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供奉离开贾府时与贾似道对望了一眼,然后二人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待杨不苟和高供奉消失在长街尽头,贾似道才回过头来问吕师孟:“师孟,供奉交待了什么话?”
吕师孟抓了抓头皮,有些困惑的说道:“供奉只给我说了个高氏斗坊,要我有空去玩一下,也不知是何用意?”
贾似道听了哈哈一笑,别人不知道这个高氏斗坊,他可是门清的很。
心道:忠王李言要藏身幕后,谋划大事,也只有这个地方最好,即可掩人耳目,依托江湖人物,消息也多。
他本来对李信和李言谁去继承帝位并不关心,这二人无论谁上去了,都要依靠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话,他的背后站着的,可是以吕文德为首的庞大军事集团;只要他暗中示意一下,这临安城外驻扎的几支边军闹将起来,怕是官家也要让步。
只是荣王李义做事太不地道了,逼得他不得不站到李言这一边来。
昨晚有人递消息给他,荣王李义召了丁大全和董宋臣二人去荣王府议事,而且极其神秘,寻常人都靠不近那间议事的书房,贾似道听了心里就不舒服了。
丁大全那鸟厮算个什么,只是会拍个马屁,然后私底下阴人而已。这些本事,他贾似道在混街巷时就玩腻味了的,不过是小道。
大道是什么?是武力!你只要手里武力足够狠,别人自然会怕你。
荣王李义大把的银子扔错人,他还以为现如今与过去一样,不掌兵的文臣想怎么拿捏武人就怎么拿捏。
你李义既然不投我的门,那我贾某也不客气,便随着皇后娘娘去支持李言。
所以早朝时他故意与忠王(实则是杨不苟)打招呼,就是做给那些人看的。没想到退朝后,娘娘派人送了一些点心和几匹绢来,紧跟着有人持着忠王李言的书信,送了三万两的银票。
贾似道心中有底了,他心说:谁他妈的看重老子,老子的心自然是向着谁。
今天杨不苟在书房的举动吓了他一跳,待到杨不苟表明了身份,他才明白见得是个替身,真正的忠王并末露面。
而送假忠王出门时与高供奉互对的一眼,就是探查对方的意思,高供奉对望时把眼滑向吕师孟,那意思就是说他有话交待了吕师孟。
心里透了亮的贾似道,于是对吕师孟说道:“师孟你且随我来书房一下,我有要事交与你办。”说罢便当先向书房行去。
保和坊的高氏斗坊,近些日子来的豪客多了起来。只是这些豪客在前院下注赌过一局后,便会有斗坊的小厮引领着去到后院去。
吕师孟对赌博没有丝毫兴趣,他随意押了大小,输出去了二十两银子后,便有一个小厮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
吕师孟按贾枢密的交待,跟在这厮身后就进了后院。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时辰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年。
他很困惑,这个少年才与贾枢密见了面的,为何贾枢密又要送一封信来?
只是接下来他的困惑就解开了。
“你叫吕师孟,是吕安抚使的侄子?”那少年看过信后开口问道。
见他有些茫然的看过来,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你先前见过的那人是本王的哥哥李允。他自幼被人掳走,是在下贱的陋巷中长大的,吕兄便没从他身上看出些江湖气息么?”
吕师孟这才恍然大悟,于是恭敬的答道:“臣父吕文福,湖北安抚使吕文德正是臣的伯父,臣见过忠王殿下。”
李言微微点头,叹道:“吕家尽皆豪杰,本王是听师说讲起你。师说说你少年时颇有勇力,四年前曾参与安丰守城之战,斩杀北齐数名勇士,本王听得是热血沸腾。”
吕师孟听忠王说起他的旧事,心中小有得意。那一战是他首战,当时北齐迫于阿拉善汗帝国的威势,一直想向南发展,于是爆发了安丰之战。那一战虽比不上嘉熙元年间,南唐抵抗阿拉善汗帝国侵袭的一战惨烈,但也激烈异常。那一战过后,他父子被人拿来与杜杲父子相提并论。
“你吕家为南唐戊边守土,这功劳远大过朝里那些搬弄口舌的宿儒,只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却让吕家受憋屈,得不到应有的地位。按小王的意思,吕安抚使怎么说也应当到朝庭里来做个枢密使的位置了!”李言目光炯炯的看着吕师孟说道。
吕师孟微躬了**躯,说道:“臣谢过殿下对吕家看护之意,吕家是南唐子民,甘愿为南唐守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到这里,吕师孟微顿一下,接着谨慎的说道:“贾相公对吕家一直提携,吕家一切均以贾相公为首。”
“贾相公将来是要做丞相的,那时吕安抚使和贾枢密一文一武,正可谓相得益彰!”李言话语中充满了诱惑。
吕师孟听到这话,两眼放出光来。他试探着说道:“只怕是朝中那些文臣不肯,拿祖宗之规来阻止官家!”
李言轻哼一声,说道:“规矩用这二百多年了,也该改一改了。官家他不想改,小王却有心改他一改!就不知吕兄能否助小王一臂之力?”
李言的话让吕师孟很振奋,身为武人中的一员,他对武人地位低下的感触颇深;每每战时,遇有良机明明可以获胜,可那些派来节制将领的文官偏偏不许,浪费了许多可以歼敌的机会。
“如果殿下能改了这规矩,臣及吕家愿为殿下效死力,任由驱策!”说这话时,吕孟师两眼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来。
“好,若是小王要吕兄率兵围了皇宫,吕兄可敢?”李言两眼盯住吕师孟问道。
吕师孟听了这句话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李言这时紧张的两手紧握,手指甲都将掌心的肉刺破了。
为鼓起吕师孟的勇气,他轻轻提示道:“皇后娘娘是支持小王的,贾枢密也支持小王!”
“如果有皇后娘娘和贾枢密支持,吕某便没有不敢的!”吕师孟终于鼓起勇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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