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狸万分无奈,自己思虑万千,精心布局,却总是遭到乔十一无理手横刀夺命。
表面看起来笑嘻嘻一脸无事,实则心中狠狠吐槽风度翩翩的公子乔十一。
人比人,气死人。
眼前之人,活脱脱的活成了自己心中所想的样子,飘若惊鸿、宛若谪仙,仿佛天崩于眼前依旧面不改色。
曾几何时,唐狸做梦都想变成这样一个谪仙人,只不过只有真正的死过一次,才知道人生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永远只有下错了棋才知晓懊悔,只是棋能悔,人却难悔。
不就下棋连赢了自己十一把吗?有必要笑得那么璀璨嘛。
乔十一眼见唐狸脸上露出不耐烦神色,落下最后一颗黑子,试探性的问道:“唐兄,此局凶险难料,今日有些乏了,要不就和棋如何?”
唐狸默默点了点头,边把棋盘上棋子收入盒中边遗憾道:“再有十步乔兄必输,罢了罢了。看在今日又得乔兄招待的份上,就依乔兄吧。”
乔十一淡淡一笑,不语。
只是盯着唐狸收拾棋盘越来越快的手,似乎忘了告诉唐兄,棋盘上的布局,他随时可以复制出来。
鱼谖机摇头叹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心觉得菜岩输得不冤,就他那种性格,哪天被唐狸卖了估计还得帮忙数钱。
吃完了今日份糕点,把手指一根一根舔干净,对乔十一点了点头,:“还有两日渡船就要开了,给他吧。”
乔十一神色自若,恬静的看着唐狸,没有接话也没有去做点什么。
唐狸揉了揉脑门,似乎是自己忘了些什么东西,从袖内掏出一本小册子,是其这几日连夜写出来的,关于鱼谖机功法《千变》瓶颈的三个推算。
鱼谖机身份一事,乔十一早就知晓,更甚,《千变》这门功法的上卷,唐狸推测,正是乔十一传授给她的。
小册子递给乔十一而不是鱼谖机,正是唐狸心中一番试探。
乔十一坦然接过,鱼谖机也并未阻挠。
唐狸并不知道推算是否正确,《千变》上卷兴许有流传在外,下卷却是月狐族长才可修行的心法,早就失传了,他做的,不过是催化罢了,镜中桃花月,谁知种何家。
一把无理手,反比千种谋划,要来得精准一些。
乔十一看了看唐狸所写小册子,赞许的点了点头,右手按了按棋盘上的暗格,把弹出的木牌往唐狸方向一丢。
功法上卷他确实有,也传给了鱼谖机,反正她自己血脉觉醒之下,早已有意无意使用《千变》了,上卷的功法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只不过《千变》下卷,哪怕是乔十一的家族都无法收录,眼下唐狸三个推算,他觉得还是可行的。
储兀州没有《千变》,不代表他乔十一就没有。
丢给唐狸之物正是那重牙宗渡船客牌——“纪念版”。
真正的客牌,当然没必要给出去,自会有人送唐狸一程。
在唐狸就要伸手接住之际,一阵吸力自闲客居门口袭来,眨眼便把这块牌子给夺了过去。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好啊,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卖我重牙宗客牌,乔掌柜的,看来你这小店要关门了啊。”
来者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三人,昂首挺胸,金光闪闪。
确实是金光闪闪,使得唐狸都皱了皱眉头,珠光宝玉、蝉衫麟带,混着金丝勾勒的五爪巨蟒,璀璨夺目,活脱脱一个豪阀世家贵公子。
乔十一似乎对眼前之人到来早有预料,和颜悦色解释道:“完颜兄说笑了,不过是鄙居所制小小纪念物罢了。”
然后冲着唐狸微笑介绍道:“完颜贵,重牙宗渡船掌事之人,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乔十一等完颜贵等了十一局棋了,他终于来了。
瞟了瞟自己抢到手中的这块假的客牌,完颜贵讽刺一扔,砸在了唐狸刚收拾好的棋盘之上,啪嗒作响。
拒绝了乔十一介绍唐狸的想法,“行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都需要记得住的。”
唐狸随性笑了笑,无关之人他懒得招惹。
只不过完颜贵抓到了其眼神中的不屑神色,噗嗤一笑,反手一挥就要一巴掌甩在唐狸脸上。
敢跟老子横,你算老几?
在唐狸还未曾有何动作之前,便有一粒白子随着乔十一轻轻一指,挡住了完颜贵毫无征兆的出手。
完颜贵眯了眯眼睛,眼看就要震开挡着他的碍事棋子,丝毫不想给这个笑眯眯望向他的乔十一面子。
在储兀州,你算老几?我完颜贵最讨厌笑得像个娘们一样好看的的男子,抢老子风头。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乔十一、一脸不屑的完颜贵、面无表情的唐狸。
三个男儿的一场世纪大戏似乎即将开始,若不是在闲梦居,又恰好都与她纪宣羽有关,鱼谖机才不想管,甚至还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只为看得更津津有味。
“砰”的一声重重的放下杯子,暂时以纪宣羽模样示人的鱼谖机撅起嘴望向完颜贵。
完颜贵,你可以滚了。
完颜贵立马收手,两手不断摩擦,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丝笑脸,努力寻找个话题和纪宣羽搭讪一番。
鱼谖机放了根手指在嘴边,堵住了完颜贵想要张开的嘴,再转大拇指朝大门示意。
这唐狸倒是看懂了,让完颜贵滚。
然后唐狸便看见这个咄咄逼人的富贵公子哥,一边轻轻哼着小曲,一边把玩着玉佩。就这样出去了,似乎还有些愉快的样子。
忍不住眼皮都挑了挑,这位爷是脑子有病吧?若不是完颜贵到了门口回头冲着唐狸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唐狸都打算不计较了的。
狗咬人,人难道还要咬得狗一嘴毛?
