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爷的事情。诸葛轻歌想起在春晓苑里秦睿的反应,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却又忍不住想:原来秦睿心中也有柔软之处,世间也有叫他果决不了之人。
雪箐又气又恼:他肯定是又心软了!言语之中,似乎对秦睿很是了解。
诸葛轻歌已经习惯了雪箐提及秦睿时的激动和诸般异样,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眸,脂玉云流般纤细的手指疏松划过乌发,今日莫秋可有动作?
她问的是莫秋,也不是莫秋。
准确的来说,诸葛轻歌关心的不是莫秋这颗棋子,而是背后执棋之人,也就是诸葛钰。
莫秋设计冻死红薯藤一事被揭发,也就意味着诸葛钰被打了脸。
依照诸葛轻歌对诸葛钰的了解,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莫秋今日很安分。雪箐自如的收敛情绪,提起莫秋时已是风平浪静、心无波澜,诸葛钰今日被诸葛家派马车接回去了。
难怪今日府中这么平静。诸葛轻歌笑了笑。
雪箐道:主子,您贵为王妃都没有马车来接您回府,可诸葛钰一个妾室却受到如此优待,诸葛家这是在看低您。而且这事传到了外头去,也会影响诸葛轻歌。
这有什么?诸葛轻歌不以为然,嘴角衔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是诸葛家在看清我,是成念心有意让别人以为诸葛家看轻我。
这有什么区别?
诸葛轻歌笑意猝然消散:当然有区别。
真的假不了,假的越不过真的去,她们再是得意,也不过只能得意一会,明日诸葛念的寿宴,她们就会被打回原形。诸葛轻歌胸有成竹的说道。
雪箐有些吃惊,甚至是讶异:您知道?
知道什么?
不,没什么。应当是不知道的,秀秀她们一直隐瞒得很好。雪箐缓缓舒出一口气,搪塞过去。
诸葛轻歌并未在意,她觉得精神困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便有了早睡的念头,她问雪箐:寿礼可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了。
得了肯定的回答,诸葛轻歌闭上眼打了个哈欠,打发走雪箐,自己睡下了。
前院里,秦睿一人坐在长廊下看星星赏月亮。
身旁还放着一小坛子酒。
秦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说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会伤春悲秋的人?
秦睿饮一口酒,洒脱不羁,反问秦风:郊外的药材都收成了吗?
去郊外将药材收了,便是秦风和其他暗卫今日出去执行的重要任务。本来这一批药材应当是七日前就该收成的,可是因为骤然间的降温,导致药材受损,这才拖到了今天。
已经全都送到三千医馆去了,经过陈掌柜的掌眼,都是好药材。秦风回答。这一批药材,他们伺候得格外走心,不论是水分还是肥料,一点不少,因此药材都长得极好。
好到了让陈震说出其效果至少是野生药材的三倍的话来。
剑眉锋尖软和下去,秦睿虽无表情,却见喜意。
明年春日,他们便能种植更多的药材,届时,将会有更多的百姓受惠。
想到药材,思绪便不再听从他的号令,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诸葛轻歌,又想起她今日趴在自己身上,上下晃动时的情景。
彼时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
只消他伸伸手,就能将诸葛轻歌揽入怀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衣裳半褪的美人身影,秦睿伸出手去,却从美人身上穿过。
他猛的惊醒,眼前是兰草荧光,哪有诸葛轻歌在?
秦风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垂首说起另一件事:陈震还说,他知晓一种调养身子的药方,不知是否要送到杨府杨夫人手上,求请王爷定夺。
杨夫人?
稍稍的愣神后,秦睿想起杨夫人便是柳氏,诸葛轻歌为数不多的好友。
又灌下一口酒,酒水顺着他分明的脖颈线向下流淌,浸入他金丝缎带打造的黑金蟒袍中,为他增添了三分性。感,送。
言简意赅。
秦风得令,就要下去,可他走之前转念一想,又在秦睿身旁坐下了,还夺了他的酒,自己也牛饮一口。
以前我们在军营的时候,也曾并肩坐着喝酒,现在想想,那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秦风感叹,秦睿是越做越高了,可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也短了许多。
冷风过境,秦睿身子下意识的发颤,又很快适应了这种寒冷,在严酷的冬日里自主散发热量。
让秦睿变得温暖起来。
他是变了许多,可有些方面也没变。
比如说他喜欢在思绪烦乱的时候赏月喝酒,再比如说他的身体会自己制热,冬天永远冻不到他。
秦睿理智中夹带着醉意:秦风,你会背叛我吗?
不会。秦风想也不想的道。
他喝的酒少,比秦睿清醒,马上就明白秦睿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来,白日遇刺的事情,是秦睿身边手下所做。
具体是谁秦风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王爷,人都是会变的。尤其这京城里,有太多太多的诱。惑,可以叫那些个曾今与他们兄弟相称的伙伴迷了心智,失了分寸。
他们都变了,秦睿若执着于过去,只会受其害。
你说得对。静默许久,秦睿长叹一声,附和道。
他在寒风中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外走,脚印深深浅浅,身形微晃,似战场上受了伤的士兵一般,背影里透着一股虚弱感。
秦风没有去追,只是自顾自的饮酒。
秦睿踱步回了屋里,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被子也没有扯,便在昏昏沉沉之中睡着了。
他睡得很不踏实。
睡梦之中,秦睿有着隐约的意识,他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可同时,秦睿又清楚的知晓,他是睡着了。
可为何他又会觉得自己清醒无比?
摸索着在黑暗里前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亮了起来,一道魅影从面前闪过,继而是软哝的喃语,那是一道他熟悉无比的女声:臣妾见过王爷。
是诸葛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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