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听着圣上的夸赞,同僚的恭维,恍惚间如做梦一般。
记得上一次有人夸他儿子,还是十年前。是的,自从这个混蛋小子六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外人夸过他了,告状的倒是有不少。
总之,在外人印象里,儿子就是个顽劣至极的混账小子。
这次,更是令他操碎了心,吓破了胆,他卫国公府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再有脸见列祖列宗。
如今,听到陛下夸赞自家儿子智破突厥细作案,李靖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一方面是因为儿子终于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另外一方面就是羞愧对儿子缺少关爱,竟没发现他的转变。
“老李,你有一个好儿子啊。”程咬金、李道宗等将领,恭维道。
不过,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看向李逸的目光,都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其实,无论是当今圣上,或者智慧高远的长孙无忌等人,对李逸的说辞,都有所保留的相信。
长安城有名的纨绔,一下子智勇过人起来,任谁都会保留一点成见的。
这些老狐狸虽猜不透李逸是如何破获此案的,但有一点他们知道,那就是其中一定有运气的成分。
李世民率领群臣,来到了集英殿。
众贵妇、以及王公大臣的子弟,齐来行礼,场面倒也壮观。
“各位免礼,今日乃家宴。就不必那么拘谨了,大家都请坐吧。”李世民威严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意。
众文武百官,携带自家家眷子弟,缓缓落座。
红拂女见儿子安然无恙,又惊又喜,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知道儿子会没事。”
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母亲如此关爱,多少让李逸有点难为情。这点,从不少捂嘴偷笑的少年可以看出。
“妈宝男。”这是李逸对前身的评价。
前身之所以顽劣不堪,和红拂女可以说有莫大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丈夫常年打仗在外,母子相依为命,所以,这才造成红拂女对他的过度溺爱。
盛大的宴会有序地进行着,满朝公卿似乎也忘记了上午所发生的事,一切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可是当宴席行到一半正酣时,大唐天子李世民却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今日宴会,朕和文武大臣稍微有些耽搁,朕自罚一杯。”李世民也是少有的铁血汉子,饮起酒来,倒也爽快。
“圣上爽快,臣等也不是孬种。”
顿时,满朝文武公卿,俱都站起身,纷纷饮酒。
李逸看着李世民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世民又端起了第二杯的酒,只见他脸上挂着笑容:“这第二杯酒,朕就赐予我们今天的小英雄李逸。”
文武百官俱都是老狐狸,先是惊诧莫名,而后俱都心中了然。只有李靖和程咬金几人,相视苦笑一声:看来圣上这是要再试探李逸了。
那些家眷和王公子弟,却不知圣上究竟为何意?
“圣上喝醉了吗?那李逸明明只是一个流连青楼的纨绔,圣上怎么赐他酒呢?”
“是啊。不是说,今天这小子还被押到大殿上问罪了,怎么又没事了?难道是圣上看在卫国公的面子上放过了他?”
…………
见圣上只赐李逸美酒,人才济济的众王公子弟,心中当然不服。
最先发难的是程咬金的儿子——程铁牛,他第一个站了起来:“圣上,我不服。李逸他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点墨,凭什么得到你的垂爱?”
程铁牛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和乃父一模一样,同样的火爆直脾气。他第一个发难,也都在大家预料之中。
而且,他也有这个资格,弱冠之年,便有了二流武将的实力。在同辈之中,也算难得的佼佼者了。
程咬金看了一眼这个小儿子,牛眼一瞪:“混账小子,怎么和陛下说话的?”
谁知,李世民却是乐呵呵地摆了摆手:“无妨,这才是真男儿,有一说一,绝不藏着掖着。除了铁牛外,还有谁不满?”
“圣上,我也不服。我觉得这杯酒,只有强者才能得到你的赐酒。”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走将出来。此人正是尉迟恭的儿子——尉迟威。
这小子自幼与程铁牛交好,向来同气连枝。
如今,这二人见圣上竟赐酒给一个他们向来瞧不起的人,他们立即跳将出来。
有了程铁牛,尉迟威的带头,其他王公子弟,纷纷走将出来,声称李逸不配享有圣上的恩赐。
红拂女见儿子受到这么多人的挤兑,当场就要站起身为儿子说话,不过却被李靖死死地拉住:“护在翅膀下的雏鹰,永远飞不高。”
而李逸一直埋头吃着宴上的珍羞美味,似乎根本不知道已被众王公子弟所针对。
李世民本想等李逸那小子自动开口,谁知他像没事人一般。
李世民见状,终于开口了:“咳咳,李逸,朕赐予你的这杯酒,其他人都很想要啊。你意下如何?”
“那就赏赐他们吧,我这还有酒。”李逸指了指桌上的酒杯,露出了纯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