望了望风轻云淡的乔十一,又看了看默默做着鬼脸的鱼谖机,一点没有坑了自己的丝毫愧疚感,唐狸只能抓起这块和客牌九分像的所谓的“纪念品”。
叹了一口气,幽幽看向还是风轻云淡的冲着自己微微一笑的乔十一,摇了摇头道:“乔兄此举可谓不太善咯。”
乔十一给唐狸再倒了一杯茶,认可的点了点头,“彼此彼此,和唐兄如出一辙,这把棋就算平局吧。”
唐狸给出的三个推断,凶险不已,错一步便会步步错。
乔十一给出的客牌,是假的没错,但他算到了完颜贵会来见他心心念念的纪宣羽,他确实给唐狸指出一条上船之路,只是错一朝,便万劫不复,就看他唐狸敢不敢去做。
皆是赤裸裸的阳谋。
重牙宗客牌她鱼谖机不是没有,他乔十一也不是没有真的,但就凭唐狸现在付出的筹码,还不够换一块在储兀州的重牙宗客牌。
况且给了唐狸,唐狸就真的敢要吗?
敢要就不会丢了当初森林里鱼谖机递给唐狸的那块牌子了。
当然,那块也是假的。
毕竟乔十一和鱼谖机不日也要离开储兀州,唐狸所说确实让鱼谖机心动,没有客牌,能给个方式让他上船,料想也差不了多少。
小小的明摆着坑了一把唐狸,其实也不过是他乔十一确实想走之前给完颜贵留点纪念罢了。
“人见人爱”完颜贵,妖见妖哭鬼见愁,昔日完颜贵没少来恶心乔十一,乔十一笑着应下,总是要收点利息的。
正想打瞌睡,唐狸这个“枕头”就送上门来,乔十一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唐狸从来没想过要和乔十一与鱼谖机成为好友,二人对他也是如此。
做笔不好不坏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唐狸慵懒的站起来伸了个腰,看了看时不时望向乔十一的鱼谖机,活动下了脖子,对乔十一点了点头,“行,乔兄这把无理手我接下了,两位后会无期。”
乔十一笑着点头,“祝唐兄一切安好。”
至于为什么那个完颜贵如此痴迷纪宣羽,他唐狸管不着,背对着二人摆了摆手,就此离开闲梦居。
“真的就这样吗?”鱼谖机有些担忧的问道。
乔十一点了点头,拿起唐狸写的这本小册子细细翻看,“人家给的东西又不是一无是处,在商言商。况且我也早就看不惯完颜贵,就让他吃点小苦头吧。”
“万一?”
乔十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过于担心,没有跟鱼谖机去解释太多。
他唐狸确实没有拿月狐一族去威胁鱼谖机,确实是做了一把半真半假的交易。
敬重昔日月狐一族死战不退,只是想做笔交易,这点乔十一还是看得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乔十一愿意和他做笔不好不坏的交易。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乔十一最近确实有些无聊了,就当做回煌烨州前最后找的一个乐子罢了。
天下万物,尽在我棋局中,如何能不乐开怀。
————
刚从酒楼出来,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推开搀扶着他的小厮,完颜贵摇摇晃晃走在街道上,想着又要去渡船之上,他情绪就差得不行。
暗地里总是有人讽刺他有个好爹,让他得以掌管这份令无数人眼红的油水差事。
一群白眼狼,没有我,重牙宗渡船利润会在三年里涨两成?我爹是首席长老又如何,真当我没一点点用掌门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掌管渡船?
随手挥散跟随的侍从,反正自己身上有父亲留下的保命符,这样救不活自己,身后那些跟屁虫更不可能帮得到自己什么。
好不容易见一面宣羽,她怎么还是喜欢在那个笑里藏刀的乔十一那里吃糕点,我每次远游带回来的小物件就不好吗?
含着金汤勺出生,却先天性娇弱,靠着各种天材地宝堆砌到了半吊子的第七境气盛境,却突破无望了才被丢到这破船上来。
昔日重牙宗三大青年才俊的完颜贵,怎会真的甘心,唯有借酒消愁。
念着眼神始终不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佳人,醉醺醺的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和祁叔一样,都看不起我,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小时候你在我前头保护我,我不过是想要变强了呵护你罢了,只要我更强,你一定会把眼光放到我这里的,等着看吧宣羽。
喝酒喝多了尿意随之而来,醉酒之中的完颜贵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便走进了阴暗的巷子里。
忽然,“你。”
砰。
哐当。
蒙住面的唐狸揉了揉鼻子从这个巷子里走出来,每次下黑手之后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用错刀削过之后的石块,只要不蕴含杀机,是不会触发护身法宝保护的,熟能生巧,干净利索的一板砖解决。
不枉费他在这里蹲了那么久,想抽我?
你看我拿不拿板砖敲你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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