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说来说去还是妹妹的不是了。”荣贵妃笑了笑，继而转变了话题，“只是臣妾看着这丫鬟这般漂亮的脸蛋就这么毁了，实在是心疼。”
“那你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皇后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善起来，“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交给慎刑司去办吗？”
“后宫里人尽皆知皇后姐姐您宅心仁厚，想来可比慎刑司那群人办事有效率多了。再说了，这件事怕是跟姐姐您也脱不了干系吧。左右都是逃不过的，妹妹不过是提供个痛快。”
荣贵妃是整个后宫最不怕皇后的一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总是喜欢跟皇后过不去。
按理来说，一向喜欢礼佛的皇后，应该对任何人都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你来的路上，可是遇见了旁人？”一直沉默观战的傅奕忽然问道，许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件事隐瞒起来比较好。
“皇上，您这话问的，这个时候大家不都在外头吗？各个宫里的妹妹们都聚在一起喝茶呢。”
荣贵妃似笑非笑的表情意味深长，傅奕看着她的脸，心底里的厌恶已经喷薄欲出了。
“哦，宛儿啊，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妨还是把面纱摘了吧。太医不是说了吗，你中这种毒啊，不能憋着的，万一好不了，不就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了吗？”
荣贵妃很擅长自说自话，她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一丝位高者应该有的博大胸襟。
“奴婢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只是奴婢这样子委实有些见不得人，就不污了各位贵人的眼了。”
宛儿俯身叩头，一举一动都优雅而完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僭越。
“无碍，摘了吧，这里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嫌的。”
皇后坐回朱木椅上，神态安然自若，但是她的语气却是意外的温柔。
她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永远都是最知书达礼温柔随和的那一个。可是那清冷的眉眼间却有抹灭不掉的威严感。
一国之母名副其实，那种不怒而威的感觉，是浑然天成的。
“是。”
皇后都发话了，宛儿也不好再拒绝。
“这，这是谁下如此狠手。”皇后看着摘了面纱的宛儿，显然是吃了一惊，她疾步走到宛儿身前将她拉起来，以便近距离打量她。
“你看看这满脸……这，太医怎么说啊。”
皇后仔细摸着她的脸，一寸寸感受着她凸起的皮肤和上面尖锐的灼烧感。那细密的疙瘩虽然瘆人，但是这位位高权重的皇后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适。
“皇后娘娘，您别这样，奴婢的脸……”
宛儿捂着脸后退了一步，“太医说用些药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还请娘娘不要担心了。”
宛儿深吸一口气，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了。
“是啊娘娘，我们其实没什么事儿的，也不好打扰您和皇上，不如就让奴婢带着宛儿回去吧。”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玉绝尘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快要变成透明人了，另一方面又想着赶紧结束眼下的这一切。
一群大佬聚在一起，像她这种小喽啰，摆明了没有活路嘛。
“别急啊，本宫听说你们的胭脂水粉都是皇后送的，既然咱们都来了，你们就不想弄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荣贵妃勾唇一笑，心里的谋划渐渐显露出来。
“奴婢岂敢质问皇后娘娘，”宛儿再一次跪下来，只是这一次她声如洪钟，一字一句说起来不卑不亢，“只是奴婢福薄，用不了那样好的脂粉罢了。与皇后娘娘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必为本宫开脱。”
皇后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自己的指甲，上面的丹寇估摸要重做了，烟红色蜕变成了水粉色，瞧着倒有些怪异了。
“本宫清者自清，那些脂粉随时本宫送的，却不是本宫自有的。”
“本宫送礼只送宫里头最好的，这些东西要不就是皇上送的，要不就是各宫嫔妃进献的。”
“本宫向来简朴，自有的东西都算不上上好的，自然也送不出手。”
“那你的那些脂粉是谁的？”
听完皇后解释的傅奕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事情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如果反过来想，这些东西是别人送给皇后但是皇后没有动过什么手脚的话，那对方的矛头对准的，岂不就是这位与世无争的皇后娘娘。
傅奕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选择刨根问底。
这背后的人，一定要抓出来。
“奴婢倒是觉得，宛儿姑娘旁边那位姑娘也有嫌疑。”
阿清想了想，忽然插话道，“这脂粉最后在她们二人手里，中间不见得会发生什么。”
“诶？”
玉绝尘惊了一下，但是很快明白过来了。敢情皇后身边的丫鬟为了证明自己主子的清白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啊。
但是别说，这甩锅甩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不对不对，现在应该给自己解释一下。
玉绝尘微微晃了晃脑袋，刚要开口，却被宛儿拦了下来。
“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奴婢与姑娘相依为命，奴婢相信姑娘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宛儿……”
玉绝尘感动得眼泪汪汪，这种时候废话多说无益，正主出来解释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是好姐妹。
“那可不见得，宛儿姑娘你这般漂亮心善，可莫要被身边人骗了才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阿清似乎是咬住了玉绝尘怎么都不肯松口。
“那倒也是。”
就连一旁墙头草属性的荣贵妃，也不由得感慨，“这姐妹情深的戏码在这后宫可是最不可信的。”
“你给朕住嘴！”
皇帝似是动怒了，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他也确实喝止了荣贵妃。
“皇后，你先说脂粉是谁的。”
傅奕捏着自己的鼻梁，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哦，那是德妃妹妹送的。因为那日她来臣妾这边瞧着臣妾的脂粉不足了，所以特意命人送来的，只是臣妾还没来得及用。”
“德妃？”
傅奕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件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