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诡异了！
明明那小姑娘身边的俩男娃娃，看起来都是好好的！
“怎么了吴弟？”
见柳云意出了神，兰远道以为她看哪家姑娘看丢了魂，忍不住推搡了柳云意一下。
柳云意忍不住要把疑惑问出口，却又兰远道并不是这镇子的人，也没法替她解惑，便把疑惑又放回了心里。
说话间，到了小镇劲头，道路开始显出了崎岖泥泞，且空气也稍稍显得浑浊起来。
柳云意远远瞧见了半边花白的山头，再打量着空气里挥散不去的颗粒感，不禁脱口而出：“这里的矿洞，莫不是石灰石？”
兰远道弄得神秘兮兮的，她还以为这里藏着什么金矿银矿，了不起也会是铁矿之类，结果没想到只是石灰。
不过这边虽开采石灰石，镇子上的水却完全没受污染，倒也算个好消息了。
兰远道洒然一笑：“这镇上有着丰富的石灰岩燔，以其烧制的石灰销往周边各国，造房子打战甚至于治病都用得上。不过说个有趣的事，那阿汗多大肆购入石灰，却不是为此，而是拿去给道士做法炼丹。”
“咦？”
“不信吧，那阿汗多自有教派，国师治国，威望竟大于皇族，所有人都对国师唯命是从。这石灰正是国师需要，正巧咱们镇临多得是，这一趟我便给他送过去，挣笔银子，再转道去江南。”
柳云意点点头，却又听兰远道补充：“此外，这边还有个矿洞，藏有极其丰富的朱砂。”
“朱砂？”柳云意微讶。
又是石灰石，又是朱砂，也难怪这边小镇子能发展起来了。
兰远道知她好奇心重，一行人好容易到了那矿场附近，兰远道便直接跳上了她的马车，替她驾车，直接甩开了身后一众镖师们，先一步去到了矿场之中。
此举自然是看得一众兄弟们连连摇头。
“少当家这热情的劲儿，你们谁见过他对哪家姑娘这么殷勤过？”
众人连连摇头。
张德全忍不住补充：“也不曾见他对哪家小伙子这样殷勤过啊。”
“所以说……”老路叹了口气，插嘴道：“所以说，咱们少当家并不喜谁家姑娘，也不喜谁家小伙，也就独独见他对这吴姓小哥，如此的热情了。这腻歪的，咱们还是别过去凑热闹了，哎……”
众镖师们闻言，纷纷沉默。
沉默了之后，又忍不住将视线朝兰远道和柳云意看去。
心里各自寻思着，回去后到底该如何向大当家交代……愁啊！
朱砂在古代，乃是一味贵重药材，且除了入药之外，还能够做颜料，做染料等，据说染出来的颜色能够长久保持鲜艳，尤其受达官贵人喜爱。
至于原因，大约也是普通阶层消费不起。
毕竟，朱砂本身的开采就尤其困难。
兰远道向矿场的负责人打了招呼，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自然得到了负责人的大肆欢迎。他亲自领着柳云意和兰远道，带他们前去朱砂石矿洞查看究竟。
矿洞位于一处较为陡峭的大山山脚，柳云意去时，已然被挖出了矿眼。
只不过这玩意和煤矿不同，煤矿只要找到位置，挖出来一铲子一铲子的全都是煤矿，但朱砂石的伴生矿极多，开采之后还需要粉碎萃取、淘洗提炼。只有运气极好，才能找到成块的天然朱砂。
柳云意到了洞口，正好有两工人背着装满了朱砂石的箩筐出来，粗粗一眼看去，红色的朱砂混着各种各样的颜色，沉甸甸一箩筐，可见后续工作量不小。
这当然不是兰远道的货。
这边负责人与阿汗多约定了交易，兰远道在期间负责运送，送去是要给阿汗多国师的，自然是最上等的货。
那负责人将二人带入矿场中的一处仓库，一进去柳云意就被晃花了眼，只见整个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箩筐，里面装着的赫然都是较为大块的朱砂，远远瞧着，与红宝石无异。
这在镇临，可算得上稀罕颜色。
柳云意忍不住上前去，拿起一块朱砂仔细掂量。
兰远道挑眉：“你很喜欢这个？”
柳云意嘿嘿一笑：“其实我是好奇，这玩意真的能给女人做守宫砂？”
没错，姑娘她这么的好奇，正是因为以前被电视剧霍霍多了，对于这种不辨真假的远古传说很是好奇。
这下兰远道都被她说的愣了下。
他寻思着他的吴弟是个书呆，出来玩一趟，肯定是想要亲自见识各种东西，好长些学问的。结果没想到这个书呆，这会儿突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八卦兮兮的像只小狐狸似的，竟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摸摸鼻头，兰远道忍俊不禁：“咳，吴弟，你离我也太近了……”
这都快凑到他脸上来了。
而且不知道是否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的吴弟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
正当他要仔细去嗅，柳云意却退开了半步：“抱歉抱歉，你快与我说说吧。”
兰远道只能掩去心思，无奈地笑笑：“吴弟，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却也不知，我又从何处知晓。或许京城啊江南啊，那些富庶人家兴这套吧，咱们镇临百姓务实质朴，比起守宫砂这种玩意，大家更愿意考虑明日吃啥。你说呢？”
