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我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风光与荣华,什么状元郎,这些我可以统统都舍弃,我只要你,我们不要再分开,我们一起远走高飞,行不行?”
他一时冲动之下,豁了出去。
美玉却是再清醒不过的,拼命地摇头。
“不,我们已经无法再在一起,耀荣,你清醒一点,我已经嫁了人,我已经有了夫君,这里就是我的夫家,而你这一次回来,应该也是带与你已经有了婚约的千金小姐一起回来的吧,耀荣,我们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真的回不去了。”
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偏偏最冷静,最自制的人,还是美玉。
科举高中的状元郎,反而像个失控的孩童,冲动又任性。
“你有如今大好的前途,这是你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所以关耀荣,你现在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吗?就算你不在乎,整个关家,难道也不在乎,你的爹娘,他们也会任由你这样胡来,你醒一醒吧!”
后院。
小包子一双小短腿跑起来,还是很快的。
只是这一次,这一双小短腿跑动的时候,明显带了一点点的急促。
“爹爹!”
连气息都是粗喘的。
“咋了?瞧你跑得气喘吁吁的,后面有野狼在追着你跑不成?”
王大锤正在修砌鸡舍,原来的鸡圈太小,需要重新扩建,他望一眼小包子身后,空荡荡的,那个女人并没有跟着一起再回来。
他正准备再问,哪知小包子率先沉不住气开了口。
“爹爹,门口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王大锤浓眉紧皱了起来,“什么样奇怪的人?”
他在这里一向低调,也不怎么让小包子出门,究竟会有什么人寻到这里来,莫非是从沈家来的人?
“是你宝姨又来了吗?”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宝玉,但随即又摇头自己否认,要是宝玉来的话,小包子只怕早已经扑了上去,缠着宝玉那丫头不放了。
“来的客人,是男还是女?”
小包子快速地回道,“是名男子,看着应该和美姨是认识的。”
王大锤这才稍稍放心,既然是认识的,那就没有什么危险存在。
于是,他就继续埋头干他的活。
可是小包子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他心不在蔫的,还频频回头探望。
只是,这里离前院还太远,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爹爹,您不去前院那边看看吗?”
他到底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心,咕哝一句。
王大锤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一脸的无奈。
“爹爹手里的活计还没有干完呢,你看爹爹现在一手的泥,就这样去见客人,只怕不妥当。你要是好奇,你就自己过去,记住,别打扰了你美姨和客人说正事就行。”
到底是他养着的娃,小包子眼睛眨一眨,他就知道小包子心里在想什么,打的什么主意。
小包子就等着他爹这句首肯,只是,想到美姨先前支开自己,不让自己再去前院,他又犯了困。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既然美姨不让他光明正大地去前院,那么,他可以偷偷摸摸地去。
只要不被美姨发现,那样不就行了。
小包子也就一时性起,便藏在了一个角落里。
他很聪明机警,藏身的角落,可以看得见前面的院子门口的动静,但是又很隐蔽,只要他不发出大的声响,是不会被美姨,以及那个奇怪的人发现的。
只是等他藏好之后,他抬头的时候,却被自己眼前看见的一幕惊呆。
为什么那个奇怪的人,抱住了他的美姨?
看美姨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应该是不愿意的。
“你在干什么?放开我美姨!”
他突然就像头暴动的小狮子,不管一切地冲了出去,冲到了那个人的面前,厉声斥问。
关耀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娃娃这样厉声喝斥。
“关耀荣,你快放开我!”
美玉却是更加惊慌失措,她没有想到,被自己支开的小包子,居然什么时候又重新跑了回来。
糟糕,刚才不堪的一幕,应该已经被小包子全都看见。
关耀荣也很不自在,堪堪地松了手。
无论他有再多不甘的念头,以及其他别的心思,但是在这样一个小包子面前,他还是规规矩矩地松开了双手。
美玉得了自由,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机警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时小包子勇敢地冲了上去,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挡在了美玉的身前。
“你这个坏人,你居然欺负美姨!”
