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打趣自个儿的手帕交:“今儿可是来参加太子殿下的选妃宴的,你盯着六皇子挪不开眼算什么劲儿。”
被调侃的小姑娘不依了,手中淡青绣文竹的绢帕羞恼地一挥:“尽取笑我做什么,也不知是谁成日念叨着,求菩萨保佑,多见上六皇子几面。怎么,今儿真瞧见了,倒反装作副矜持模样,便以为我记不得了,是不是?”
这一番话说下来,前头打趣人的那个反倒自己个闹了个红脸,含羞带怯道:“你可别说了。要是被旁人听着了,我还要不要面子呀!”
……
这边小姐们仍在讨论着六皇子殿下。
另一边,北冥熠也是早早注意到了两人。
他见北冥渊长身玉立,清冷矜贵的模样,心中便有些嫉妒,明明他才是皇子里顶尊贵的,可偏偏气度样貌皆不如老六,让他怎能不气。
虽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太子还是笑着起身迎过去:“六弟特意能来赴宴,本宫甚是欣喜呐!”
“太子不必想太多,”北冥渊半点不留情面地说道,“我此番是陪清浅来的。并非是为了太子您特意而来。”
“若是清浅没来赴宴,那我今日……”他轻笑了声,“也不断然不会前来赴此无趣的宴。”
忽如其来的狗粮硬塞进嘴里,北冥熠脸色当即一僵。
可这番大场面又委实发作不得,便强压下怒气,摆出一副宽宥幼弟的大度模样:“六弟说笑了。不过,如此算来,本宫今日倒是要好好感谢陆二小姐一番。”
说着,眼神移至陆清浅身上,和善地笑了笑:“陆二小姐近日可好?”
陆清浅福身行礼,回答得不出挑却也不失礼:“劳太子殿下惦挂,小女近日诸事顺畅,并无何不妥。”
今日赴宴的官小姐多得很,不过个个皆是花哨艳丽的打扮,一两个倒还赏心悦目,多了便只觉眼花缭乱,脑袋都涨得疼。
如陆清浅这般素净打扮的,北冥熠今儿拢共也就见着一个,当即眼前一亮,夸赞道:“陆二小姐果真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哪。”
陆清浅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她,莫不是嫌她命太长了?
心中腹诽,她只淡淡地回了句:“太子殿下谬赞了,清浅愧不敢当。”
北冥熠还欲说些什么,北冥渊却拽了陆清浅的左腕,说道:“太子快去招呼旁人罢,我们也要去落座了。”
说完,北冥渊也不管他是什么回应,什么表情,径直拉着陆清浅便往自己的席位走。
陆清浅被他扯离的一阵子远,眼看离自己的座位越来越远,便拗腕挣扎着:“北冥渊你快放手!我的位置可不在那边!”
而且那么多眼刀子看过来,估计她得被他的爱慕者恨死了。
北冥渊没放开她的手腕,只扭头回道:“那边是我的席位,你随我坐便是。”
跟他一起坐,那岂不是一整晚都要挨眼刀子?
陆清浅心里一万个拒绝:“没得这样的理儿。北冥渊,我有自己的位子,随你坐算什么?你快放手,让我回去。”
北冥渊没理会她的话,仍拽着陆清浅的手腕往自己的席位走。
陆清浅心中自是百般无奈,她力气远不如他,也不好当众闹开,不然只怕会落了他的脸面,遂只能任北冥渊拉着,不情不愿地在他身侧落了坐。
跟在后头的小馥和星垂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好干涉主子间的事。
才落座没多久,宴席便开始了。
天启帝和皇后也坐在了上首,天启帝先开口:“今日是为太子选侧妃,乃皇室家事,并非讨论什么朝局大事。各位小姐不必过于拘谨。”
众女垂眸柔柔道:“是。”
皇后穿着明黄的直襟彩凤长袍,腕上悬着镂空累丝嵌红宝石的金镯子,发髻高高盘起,正中簪着点翠的飞凤,凤首衔着颗圆润光泽的东珠,恰好垂于额间。
皇后手上的长护甲轻叩着凤座扶手,她环顾了一番下首端坐的官家小姐们,和善地开口道:“我儿真是好福气,今儿来的诸位小姐,具是好模样,连本宫见了都欢喜。这无论谁被选做侧妃,本宫瞧着,也是使得的。”
皇后这一番话得体,又暗中抬了诸位官小姐,众人也欢喜。
太子妃身子骨弱,无法有孕,若真能被选做侧妃,诞下皇孙,这日后母凭子贵,可是有那通天的荣华等在后头。
“诸位小姐在此应该也候了有段工夫,再拖延下去,可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皇后侧首,礼节性地向天启帝请示了一下:“陛下,不如现在便开始罢。”
天启帝管前朝政务,皇后统率后宫,诸如太子选侧妃一事,也主要是在皇后的督查下进行,此番天启帝出席,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主要流程还是由皇后把控。
此刻听及皇后道话,天启帝自然也无异议:“开始罢。”
下首的小太监得了令,便开始吊着尖细嗓子宣布选秀规则。
陆清浅无意于此,便只听了个囫囵大概,大意便是什么,太子侧妃重才德,要比试棋艺之类云云。
她身侧的北冥渊端起琉璃茶盏,并不饮茶,只握在手中把玩,他见她听了会儿,便意味不明道:“怎么?清浅也想成为我那太子皇兄的侧妃?”
也不知是谁前些日子还来求他让他想法子不让她进宫,今儿个却是听得仔细。
想着想着,星眸染上了一层薄怒。
陆清浅侧首看了他一眼:“是或不是,乃小女自个儿的事儿,恐怕与六皇子无甚干系。”
她本就无意,不过就是看他北冥渊不爽,故意刺激一下罢了。
选侧妃的章程已然明了,赴宴的官家小姐们小声讨论着。
第一样是比试棋艺。
有些擅长此道的,便当即抿唇笑了笑,那些个棋艺不精又觊觎着侧妃之位的,细眉则懊恼地拧起。
不过,官小姐们中也有些异类。譬如,对做太子侧妃无意的陆清浅,又譬如兵部尚书家的娇蛮闺女淮苏璃。
多数人还在讨论接下来的比试,她却倏然站起,玉手纤纤,遥遥指向陆清浅:“陆家二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二字如何写?”
还未等陆清浅反应过来,淮苏璃又扬声说道:“你莫非没有自己的位置,还是怎的?非挤在六皇子一旁做什么的,果真是个鲜寡廉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