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经嫁到了曹家,你一身一体,以及你带来的所有物件便都是曹家的了。老爷自然可以处置?梅姨娘跪在那里说道。
曹兴化并没有开腔阻止,梅姨娘所说的其实也是曹兴化想要表达的。这不过这些话若是由曹兴化说出来,会让曹兴化的名声有损。要是由梅姨娘说出来便不一样了,左右不过是妻妾之间争风吃醋,曹兴化也就是个治家不利的小错,声明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笑话,钱氏冷笑一声,不屑地看了梅姨娘一眼,接着说道:“朗朗乾坤在上,大明律法在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小妾惦记着正室嫁妆的事情。
“什么小妾正室,既然嫁到了曹家,便都是曹家的人。梅姨娘能骂能哭,她不如钱氏机警变通灵活,却也知道不能按照钱氏的思路去思考问题,顺着钱氏的话去说。
这个台词倒也算个亮点。沈怡佳觉得若是此刻能给她上一盏花果茶,再赔上一点坚果和茶点就完美了。
“梅姨娘,瓶儿是我的陪嫁丫头,卖身契是跟我钱氏签的,她的来去全由我这个当家主母来定。倘若哪天我先走了,瓶儿也要跟我的嫁妆一起退回到钱家,老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钱氏的声音不大,前面是对曹兴化说的,后面则将话题绕到了曹兴化那里。
钱氏是在暗暗警告曹兴化,这事不是在内宅中三言两语说个歪话,就能将真相扭曲了的。
“夫人……瓶儿有些动容,哽咽地唤到。
一边上演的是主仆情深的戏码,另一边则是夫妻说话间处处机锋不断。
“曹举人,你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呢,就这么着急地想将人处置了。这样不太妥当吧?百里锦生怕这个戏矛盾爆发的不够激烈,便又小小地加了一把柴火。
沈怡佳简直都快要笑出声来了,百里锦这把柴火加的很是时候。沈怡佳才觉得这戏有些平淡了,百里锦便很是时机地催动这出戏往下发展。
曹兴化脸上戴着的假面隐隐出现了一条裂痕,他咬了咬牙,终于问出来:“钱氏,你今夜为何要到善惠公主门前喧哗,惊扰公主休息?
“妾身身受公主救命大恩,便带着瓶儿一道来向公主谢恩,妾身做错了什么?钱氏以问为答,将难题又推回给曹兴化。
“你即便要向公主谢恩也要选一个合适的时间,怎么能在三更半夜来打扰公主休息?曹兴化只是先拖延着,心中在思量着解决办法。
钱氏等得就是曹兴化问出这个问题,冷笑了一声,脸上的泪却落了下来,她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时机,准备变被动挨打为主动攻击。钱氏忍耐着伤病屈辱许久,等得就是在有沈怡佳这么一个大人物在场的时候,一击而中,将从前所忍受的屈辱和不甘通通都向曹兴化和梅暗香讨要回来。
这个曹府,钱氏早就呆够了,但她不能那么轻易就离开这里,不能那么轻易地就放过曹兴化和梅暗香。
“妾身本就是打算到这里向公主谢恩。公主如果还没休息,又肯接见妾身,妾身就当面叩谢公主的救命大恩。公主如果已经安歇了,那么妾身如何也不敢惊扰公主,便在公主门口磕几个头,也算是向公主表达了妾身的谢意。可是,妾身才走到公主的门前,老爷就带着梅姨娘赶过来,梅姨娘口出污言秽语。妾身倒想问问老爷,究竟是谁打扰了公主休息?钱氏双眼之中的愤恨越来越明显,几乎都要将他常年套在脸上的那一张和善温婉的假面挣破了。
“梅姨娘只是为了阻止你打扰到公主,她出身微末,远不如你高贵有礼,她做事有些直接罢了。现在是在说你问题,休要攀扯他人!曹兴化狠狠瞪了钱氏一眼,目光之中警告的意味明显。
“攀扯他人?钱氏又是一声冷笑,露出森森牙齿,仿若从地狱之中回来讨债的恶鬼,每呼出的一口气都带着重重怨气:“老爷,你在公主和诸位大人面前如此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就不怕公主怪罪么?
曹兴化被钱氏这一句一噎,脸色也微微一变。沈怡佳和百里锦刚刚一直都没有追究梅姨娘的大不敬之罪,不代表沈怡佳和百里锦就不追究梅姨娘了。
“我自当绑了梅姨娘向公主请罪。你们既然都惊扰到了公主,钱氏,你还是乖乖认罪,我自当酌情减轻对你的处罚。曹兴化是要将梅姨娘袒护到底了。
“处罚?钱氏当真已经对曹兴化失望至极,她的冷笑和狠笑之中终于透出来一股重重的苦涩的味道。
沈怡佳看到这里,对钱氏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同情。她虽然有些恼恨钱氏在她面前耍的那些不入流的心思,有些恼恨钱氏想要利用她来惩治曹兴化和梅暗香,却又当真同情钱氏的遭遇。
钱氏不过是一个困在内宅之中的妇人,上无公婆为她做主,下无子嗣为她撑腰,婆家又远在千里之外,就连曹府之中的下人也都没给过她多少好脸色。若非是恰巧沈怡佳来到了这里,她却不知道还要这样在曹府中苦熬多少年。
这么一想,沈怡佳忽然又想帮一把钱氏了。不过就是借一下她善惠公主的威名用一下,又不会怀孕,沈怡佳也没什么损失。
“曹兴化,今日公主在这里,我便要请公主为我做主。钱氏竟然直接叫了曹兴化的名字,将两人直接最后一层面具都撕破了。
“大人妇人,竟然直呼夫君名讳,即便公主在这里,我也可以以家法治你个不敬夫君的罪名。曹兴化隐隐有些不安,依然强撑着。
“你个好色无德无耻败类,我今日便要跟你和离!钱氏一口啐在地上,坚决说道。
瓶儿滚滚落下泪来,却没有去规劝钱氏,显然她早就知道钱氏已经打定决心要与曹兴化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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