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一份举手之劳的美事,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刘廷举听了双眼射出一道精光:“侯三。这已经是本将军的底线了,不要不知好歹,要不是念在你送来救命药酒的份上,早拖出去砍了。”
“呵呵。将军。您想哪去了,侯三说的是江西和广东的买卖啊。”
“江西和广东的买卖?”刘廷举听了一愣。
侯三解释说江西与福建中南部、广东省的贸易通道主要有两条:
一是走水运把货物运到瑞金,再有马帮通过茶马古道运至福建的汀州府,再通过水路向福建省发散。
二是从赣州南下走章水,经过南面的水道分支进入广东省的北江之流,到达韶州府,再沿着北江顺流而下抵达广州府。
“将军。您是坐在金山银海地儿上啊,单单收取两成的关卡费就足够儿郎们滋润的。”
刘廷举没好气地白了侯三一眼,心想老子是造反的流寇,哪个傻不拉几的掌柜敢来韶州府送死,侯三拍拍胸脯说只要将军同意,这事可以全权交给自己来办理,浮龙巡检司出人出力,关卡收费所得双方各取一半,将军只要派人每天在关卡数银子就成。
“这…………”
刘廷举听了有些意动,心想哪天老子带领儿郎们离开韶州府,那帮角色还不是照旧车来船往的大做买卖,这事又不要自己动脑筋,送上门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他同意试试看,不过浮龙巡检司只能得两成,侯三说两成的话只够付人工、车马费嘛,不是白干一场,谈来谈去,最后得了三成五。
刘廷举强调一点,韶州方面要派兵参与搜捡,侯三说这可不行,儿郎们那德性将军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上船还不把买卖人给吓跑了。
刘廷举拍桌子说老子的地盘,要是别有用心之人夹带刀枪进来怎么办,两人商议了一阵,约定韶州方面可以派人,但是得穿上护卫队的服饰,他们只负责现场监督,不得插手具体的搜捡。
江西和广东的水路大规模贸易再次开通。
一开始,除了黎掌柜谁也不敢跑船,黎掌柜一见有机可乘,除了与护卫队的买卖,其他各项货物都做,来去的船只全都装得满满当当。
由于贼兵截断了商道,导致两省的相关货物价格下跌,而需求的货物价格一个劲儿往上涨,黎掌柜来回倒腾赚得盆满钵满。
先是他周围的朋友凑份子跟着跑船,见果然没事壮起胆子独自发船行商,一来二去,韶州府码头恢复了以往五六成的贸易规模。
每天都有成筐的银子搬进知府衙门,乐得刘廷举招来侯三,两人就在签押房喝起了小酒,刘廷举对侯三表示哪一天要是大西王登上九五之尊,侯三就去投奔他,自己一定会在大西王面前给侯三讨一个大官。
侯三壮起胆子回话,说要是刘将军在大西营混得不如意,那就来赣南投奔三元公,三元公为人仁义,就连降将王自奇都被委以方面重任,刘将军跟着三元公早晚能登上庙堂,衣锦还乡。
刘廷举瞪着眼珠子盯着侯三,侯三喝多了胆儿肥,毫不示弱看回去,刘廷举竟然没有发怒,说咱俩是朋友不谈这烦心事。
刘廷举内心微妙的变化被报到刘亘那儿。
靳胜武得知后向刘亘献计,他说刘廷举这人打仗粗中有细、比王自奇强上一筹,要是肯投奔咱们那就得了一员方面大将。
既然刘廷举拿不定主意或者态度不坚决,那咱们就帮他一把,把韶州方面与官兵合作、买卖军粮等事捅到张献忠那儿去,逼迫刘廷举反出献贼大军。
刘亘听了摇摇头,说这事儿把握不大,毕竟刘廷举在为张献忠筹集烧酒,想来其余贼将也会为他求情,一旦弄巧成拙,搞不好会与咱们反目成仇,无端端多一个死敌。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办,反正没什么损失。
刘亘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他内心很希望与李定国等大西军将领合作抗击满清,这会儿要是去阴刘廷举,必定会在李定国等人心中留下阴险狡诈的印象,这对往后两军的全面合作大大不利。
因此肥肉就在嘴边,刘亘硬生生忍住了。
为了这事潘超骧也从滚龙坡发来信函,建议刘亘争取刘廷举部投诚,被他以同样的理由婉言否决。
