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轻歌眯了一会，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诸葛钰为什么要讨好吴常发，他是什么人？”
秦睿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他现在看不见，但是他可以从诸葛轻歌那认真探索的语气之中想象出来此时她的模样该有多专注多认真。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秦睿将另一只空置的手从汤泉里捞了出来，随意的甩了甩手上的水，就碰上了自己的头发，将有些散乱无章的头发都捋到了一边去。
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干脆利落，带着杀革与锐气。
一如他现在说话时的语气：“吴常发是陈府的老仆人，跟在陈明范身边已经几十年了。”
陈明范，可以说是吴常发陪伴着一路走到现在的。
秦睿还告诉诸葛轻歌，吴常发此人忠厚老实，如同崇拜神明一样的崇拜陈明范，曾经为了保护陈明范假扮成他，被敌人剜下了一只眼睛。
也是因为这件事，陈明范待吴常发极好。
诸葛钰是如何得知吴管事是吴常发私生子这一秘密的暂且不说，只想想她要讨好吴常发的目的，诸葛轻歌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此时，秦睿的讲述也回到了诸葛轻歌一开始提出的问题上。
“诸葛钰讨好吴常发的目的，可能和她现在被世家放弃的现状有关。”秦睿说话抑扬分明，语调听着让人有一种欣赏乐曲的舒适感。
诸葛轻歌想起曾经诸葛念对她说的二女嫁入睿王府的内幕，笑得莫测：“你果然知道这件事。”
秦睿面上阴霾不散，“我还怀疑……”
“怀疑什么？”诸葛轻歌身子一动，犹如一条灵活的小鱼，拨开水浪。
卷起雪白色的浪沫，遮挡住她移动的轨迹。
“诸葛钰可能和陈奕有所牵连。”
时隔多日，再听到陈奕的名字，诸葛轻歌想起九重楼那边报来的一点线索，她道：“背后对九重楼出手的人，有可能就是陈奕。”
“不过，这只是王念贤的一个想法。”诸葛轻歌没有将话说得太满，而是将王念贤的原话说给了秦睿听。毕竟王家调查了那么久，也只得了一些称不上证据的散碎思路，只得了几个怀疑对象。
秦睿道：“现在没有实证，什么都只能是想法。”
汤泉里沉寂下来。
缭绕在两人周身的，除了若有似无的云雾之外，还有挣不脱的沉闷感。
谜团越来越多，可线索却支离破碎，这是最折磨人的。
跑完汤泉，去睿王府的人也回来了，来报：“钰夫人哭着说她是被吴管事冤枉的，她还说这个庄子自己已经全权交给了吴管事打理，这件事情那天在她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有目共睹，奴才去问了丫鬟婆子，她们的说法也与钰夫人相同。”
秦睿沉思片刻，起身道：“走，去吴管事那儿。”
“我也和你一起去。”原本在一边看书的诸葛轻歌将书本合上，一边披着斗篷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她步子轻曼，可见三分慎重。
两人穿行小路，近了关押吴管事的小屋居然发现有道摇曳的影子。
那是吴管事的小情。人。
秦睿听得有女子婉转含情的声音，不悦问：“不是说不许让人靠近吗？看押的守卫呢？”
诸葛轻歌轻笑一声，单手虚虚握成拳道：“大抵是被人家姑娘家的美貌收买了。”小情。人的样貌，的确是一等一的。
这话让秦睿更加不快了。
他对自己要求严格，对手底下的兵要求同样严格。只是很快，秦睿又将面上的不悦都收了回去，他以前是大齐战无不克的战神，要压住手底下的牛鬼蛇神自然不难，但是现在他看不见了，手底下的人不服，也是正常。
只是这些人，日后恐难再用了。
秦睿眼前的光凝得少了，剩下沉沉的黑。
诸葛轻歌看了一会，好笑的道：“她好像是吴管事的枕边人，不如我们在这儿看看情况。”只要确定了小情。人对吴管事没有要挟，就是让他们说说话也无妨。
“对话、对面，哪一样不能传递信息？”秦睿叹气，却没有拒绝，而是吩咐身后跟着的亲卫：“等下将那女的抓起来。”
且看吴管事与他的小情。人之间是如何发展的。
吴管事因为表现良好，所以待遇也不错，虽然是被关起来了，可是却是被关在一间干净的小屋子里，还有窗户，小情。人正是通过窗户和吴管事沟通的。
“你怎么来了？”吴管事一开始看到小情。人的时候，挺惊讶的看向那两个守卫。
小情。人举起手，将手里的钱袋子在吴管事面前晃悠了一圈，得意道：“我的法子多了去了。”
吴管事又道：“你来做什么？”
他与小情。人之间没有感情，这点吴管事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小情。人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来找他，难道她就不怕也被抓起来？吴管事审视的目光落在小情。人审视，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
此时此刻小情。人的心情很激动，很亢奋。
吴管事失势了，也就代表着她再也不需要哄吴管事开心了，她原本可以直接离开，但是想想自己在吴管事身边浪费的时间和青春，小情。人又有些不甘心，所以她从离开的半路上折了回来，花了一些钱财贿赂了看守吴管事的人，她知道吴管事的一个小秘密。
吴管事手中有一笔钱，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她要拿到那笔钱。
然后远走高飞。
平静的计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小情。人挤出两滴眼泪来，眸子里满是对吴管事的担忧：“我刚刚和他们打听了，睿王爷不是个坏人，我还是有机会救出你的。”
吴管事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那模样看得小情。人心惊，她看不出吴管事对离开的迫切，但是对于钱财的原始的追求的欲。望，还是让小情。人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我可以找人运作，试着将你救出来，但是我手里大部分钱都拿去打点守卫了，你还有没有钱？”
吴管事笑了，“我把钱给你，你会救我出去吗？”
“当然。”看到吴管事有松动的痕迹，小情。人笑得很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