可是鞑子耗得起明军却耗不起,行藏泄漏他们猜到本部恐怕不会渡河,只怕天亮前就得撤回河东继续逃遁。
“老赵。鞑子都在这里去禀报百户大人。”
“成。”
绝对不能让鞑子摸到底细,明军小旗压低身体装模作样朝东北侧吆喝,让那边的老赵去小桥那边般救兵搞出些动静来,老赵心领神会大声应答着起身一溜烟跑开了。
树林里几个二鞑子听了大惊失色赶忙禀报鞑子小头目,那厮右手食指一勾放到嘴边吹了个怪异的口啸,充任暗哨的那个鞑子当即朝东北侧扔一块石块,随即趁着明军分神的工夫起身往里面奔逃。
两个明军弓箭手朝着脚步声离去的方向胡乱射了一箭,与鞑子暗哨射出的那一箭一般,箭支也被杂乱的树丛给遮挡中途掉落了。
“大人。鞑子跑了要不要追?”
“里面黑咕隆咚的,就咱们几个摸进去可是处在明处恐怕弟兄们会吃亏啊。”
“就是,一会等百户大人来了再听吩咐。”
暗夜里明军的对话不高不低正好让里面的鞑子听见,鞑子小头目见明军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架势不再怀疑,当即率手下朝林子深处躲藏,临走前还弯弓搭箭朝外面的明军射了三四箭,借此警告明军不要以为己方稳操胜券。
明军小旗官猜得不错,鞑子头目觉得渡河的明军哨探不会多,不然他们从南面摸过来的时候应该会碰到一些警戒的哨卡。
那个假装去搬救兵的明军一口气跑到东面呼喝了几声,然后拖着早就准备好的树枝小跑着回去,枝条拖拽在沙土地上发出杂乱的沙沙声响,加上那些被翻动碾压的枯叶,恰似一行人在树林外快步行走。
果不其然,当明军哨探老赵拖着树枝跑到西北面时,一个留在原地警戒明军举动的真鞑子再也憋不住了,那厮突然起身飞奔着朝同伴撤离的方向奔逃,全然不顾手脸被沿途的枝条割出一道道小口子。
“奶奶的。还有一个死鞑子。”
“早知道该摸进去搜一下。”
“便宜这个死鞑子。”
“跑不了,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树林边的几个明军听到动静暗喜不已,胆气一壮呼幺喝六嚷嚷开了,等到老赵气喘吁吁跑过来,几个人又在那演了一会戏,相继拖着树枝饶了树林大半圈吓唬里面的鞑子,随后退回到东面戒备。
过了个把时辰,在小桥北面和西面警戒的哨探陆续赶回来汇合,十多个明军在天亮之前再次泅渡滏阳河回到东岸。
此时,村寨里的明军已经全部爬了起来一部份战兵开始喝肉汤啃大饼子,另一部分战兵在给战马喂食,而在外面警戒的哨骑也轮流开始给战马和自己填肚子。
当天际发白,四面的哨探除了东方的依旧在数里外警戒其余的先后回到村寨与本部一起撤离,不过耿书香还是在南面一里地布置了一队哨探,他们要在本部撤离之后才能与最后的传令兵一起归队。
“报。东方十二里地范围无鞑子兵马。”
“出发。”
天色蒙蒙亮,一骑急骤的马蹄声从东方奔驰而来,一个明军哨探径直冲到村口在警戒战兵的带领下来到耿书香面前禀报军情,耿书香随即令全军启程出发。
明军从村寨的北门出发,沿着往北的土路走了两三里地掉头向东,绕了个圈回到通往广宗的官道上,全员上马加快速度撤离。
此时躲在河西树林子里面正疑惑外面没啥动静的鞑子由于隔着滏阳河,尽管他们距离明军只有三四里地,可是已经无法觉察到对方的动静。
明军的千余匹战马除了打前打探的哨骑之外马蹄上全部裹上了战袄,而且是步行撤离因此战马腾起的烟尘比较少,高度也是远远低于平常,远处的鞑子隔着几个树林子根本无法打探到耿书香部的行踪。
当然,在这人烟稀少的冀中南大地,千斤重的战马踩踏松软的土地和杂草,这是奔逃明军最大的软肋根本抹不掉。
耿书香他们离开村寨才半个时辰不到,先是杂树林的鞑子从北面冒出来窥探,紧接着南面的鞑子哨骑赶了过来,为了防止被明军一锅端鞑子小头目把部下分成两队,一队沿着滏阳河北上一队从东南方摸过来。
等到三股鞑子在小桥两端汇合,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地竟然谁也不知道明军躲藏在什么地方,可以肯定的是明军绝对没有渡河又跑了。
由于小桥附近的马蹄印子很是凌乱无法判断明军的行踪,鞑子哨骑只得以小桥为中心线朝北、东、东南三个方向搜索,又花了一阵功夫才被他们找到那个村寨。
此时,南下绕道追过来的鞑子甲喇额真已经带队赶到了。
待鞑子哨骑确定明军已经绕道往东面广宗方向逃窜,鞑子甲喇额真只得令河西的八百骑军往南绕回到渡口,从南面堵截明军,那厮自己率本部沿着明军逃跑的路线追击。
吃饱喝足的明军轮流骑着双马一口气跑到广宗县的南部,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全体下马歇息,进食喂马,身后的鞑子追兵倒腾起大股烟尘行踪明了倒也不怕被他们追上围堵。
耿书香忧虑的是鞑子的其他追兵,根本不知道他们埋伏在什么地方,这也是他不敢贸贸然南下的原因,此刻东进耿书香更是提心吊胆,生怕那烟尘把附近的鞑子伏兵引过来。
“大人。东南方有一股烟尘在朝这边靠近,不下千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耿书香考虑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前出十余里打探的哨骑飞马赶回来禀报紧急情况。
“东南方,会不会是大营派出来接应我们的?”
“千余骑,有点不对劲啊。”
“的确有些不对劲。”
耿书香身旁的一个传令兵听了禀报脸色一喜自言自语,耿书香却皱了皱眉头觉得情况不对劲,他身旁的一个百户官也觉得情况不对。
虽说这股人马打东南方而来,只是这人数对不上号,大营诸将阵战经验丰富绝对不会派区区千骑战兵出来招摇过市。
若大营觉得耿书香的诱饵部队处于危险、将被围歼境地,那祁前程要么派遣大队人马直接来冲杀、要么攻鞑子必救来个围魏救赵。
只是耿书香部本就是准备被消耗的诱饵部队,大营不可能为了三四百战兵搭上更多更多的人马,何况耿书香部一人双马机动性极强,这都能被围歼那么大营派出的援兵岂不是去送死。
耿书香等人都觉得大营最多派出几个总旗队来搜寻自己的下落,不会派出尴尬的千人队给阿济格和图赖舔伤口,可鞑子兵马打东南方过来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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