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垂着眼,点了点头:“他让战深拿出了组织总部的地契作为保证,确保他之后确实不会再插手我和陆慎之间的事情,然后就……就砍下了自己的右手……”
秦溪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林逸叹了口气,不好再说什么别的,只能伸手拍了拍秦溪的肩膀:“别太担心了,医生刚才做了紧急处理,医院很快就到了,他的手……会没事的。”
秦溪不敢去看泡在冰块里的陆慎的右手,她也有些急救知识,知道林逸说这话不完全是安慰自己,要是处理及时……陆慎的右手确实还能保住。
只是……到底不可能和之前一样了。
她强制自己不再去想悲观的想法,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对林逸安慰的回答。
林逸后退了几步,转身打算走向驾驶室。
秦溪的悲伤太明显,他觉得……秦溪大约还是需要一些空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林逸。”他刚刚转身,忽然又被秦溪叫住了。
“怎么了?”他回头看向秦溪。
“谢谢你。”秦溪微微颔首,语气里诚意十足。
林逸没想到她会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一时慌乱了几秒,才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陆慎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今天要是我出这事情,他也会这么做的。”
秦溪却没有因为他这番解释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
她很清楚,如果是因为林逸和陆慎点交情,他今天大可直接带走陆慎,不用管自己。
在战深面前明着带走自己……要付出的东西,可能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所以秦溪抿了抿嘴,还是决定自己把这个事实说出来:“你带走我,就是直接和战深撕破脸皮了……他一定会报复你的。”
她刚才虽然一心都扑在陆慎身上,但是对于林逸什么时候回到的飞机上,还是有意识的。
他当着战深的面要自己先走,肯定是因为有事情要和战深谈判,但因为陆慎的病情紧急,他急急忙忙就赶回来了,肯定是把战深晾下了。
秦溪很了解战深,他肯定会因为林逸这个举动,对他更怨愤多一分。
但是林逸却回答的很洒脱:“我知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甚至朝秦溪笑了笑:“我知道战深的组织势力庞大,但是在南城这种地方……他未必能动的了我,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笑的真心,秦溪对于南城的情况也算不上熟悉,一时分辨不出他是真的这么自信,还是在安慰自己,只能点点头,停顿了几秒,又忽然开口道:“这不是你第一次救我了。”
林逸微微蹙眉,回忆了几秒,却想不起什么东西来,有些犹豫的开口:“……真的吗?你……没记错?”
秦溪淡淡一笑:“当然没有,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帮人去酒店调查制药企业,差点被人抓住,还是你及时开了门,让我躲过一劫。“
她这么一说,林逸才模模糊糊想起一点来,慢慢笑起来:“你这么一说,我才有点印象……都过去这么久了,提起来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秦溪的笑容里也带了些落寞:“是啊……那时候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真是好久远之前了……”
那时候的目标很简单,只想证明母亲死的冤枉,她是清白的,每天纠结的事情不过就是和秦氏斗智斗勇。
那时候看来天大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简单。
而且……那时候,她还能和陆慎朝夕相伴。
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悲观的情绪中,秦溪闭了闭眼睛,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不论是那一次,还是今天。”秦溪语气郑重,再一次道谢。
林逸摇摇头:“别再这么客气了。以后……我们也是朋友了。”
飞机已经在降落,林逸挥了挥手,转头继续往驾驶室走去。
——难怪陆慎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她。
林逸在心里想。
想到秦溪充满诚意看向自己的双眼,他忽然就无师自通的明白了过来。
飞机没一会儿就停在了医院顶楼的停机坪上,医生和护士有条不紊的把陆慎推了出去。
这医院算是陆氏旗下的,和林逸关系也很好,他早就联系好了人,这会儿骨科神经科的专家都已经等在了外面,一看到陆慎出来,便立刻接手过去,小跑着推着前往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室。
秦溪也没有闲心再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跟着病床小跑起来。
林逸没有急着跟上去,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起码……他也很确定战深不是会随意放狠话的人。
他一定会做出点什么,自己还是要提前准备好才行。
秦溪跟着医生护士小跑到手术室门口,便被礼貌的拦下了:“麻烦您在门口等一等。”
秦溪点头应了下来,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看起来也很狼狈,但是她哪有闲心去担心自己。
她此刻一颗心仿佛跟着陆慎进了手术室,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留在自己这里。
没过多久,电梯方向忽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秦溪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过去。
她知道这不会是林逸,但是……这一层手术室应该早就被林逸的人戒严了,旁人应该是上不来的。
来的人会是谁?
她的眉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才慢慢松开。
这个脚步杂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洋。
“夫人!”林洋跑的满头都是汗,一时也顾不上在外面要遮掩秦溪身份的事情,连珠炮似的提问,“陆总怎么样了?手术进行多久了?怎么会忽然要进医院?”
秦溪不想在对他重复一遍早上发生的一切,所以等他提问完了之后,只是挑了前两个问题回答:“还在手术,刚进去没多久,我也在等。”
林洋也是个人精,看出秦溪并不想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也就没有揪着问,只是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陆总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溪淡淡笑了笑。
她似乎很久没有见到林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