这期间,张献忠对江西出兵了。
他离开长沙府亲自坐镇东部的株洲,指挥麾下大军通过萍乡这个桥头堡向江西中部重镇袁州发动进攻。
贼军兵分两路,主力大军有萍乡东进,沿着萍乡通往袁州的官道进发,战马嘶鸣、旌旗招展,浩浩荡荡的人马一眼看不到尽头,另一路绕道北上袭取了袁州北面的万载县。
这一下,袁州的防御态势顿时变得严峻异常。
尽管五省总督吕大器调集了手头的大部分兵马去袁州增援,但双方的兵力差距着实太大,只是左良玉部的军纪实在太差,说句实话与土匪差不多,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吕大器不敢轻易调动他们。
张献忠很会算计,命令贼军猛攻三天后摆出围三阙一的架势,利用袁州城内官兵来源复杂、互不统属的不信任和猜忌打消官兵的抵抗意志。
袁州仅仅守了五天,众将认为贼兵势大无法坚持,于半夜向东突围,溃军一直败退到新淦县才止住步伐、收拢人马,袁州陷于贼手。
吕大器无奈,只得命令江西军力最盛的左良玉部南下去袁州抵挡献贼。
自朱仙镇大战惨败后,左良玉部经过一年多的扩充和休整,算是恢复了几分元气,面对水份更多的张献忠部贼军,在中原战绩赫赫的左部官兵们有着巨大的心理优势。
两军在袁州一带展开你死我活的拉锯战,双方这回使出的战术都差不多,先派炮灰打头阵,然后是战兵,战兵后面是精锐,精锐后面是骑军。
残酷的拉锯战导致城池几次易手,死伤者不计其数,经过半个多月激战,左良玉部最终击退了贼军,攻占袁州。
战斗进行的同时,左部官兵在袁州附近四处扫荡,所到之处搜罗粮秣财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附近府县一个劲儿向江西总督衙门告状、求救。
这会儿护卫队与韶州府刘廷举部表面上在月岭一带对峙,双方摩拳擦掌一副随时开战的架势,其实通过买卖和开通商道局势早就稳定下来了,刘亘和潘超骧、冯忠孝、靳胜武商议之后决定整军。
护卫队的组成越来越复杂。
顺天府的新老护卫队员,上犹县的壮勇和青壮,雩都、宁都、瑞金和会昌的峒贼降兵,王自奇部湖南湖北还有部分广北的降兵精锐,再加上虞时爽在南雄招募的五百青壮,如今不算仁化、汝城的兵马,兵马已经近万人。
潘超骧建议把所有兵马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大营,刘亘纳谏入流,接到书信就回复了。
冯忠孝为中营主将,陈广涛为副将,统领两千火器营和一千骑军,另外从王自奇那儿调拨一千兵马充任辎重营,骑军只有偏将熊兴旺,主将的位置给靳胜武留着,战时部份骑军会与前营一块出动。
靳胜武为前营主将,翟五为幅将,统领两千人马。
曾广文为左营主将,刘元栋为副将,统领两千人马。
卫文楷为右营主将,程自辉为幅将,统领两千人马。
祁前程为后营主将,另一名老队员江容九为副将,统领一千五百人马。
其余千户、副千户、百户、副百户、总旗之类大都有新老护卫队员充任,还从上犹县的壮勇中提拔了十多个作战勇猛的;另外祁前程也推荐了几个贼军出身的将校,他很知趣,对刘亘言明那几个降将放在后营不适合,请派去其他营头。
护卫队以刘亘为主帅、潘超骧为副帅,其余曹渊、刘应安、虞时爽、饶修明等人都获得了画赞军务、参赞军务的文职,全军共计一万一千五百人马。
侯三也得到了一个职位,参赞宣慰。
尽管朝廷没有这样的的职务,但侯三依旧很得意,在他看来,自己与茂才们都是参赞这类,几乎站在同一高度,他侯三才加入护卫队几天功夫,三元公如此看中!
整编完毕刘亘和潘超骧从卫文楷的右营抽调五百人马,有潘超骧亲自带队去仁化整编王自奇部,同时调遣靳胜武和曾广文部回滚龙坡看守大本营。
五千贼兵选出三千战兵与五百人再次混编,随后抽调五百人归建右营,剩下两千余人有的充任地方胥吏、有的转入辅兵、有的看守城门等等。
到崇祯十六年十月,刘亘麾下已经有一万五千大军,在各自营头的带领下积极练兵备战,潘超骧则在各营游走,监督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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