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歇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处啃着有些干硬的面包。
他无意像其他民兵那样与正规军士兵混坐在一起聊天。
只埋着头,一个劲地啃着手中的面包。
他没有去算他今天到底斩杀了多少名敌兵。
他只知道——他现在很疲惫。
只想快点把手中的面包给啃完,然后睡觉休息、恢复体力,好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
......
......
“啊,主帅!”
“主帅怎么来了......”
......
就在这时,絮歇突然发现自己的周围似乎有些吵闹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抬头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突然感觉身前的光线一暗。
面带疑惑地抬起头来,之间他的身前站着一名正含笑看着他的老人家。
这名老人家,絮歇认识。
看清这位老人家的脸后,絮歇脸上的疑惑之色转变为了惊讶之色。
“德尼·德·杜邦......”絮歇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舌头,吐出了站在他身前的这名老人家的人名。
这名站在絮歇身前的老人家,正是他们奥尔良守军的总帅——德尼·德·杜邦。
絮歇还没来得及询问德尼为何在此,德尼便先是偏转过头,朝周围的那些认出他来的将兵们大喊道:
“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吃喝、聊天!”
“我也只是来吃饭的而已!”
让周围的将兵们不必再用惊奇、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后,德尼将脑袋重新偏转回来。
继续含笑看着身前的絮歇,并扬了扬手中的面包与水。
“可以让我坐你旁边吗?”
“......你随意。反正你是总帅,我也没有那个胆量去回绝你。”
“不要把我想得太高高在上啊......”
苦笑着这般说道后,德尼不顾地上的尘土,十分随意地坐在了絮歇的身旁,然后拧开水袋的木塞,往嘴巴里灌着水,随后把面包撕成了各个小片,送进嘴中。
而絮歇也没有搭理坐在他身旁的德尼,继续一个劲地啃着手中的面包。
在絮歇将手中的面包啃完后,德尼突然出声道:
“没想到你也加入了民兵的队伍,协助我们正规军守城了啊。我本来还很担心你会不会因为仍旧不相信我们军队,所以不来协助战斗。”
“能杀布列颠尼雅人,又能拿到钱。我为什么不来。”絮歇淡淡道,“而且——你也证明了你们军队的信誉,所以我也姑且再相信你们军队一次。”
“呵呵。絮歇,你今天的表现相当英勇。你的英姿,我都看到了。”
“......谢谢夸奖。”絮歇继续用不咸也不淡的口吻冷淡回应道。
而德尼也不在意絮歇这冷淡的回应,继续含笑说道:
“你的剑术很精湛,有跟谁学过剑术吗?”
“......我跟我的父亲学过剑术。”
“那你父亲的剑术一定很高超。”
“那是自然。”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冷淡回应德尼的絮歇,此时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变化。
多了几分自豪、得意之色。
“我父亲可是鼎鼎有名的剑术大师,即便同时和一百人交战,我父亲也能不落下风。”
“同时和一百人交战也不落下风吗......那一定是技术相当高超的剑术大师了。”
德尼用崇敬的语调接着说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你父亲啊,亲眼见识下你父亲的剑术。”
“......你没有机会见到我父亲的。”
“嗯?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在8年前死于绯海平原了。”
絮歇的这句话,瞬间让德尼语塞。
8年前、绯海平原——这些信息联系起来,瞬间就能想到是哪场战役。
便是8年前的那场迎击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夏风”攻势的最后一战——绯海平原会战。
那一战,因为苏诚的即使抵达,令罗林军功败垂成,死伤无数。
那一战,德尼也有参与。
目光变得黯然了几分的德尼,轻声道:
“这样呀......也就是说......你父亲是一名军人咯......?”
“嗯,市场不景气,我父亲开设的剑术馆开不下去了,因此只能从军,靠挣军饷来养活我们这一大家子人。”
“我本以为靠父亲的剑术,成为军中的军官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谁知道......”
絮歇的双拳缓缓攥紧。
“我父亲还没来得及立下什么大功,便死在绯海平原了......”
“而且还是尸骨无存......到现在为止,父亲的尸体都还没有找回来......”
绯海平原会战的大败,使得罗林军死伤无数,找不到尸体——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常见了。
絮歇的这番话,让德尼脸上的羞愧之色变得更浓郁了些,头也不禁埋得更低了些......
絮歇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随后接着沉声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参与守城的原因。”
“不是为了什么报酬。”
“也不是为了保护这座城池。”
“仅仅只是为了杀更多的布列颠尼雅人而已。”
“我要一直杀下去。”
“一直杀到我断气为止......!”
说罢,可能是口干了的缘故,絮歇朝德尼摆了摆手。
“德尼·德·杜邦,你的水借我喝几口。”
絮歇的话音刚落,德尼便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牛皮水袋朝絮歇递去。
接过水袋,往口中“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后,朝德尼问道:
“所以——身为全军总帅的你,跑来我这里来做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表彰一下我今天的英勇表现吗?”
“被你说对了。”德尼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之所以来找你,还真的只是为了来表彰一下你的英勇表现,因为你今天的英姿实在太耀眼了。”
“......看不出来,身为全军总帅的你,时间还挺多的。”
......
......
二人无话。
絮歇也好,德尼也罢,二人都不再说话。
二人虽然仍旧肩并着肩坐在一起,但是没有人再说话。
尽管二人之间的氛围是那么地沉默、寂静,但奇怪的是——丝毫不让人感觉到难受或尴尬。
过了不知道多久后,微低着头的絮歇才终于打破了二人这寂静的氛围:
“喂......总帅,我问你......就以我们现在这个德性,我们真的有办法守住这个城池吗......?”
“今天在城墙上,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啊。”
“城外的布列颠尼雅军密密麻麻的,就像蚁群一样。”
“而且来袭的布列颠尼雅军将兵都很强,今天我就好几次差点死掉了。”
“我们......真的有希望守住这座城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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