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做了一个深呼吸,暗自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她要想的事情。
“你说之前来侯府的客人是微服出宫的皇上,那后来那些人还有回来过的吗?比如侍卫什么的。”夏雪想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李慎的消息。
二百两曾打探到李慎是被韩溪桥抓走了,说不定他会把人带回侯府。
结果这些下人根本没人见过李慎,一口咬定那日姬康他们的人马离开之后便再无人回来了,旨意都是由本地官府的人送达的。
夏雪很想再当面问问韩溪桥到底是这么回事,他说李慎已死到底是真的还是一时的气话。可连续两天她连韩溪桥的影子都没瞧见,却先撞见了韩溪月。
趁着韩溪月还没发现自己,她正打算低着头就要走时,却听一声喝道,“站住!”
夏雪皱起眉头,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低头一路走过去,向韩溪月行了礼。
“抬起头来!”韩溪月吩咐道。
反正也躲不过了,夏雪豁出去把头抬了起来,韩溪月仔细打量着她的脸,立马就认出了她来。
“你不就是跟在陛下的身边的那个小厮吗?怎么又换回女装了?”
旁边的婢女凑到韩溪月耳畔轻声说了什么,大概是告诉她,此女是韩溪桥带回来的。
韩溪月继续盯着夏雪,忽然明白了,“你是夏雪!”
被她两次识破自己的身份,夏雪不由得表情有些尴尬,可又不能承认,毕竟她跟韩溪桥的那婚事说起来开始得很草率,结束得也很草率。
“不承认也没关系,兄长护着你,我可不会。”说完之后,韩溪月仰头发现自己跟夏雪之间身高差异太大,便喝道,“跪下!还让我抬着头跟你说话,你也配?”
夏雪不知道韩溪月的恶意会到何种程度,这时也不想惹出更大的麻烦,只好跪了下来。
反正她在宫里,这种礼节最熟悉不过。
“月婵,月娥,掌她的嘴!”韩溪月吩咐自己的婢女道。
那两个丫头立刻卷起袖子,就要对夏雪动手。
夏雪忍无可忍,“韩小姐,我好歹是你兄长带回家的客人,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本小姐是即将入宫为妃的人,别说你只是个奴婢,就算你真的嫁入我侯府,也有何不可?”韩溪月原本并不打算真的要对她怎么样,但看见夏雪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她就觉得来气。
一切都是她的出现,侯府才变得乱糟糟的。
当初她作为赐婚的侯府的准媳妇在半路离奇失踪,虽然送来的消息说是新娘被水贼劫杀,可兄长根本不信,甚至为寻这个女人,几天几夜都不回府。
就是从那时起,所有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出现。
她甚至扮成那个人身边的小厮,与他那般亲昵,明明是被赐给兄长的人,却不知检点地还要去勾引那个人。
想起这些,韩溪月无名鬼火直冒,恨不得亲手赏她一巴掌。
可如今她是有身份的人,更要自重,犯不上为这样的人掉价。
于是,她转身坐到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婢女对夏雪动手。
“还等什么?”
两个婢女一人按住夏雪,另一人就扬起了巴掌。
夏雪内心天人交战,她若是反抗,别说是这些婢女了,就算院子里韩溪月加上她身后所有的丫鬟一起上,都不能奈何她半分。可是她要跟韩溪月就此闹开了的话,将来回京之后怎么办?
韩溪月会成为姬康的妃子,而她呢?姬康身边的女官,比宫女只好上那么一点点,依然只是奴婢而已,有什么资格跟他的妃子大小声。
也许,这只是让她看清将来她待在他身边的境遇而已。
想到这儿,夏雪心中一凉,干脆闭上眼,受了这顿折辱,也好给自己提个醒。
可是她却没等到落到脸上的巴掌,只听那婢女哀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手腕弯下了身子,一脸的痛苦。
一颗石子落地的声音,夏雪这时才看到韩溪桥带着人从外面回来了。
与他一同进来的,正是几日未见的夜公公。
但此外,夏雪探目眺望,再未看到其他人了。
他没有来,只是派了夜公公……
“月月,你又在胡闹什么?”韩溪桥提高了声音。
韩溪月立刻过去跟兄长撒娇,“是这个贱婢冲撞我,还大言不惭,兄长要替小妹做主。”
韩溪桥并没有对自家小妹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摇头,接着便朝向夜公公,“夜总管,你要的人在这里,完璧奉还。”
夏雪就这么跟着夜公公一起离开侯府。
在回程的马车上,夜公公始终一言不发,这沉静的气氛十分压抑。
“我听说李大哥……”夏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夜公公抬眼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也让夏雪心虚地顿时哑了声。
许久的空白,他终于开口,“他受了重伤,不治而亡。”
夏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是我害了他,都怪我……”
韩溪桥之前说的话,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可这话从夜公公口中说出,她才晓得李慎是真的已经不在了。要不是自己非拉着他一起潜回彬城打探消息,也许此刻他还好好活着。
“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再擅自行动了。”夜公公淡然道。
虽然夜公公没有说一句责怪的话,但夏雪能感觉到他在生气,接下来的一路上她小心翼翼不再多嘴。哪怕是有一肚子的问题,她也不敢吭声,生怕再惹恼了他。
马车行了两日之后到了附近最大的渡口,夜公公带着夏雪由马车改乘船。
好几次,她想问问姬康的行程安排,但对着夜公公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夏雪在船上没多久就开始有晕船反应,她怕自己吐出来,便刻意不吃不喝,以期减缓难受的感觉,但这样却让整个人更加晕乎。
夜公公亲自送来吃食时,发现她在船舱里躺在地板上,要死不活地呻吟着。
他的目光落到附近桌边上夏雪来不及收拾掉的上一顿的食物,便大概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