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亘在徐州呆了整整一天,两万大军的大营他一个营头一个营头进去与军将叙旧,有些军将他依稀还能叫出名字,感动的兵将们就差喊万岁了。
每个营头的军将都哭喊着要求去山东杀鞑子建功立业,刘亘却把自己的顾虑诚恳地告诉他们,说赣州方面军不守在自己身后,兖州大营就无法向前推进。
为了照顾军将们的情绪,刘亘最后答应他们派兵马轮流北上练兵,每次三千人马归第一线的祁前程指挥,令得看似老练的曾广文听了也激动地呼喊起来。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刘亘一行才离开徐州继续南下,沿着睢宁、淮安路线行进,并没有走顺畅的大运河河岸。
徐州一带属于战区施行军管,为了防止鞑子骑军突袭、从民间补充粮草,大部份乡民百姓被疏散到了睢宁以南地区安置,因此他们从徐州一路跑到睢宁,除了每隔十里的烽火台几乎看不到人烟。
马队擦着睢宁城南下十里,举目远眺一片绿油油达小腿高的麦苗,与当初北上时满目疮痍、一片荒凉的景象截然不同,众人的心情随之欢畅起来。
班小超下令一百骑军前出一里地为刘亘开道,特意吩咐他们小心沿着官道行进不得踩踏农田麦苗,自己率四百儿郎护卫刘亘缓缓行进。
本来这一次刘亘想让路泽浓带队南下的,顺便可以与二哥见个面说说话,可是路泽浓因为在浦口登陆战中打得不好觉得没脸见人,发誓要立下战功后才回去,因此赖在山东不肯回来。
众将都明白任谁遇上勒克德浑集中南直隶精锐倾力一击不会有好果子吃,可是败仗就是败仗,何况中间还冒出了出彩角色宋奎光。
浦口一战让宋奎光声名鹊起,战后刘亘升任他为三品参将,大军拿下徐州之后刘亘有感于自己大兵团、大纵深指挥方面的弱点,特意把宋奎光调到中营充任冯忠孝的副手,其实就是让他在身边帮着出谋划策。
众将对此羡慕不已,知道宋奎光只要再立下功勋,下一次升官将会成为方面军统帅。
刘亘也是实在没办法,麾下悍将、冲将人才济济,可是能够统领全局的将领,将来祁前程勉勉强强算一个,眼下还需要磨练。
其他冯忠孝冲锋陷阵之勇不在黄得功之下,可惜只是个一往无前的悍将,阎应元善守不善攻只能算半个,靳胜武能攻善守比冯忠孝和阎应元要全面一些,不过那角色有时候头脑会发热,距离帅才始终差一步。
护卫队出身的将领中卫文楷有着祁前程的影子,不过眼下距离帅才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其他人都是差强人意啊,江容九、程自辉、刘元栋、陈广涛、付培明等人率一个方面军就够他们头疼的。
最后路泽浓能文能武有着帅才的影子,可是接连莫名其妙吃了两场败仗这家伙屁股就坐不住了,三天两头借口往前线祁前程那儿跑,在性子定下来之前刘亘不会放他独领一军。
倒是老将李国英和班志富,常年在左良玉和尚可喜麾下独领一军,虽然没有帅才不过胜在全面,行军作战、安营扎寨方方面面都知晓,办起事来滴水不漏让敌军无机可乘,倒是有方面之才。
李国英在河南和李过一起充任阎应元副手,三人合力驻守大河中游抗拒鞑子,倒也令刘亘少了那个方面的担心,兖州大营有小诸葛宋奎光和老狐狸班志富辅佐,倒是把各营兵马管得井井有条、进退有序。
小诸葛宋奎光曾经向刘亘献上一计。
明军在汉中、襄阳、徐州和扬州四城各留下两万精锐战兵防守,其余集中步骑大军通过大运河稳步向北方推进,有水师掌控主要粮道用碾压的方式逼迫鞑子在天津卫一带决战,一战定乾坤。
这是个非常高明的阳谋,可是刘亘考虑了一整天最后还是否决了。
主要原因在于一旦多尔衮发觉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无法挽回局势的时候,依着鞑子的本性会派出骑军展开全面性疯狂的破坏,以期削弱大明的战争潜力和恢复速度,为自己在关外养精蓄锐赢得时间。
而明军骑军由于需要保护大营无法出击,到时候整个大江以北地区都将在鞑子的攻击范围之内,遭受的破坏将比北直隶地区还要惨痛。
即便他能够顺利收复顺天府,接下来将不得不面对一个满目疮痍的北方,恢复生机需要无数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这至少需要二三十年功夫。
他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战略,要让多尔衮觉得鞑子骑军有机会赢得战役的胜利而愿意主动收缩,趁此机会明军一步一步向北推进,逐步巩固收复的府县,编织一张巨大的网络兜住鞑子马队。
这个战略想要获得成功,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不能出大错,否则只要一路大军出现问题,整个战线都将不得不退回到汉中、南阳和徐州一线。
当明军顺利把鞑子赶到大河以北之后,刘亘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一点刘亘不知道,正是由于他把骑军隐藏起来,让阿济格天天感到束手束脚,想派大军与明军决战,可面对坚硬的乌龟壳只能以命换命,实在不划算没法打。
派骑军搞突袭战,人马少了恐怕会被藏在暗处的明军一口吃掉,人马多了,一旦在大河南岸被明军骑军缠住,主力围上来很可能会造成严重损失。
因此别看东路、中路明军和鞑子自打徐州之后双方没有展开大规模作战,其实一直在斗智斗勇,每天都在试探对方的动向,从统帅部到方面大将一直绷紧着神经。
“本源。你瘦啦。”
“二兄。你也瘦啦。”
两人分别了半年这回见面都发现对方瘦了一圈,只是刘亘看上去依旧白白嫩嫩的而路泽淳整个人晒黑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拜残酷的战阵所赐,如今徐淮地区的人口结构变得比较简单,而民众的需求则变得更加简单,那就是找到吃的活下去,因此路泽淳治理徐淮只要做两件事,给民众发口粮让他们和着野菜草根树叶糊口,还有就是督促他们和乡勇一起耕地播种。
也因为残酷的战争,他不得不绕着圈一个县、一个县巡视过去,检查县衙、府衙发粮和督促耕作的具体情况,一位巡抚大人如同乡间货郎一样整日在乡间地头奔走,样貌不变才怪。
刘亘完全是另一回事.
各处的军报每天如同雪片般飞到中军大帐,尽管粮秣器械这一块人给了卢光祖料理,可是各地军情的汇总却容不得半点疏忽。
由于自身军事素养有限,刘亘不得不仔细研读每一份军报,分析里面隐藏的内容和动向,还要与冯忠孝、宋奎光和班志富等人商议军情,可以说就连走出大帐的功夫都没有。
一个人整天窝在屋子里肤色渐渐变得有些异样的白,双儿一看少爷如此领军征战实在太辛苦,时常唬着脸把他拉出去溜达,又用各种好的食料精心侍候,刘亘这才没有被拖垮。
寒暄一会两人携手进入漕督衙门,直接去内院为刘亘接风洗尘。
要说这漕督衙门还算幸运没有被鞑子一把火烧掉,当初鞑子撤退的时候淮安府汇聚了无数船只等待北上,阿济格令博洛和巩阿岱亲自驻扎运河码头指挥调度,尽可能把物资转运去徐州、兖州,自己和勒克德浑率兵马与明军周旋。
几个奴酋忙得团团转,加之明军的第一战略目标就是淮安府,因此向淮安府推进的速度超出了阿济格的预期,鞑子离开得匆忙淮安城才得以保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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