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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红祆军中的贺狎司

    沂州城,曾被北齐封为郡王的范成进,坐在原知府府衙的主位上发着呆。

    二十余里外的响马岭,已经有四十多个村庄与州城断了联系,红祆军中也陆续有青壮脱队;不用说,这些人是投奔近半年来才出现的那一股势力去了。

    只是到现在为止,范成进还没有摸清那股势力的来路。但从沂河上游的那些小头目们报来的消息来看,这股势力来自于泗州的南唐。

    范成进并不惧怕南唐。这几年红祆军与南唐的边军和北齐的镇防军,没少交过手,双方互有胜负;但总体来说,还是红祆军占优。南唐和北齐的军队,战斗意志相较于红祆军弱了不少,只要红祆军肯拚命,守住目前这些地盘还是没有问题。

    但这股新兴的势力不同于南唐和北齐,据沂河下游那些红祆军小头目来报,他们的弓矢非常强劲,能射穿以木板制成的盾牌,这就不能不让范成进生出担忧。

    他范成进能盘踞沂州这块膏腴之地,凭借地就是手下这数千精锐之师。没了手下这数千人,他范成进就是个屁,别说李璮不会容下他,便是当年的结义兄弟李全如果在世,也会毫不留情的把他吞得渣子都不剩下。

    可是任由这股势力盘踞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是个事;这可是自己的地盘,不是海州和益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要派那支人马,去驱逐这股新兴的势力呢?

    范成进拿眼扫视了一下坐在堂下的一众头目,而那些见好处就上,遇上难啃的骨头就退缩的寨匪头目们,见他望过来都纷纷低下了头。

    范成进的目光溜来溜去,最后落在了贺狎司身上。

    范成进心想:这人投靠过来也有近一年了,自己瞧着他手上功夫还不错,一直刻意笼络,也没要他出过什么大力,如今不正是该他出力表明心意的时候了吗?

    于是范成进张口说道:“贺将军,你辛苦走一趟响马岭如何?”

    范成进的话一落地,满堂的红祆军将领心中都松了口气,纷纷将幸灾乐祸的眼神投向贺狎司。

    而贺狎司闻言后,身子抖动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为难地低声说道:“郡王,不是小人不肯去打这个头阵,小人手下只有不足八百的新兵,若是去攻打寻常的庄子倒是没问题,面对响马岭的悍匪,小人这点人手怕是去得是八百,回归时能不能有半数都很难说。”

    范成进听贺狎司这样一说,脸就阴沉了下来。他颇为不悦地说道:“贺将军,你自来这沂州,本王待你如何?”

    贺狎司见问,只好硬着头皮答道:“郡王待小人如手足,一应粮草供应便从没短过。”

    “既是如此,贺将军却因何要推脱差遣?你可知古人常说:养兵千日,这个什么一时么?”

    贺狎司张了张嘴,却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好自位子上站起身来,向范成进方向施了一礼,不情愿地说道:“末将领命,必尽全力荡平响马岭,将那刘家庄的匪首生擒了献于郡王。”

    范成进见贺狎司肯听命了,这才脸上浮出些笑意;他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嘉奖道:“本王初见你时,就知你是个忠义的汉子,如今你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本王相信,凭你的本事,响马岭的悍匪必然只有束手就擒一条路可走。”

    说到这里,范成进转了一下眼珠子,又道:“贺将军此去,本王为你安排一支援兵,以备万一。”

    说着就唤道:“吴道义何在?”

    “末将在!”堂下坐着的一堆红祆军将领中,站起尖嘴猴腮的男子,他尖着嗓子嚎叫了一声。

    这人正是吴道义。他是范成进小妾的哥哥,此前原本不过是沂州城内的一个泼皮无赖,靠着坑蒙拐骗过日子;自从他的妹妹被范成进看上后,就一跃而成为沂州红祆军的一员领兵千人的将领。

    “本王令你率本部人马为贺将军的后援,可有异议?”范成进盯着自家大舅哥的脸,丢了个眼色。

    吴道义混迹江湖多年,善于察言观色,此时哪里会不明白自家妹夫的心意;所谓后援,其实不过是在后监督贺狎司。若贺狎司取胜,他自是要挥兵而进去争抢胜利果实的;若贺狎司兵败了,他身处后方,当然是要先退的。这等好处谁不想要!于是吴道义再次尖声嚎叫道:“末将领命,此去必竭尽全力,以保障贺将军的后路。”

    贺狎司听了牙根儿咬得直痒。他尽管是沂州红祆军中的一员新丁,但在江湖打拚了多年的他,眼光自然是不会差的;更不用说这吴道义的名声,在沂州可是人尽皆知的吃软怕硬、贪尽便宜的货色。范成进将这样一个货色摆在自己身后,那用意贺狎司再不灵光也能想个明白。

    贺狎司黑着脸坐了下来,他在心里暗骂道:老子自从来到沂州,你姓范只给了老子三十两银子,就要老子拉起一支千人的人马;三十两银子当个屁的事,想当年老子在临安的熙春楼,随意招呼些江湖汉子上馆子,花的银钱也不止这个数目。

    这且不说,左近的村庄都被你亲信手下刮干净了,只丢下些喂猪的粗食给老子这支新军,手下人早就心生怨言了;又让老子的新军去啃响马岭的硬骨头,还派了这个吴道义在身后监视,老子回去对兄弟们一说,又有几个肯向前卖命的?

    贺狎司现在心里像吃了个苍蝇,有说不出的不痛快。只是他自临安逃来这沂州后,也只能寄人篱下,早没了在熙春楼时的倨傲心性。失去了传宗接代的宝贝,此生什么富贵之类的已经与他无缘了,他所求不过是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命而已。

    出了府衙的议事厅,贺狎司心中暗想:这次怕是不能舍不得银钱了。他寻思着去把与响马岭有过交道的,几个沂河上游的头目请了来,好好了解一下这股来历不明的人物;若真是个硬茬,自己大不了拉上几个铁杆的兄弟,离了这沂州,转投北齐或者阿拉善汗国去。

    打定了注意的贺狎司,心情放松了下来。他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一伙红祆军将领,攀起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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