小包子年岁还小,哪里懂得大人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在他看来,他只知道是这个奇怪的人出现之后,在欺负他的美姨。
美玉不知道小包子年岁小,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英雄救美的戏码,只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
这么小就已经懂得是小小汉子,懂得要挺身而出保护她,也不枉她平日里对他的疼爱。
“我没有欺负她,你看错了。”
关耀荣也很意外,小包子居然这么在乎美玉。
“你就是在欺负我的美姨,我全都看见了,你走,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就喊人了,等我爹爹过来,你就只有被打的份!”小包子义愤填鹰地开始赶人,像个小大人一样,全身上下都是刺。
“等等,你到底是谁?”关耀荣现在关注点已经跑偏,他想知道这个小包子,究竟是谁的儿子。
一口一个‘美姨’,又一口一个‘爹爹’,唯独却没有提到过他的娘亲。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冒出来。
可他拼命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他的美玉,一个未出阁的清白好姑娘,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带了娃的猎户,怎么可能会给这个娃当继母?
谁都知道,这娃是亲生的好,这继母是最难当的。
“你管我是谁,你就是个坏人,欺负了美姨,就是不行!”小包子现在‘战斗力’十足。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美玉凉凉开口,开始赶人。
“美玉,我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你好好再想一想,我知道事出突然,你肯定刚才也被吓到了,没有一点准备,但是我可以给你时间想清楚答案,我这一次在桃花村会呆五六日,你只要在我走之前,给我答应即可,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我可以带你一起走,永远离开这里,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
私奔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荒原里疯狂蔓延起来疯长的荒草,一发不可收拾。
“美姨,你要跟这个奇怪的坏人走?”
小包子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回头。
美玉神色尴尬,“你不要听这个人在这里胡说八道!”,然后羞恼成怒地赶人,“走,你快走吧!”
关耀荣也不好在这里继续揪缠下去,小包子还真是个小麻烦,打不得骂不得,不好对付。
“美玉,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这些话,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是有我的,既然我们彼此都放不下对方,那么,不如就为了我们自己大胆放肆一回又如何。”
他豁了一切出去的模样,看着有些疯狂。
留下这句话,他就快速地离开。
望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美玉发了好半天的呆。
“美姨,美姨!”
还是小包子焦急的唤声,摇醒了她。
“别怕!”
美玉伸手摸了摸小包子软软的发顶,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一样。
“那个坏人,为什么要带美姨走?”
小包子歪着小脑袋瓜,执着地追问。
“美姨真的会跟那个人走吗?会不要小铃铛,还有爹爹了吗?”
想到这里,小包子嘴巴一撇,放声嚎嚎大哭起来。
“哎呀,怎么说哭就哭了?别呀,小铃铛!”
美玉手脚慌乱起来,小包子剧烈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意外。
就算对她再有所依赖,也应该不至于如此舍不得。
“美姨,你别走,别和那个人走,好不好?那个人是个坏人,他很奇怪的。”小包子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开口恳求。
那小模样,可真挚了。
听到小包子号嚎的哭声,把王大锤吓得也从后院,赶紧跑了过来。
身上的泥灰,以及手上的尘土,都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怎么了,小铃铛?”
他跑过来有多快,就有多在乎这个小包子。
美玉顿时心虚起来,小包子都是因为她才这么伤心难受的。
小包子见到了王大锤这个亲爹,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恳求。
“爹爹,刚才来的的那个奇怪的人,要带美姨走,我不想要美姨走,不想要美姨离开我们,你快去求求美姨,让她留下来吧!”
小包子三言两语,已经简单地道明了这里的情况。
王大锤的面色黑了黑,原来所谓的奇怪的客人,居然是他小媳妇以前相好的情郎。
我去!
他真想一拳头砸死自己。
情敌都来了,他还在后院砌什么墙,还捣鼓什么鸡圈?
要是他的小媳妇跟人都跑了的话,捣鼓出来的这些鸡圈鸭舍,那还有什么用?都是废弃之物。
“小铃铛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是询问,可是王大锤的语气,已经染了寒冰。
小包子向来都不会说谎,他亲眼所见,必然是确有其事。
“我……我并没有答应他。”美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王大锤现在这样子,像是握紧了拳头要打人。
“是你以前的那个情郎,就是那个去参加了科举的书生,对不对?”
关于他的小媳妇以前的那点破事,他不想去查,可是也有各种传言不停地灌进他耳里来。
一来二去,他便是知道的。
美玉无法否认,干脆垂着头不吭声。
事发突然,她也感到意外,现在都还是懵的。
“你知道他这一次为什么回桃花村吗?如果你知道的话,我想你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他这一次回来,可是从外面上京带了一个权贵家的千金小姐回来的,据说他已经和那位权贵之家结下了姻亲,和那位千金小姐有了婚约在身。”
王大锤无情地道出这个事实,别看他平日沉默寡言,可他知道的消息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