好奇心没法得到满足，柳云意只能叹了口气，将朱砂石放回了箩筐。
或许是耸拉着的眉头，明显失望的表情有点令人揪心，少年便忍不住笑着补充道：“兄长虽不了解守宫砂真假，却知晓许多女子都喜欢以朱砂制作口脂，颜色鲜亮，经久不退，极受欢迎。吴弟若是有心悦的姑娘，兄长便赠你些许朱砂，你送与心爱的姑娘为礼。”
柳云意听得当场呆愣，有点不可置信地反问：“朱砂，做口脂？”
她这惊疑的语气，反倒把兰远道听得糊涂了，他笑笑：“看样子吴弟虽然读了许多书，很多知识书里倒不曾写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朱砂做的口脂可受欢迎了。”
柳云意哑然：“可是，朱砂有毒啊！”
这个兰远道却是第一回听说，他也有些惊讶：“当真有毒？可朱砂不是能入药么，缘何有毒？”
柳云意这会儿已经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世上许多东西都能作为药材，但却并非人人都能做大夫，只因，只有大夫才能了解毒性，该下多少的剂量才能既达到治病，同时又不侵害人的身子。可这玩意落入普通人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她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
为何方才那村子里的女人都如此奇怪，皮肤异常的差，却还执意化妆遮掩，而不是先保护好皮肤。
其实是她弄错了先后顺序，正是因为化了妆导致皮肤差，然后又以妆容去掩盖，如此便成了死循环……
在京城那些个富庶些的地区，虽然也会有这种不怕死的情况，比如拿铅粉做妆粉擦脸。
可好歹妆粉不至于被吃进肚子里。
但朱砂会！
镇临这边相对落后，加上讯息又不畅通，朱砂有毒这事愣是没人知晓。而外人采买都只说是贵重药品，这就更显得朱砂稀罕，惹来这周遭女人们追捧。
柳云意心里越想越难受起来，正巧朱砂场的负责人从外边进来。
兰远道惦记着柳云意刚才说的，他听得也不是滋味，张嘴便喊道：“刘主事，你过来我与你说……”
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柳云意一把给拦了下来。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柳云意存了个心眼，朝兰远道摇了摇头，不想兰远道就此把这事说开。
心里则是做着计划，从虞城请几个大夫过来，好生将此事与这镇上的百姓说道说道。一般人的话，他们可能不信，但大夫的话他们总归应该是相信的。
况且事实摆在这，铁证如山，这些女人们皮肤丑陋溃烂，身形又纤细过头，形容枯槁。
比起没有被朱砂荼毒的男人们，其中原因稍作比较，就能查明！
兰远道还算聪明。
他走南闯北，见识也算多，方才一时着急才想着把话给说了，这会儿经柳云意提醒，他当即转了话锋，朝那人笑笑：“刘主事，这批货可真是漂亮，我这就请我弟兄们过来把货给装箱。”
说完，拉着柳云意就要走。
然而没走两步，却还是被对方给拦住了去路。
“刘主事？”兰远道故作茫然，可脸色却也不禁微沉，只因他隐隐听到了仓库外边似有许多人影。
这刘主事一改刚才欢迎兰远道时候的热情模样，眯起的眼眸中明显闪过一抹厉色。
他看了兰远道一眼，又转而把目光刺向柳云意。
“这位吴公子，你方才说的话，我在外头可都听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两人迈去，威胁的意味甚是明显。并冷冷质问：“吴公子，你们想做什么？”
既然话已经被听了去，柳云意也懒得遮掩。
兰远道想护着她，柳云意直接反手将他推开：“我不需要保护！”
她说罢，丝毫不惧这满脸阴险之色的刘主事，仰着脖子朝他也逼近了一步。
个子虽不及这人高，但气势上完全不输。
她一字一顿地提醒：“刘主事，你既然耳朵没聋把话都给听了进去，那想必脑子里装的也不是屎尿！这些朱砂有毒，作为口脂会被食入腹中，长期少量服用和外用，对人的身体会造成极大损害，甚至于危害性命！
你既然是这里的主事，想必和镇上人也都熟悉，你难不成想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受害死去？！”
“荒唐！危言耸听！区区一个黄毛小儿，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言乱语！来人！”
只听这刘主事一声令下，那方才被他唤至仓库外头的工人，竟举着铲子木棍之类的玩意，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啦，团团将柳云意和兰远道给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