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边上的树林里传来一阵虚浮的脚步声,白磊连忙将书本塞进怀里,又将手里的的食盒扔进红墙。
“哎呀,白大人可叫咱家好找,您跑这儿来干嘛?”程公公提着华丽的太监服小跑过来。
看见老太监,白磊心里非常不爽,心想这死太监刚刚十有八九是故意想整自己,还好老夫机智,虽说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但要是憋出个前列腺炎,那一生性福就葬送了。
“程公公自己不会看吗?”白磊指着自己在红墙上画的“地图”,没好气道。
程公公看了看红墙半丈高处那块醒目“地图”和地上淌了一地的水渍,马上捏起兰花指,用手背捂住鼻子,一脸厌恶。
“嘿嘿。”白磊得意的贱笑,心想你个死太监有老夫尿得高吗?
程公公冷笑道:“白大人把此地弄得如此狼藉,是打算留下记号,怕自己迷路吗?”
我尼玛……
这死太监骂人还真Tm带劲儿。
白磊冷笑道:“程公公如此有经验,以前莫不是用这种方法避免在皇宫内迷路的?”
程公公脸色一黑,嘴角抽搐了几下,忍住怒气,冷笑道:“白大人刚刚在朝堂那番关于狗的见地,实在让咱家大开眼界,只是咱家要提醒白大人,人是人,狗是狗,人千万不要学狗,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白磊笑道:“程公公想多了,本官年富力强,身体健全,能迎风尿一丈,刚刚一时兴起,就随便发了一飙,要是刺激到公公的痛处,还请多包涵!”
“哼!”程公公黑着脸,暗骂了一声,小兔子崽子。
呵,死太监,老夫虽然只通过了祖安人民日常交流用语一级,也足以怼死你。
兰质殿门口,北堂未若一见白磊,便冷着脸骂道:“等你吃个饭弄得磨磨唧唧的,你要不是我兄弟,老娘一定砍了你的狗头。”
换下龙袍的北堂未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如释重负,一言一行只逼纯爷们儿,白磊踏几乎是被她拖入内殿的。
“吃,给老娘使劲儿吃。”北堂未若指着一桌子美味佳肴豪气冲天道。
“若若姐,我先洗个手。”
“洗个屁啊,给老娘坐下。”
女帝太霸道,白磊无奈道:“若若姐,我刚刚小便过,我自己到是不嫌脏,难道你不怕恶心吗?”
北堂未若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笑,道:“你小时候穿开裆裤时,老娘没少弄你的小雀雀,你说老娘怕不怕?”
白磊哭笑不得,整个人瞬间石化。
这种既好笑又温馨的童真画面,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或许会觉得有趣,可想到当时那个穿着开裆裤,留着鼻涕的小鬼是自己……哎,往事不堪回首。
北堂未若看着白磊吃瘪,顿时笑得更欢快了。
疯癫起来的小姐姐很可怕,北堂未若石破天惊的来了一句,“老娘敢以行动证明自己不怕恶心,小石头你敢脱裤子吗?”
噗嗤——
白磊感觉自己喷出的血柱产生的反作用力,能将自己推上天。
“若若姐,我去洗手……”话音未落,白磊已经不见了人影。
白磊洗完手回来依旧尴尬的不行,只得埋头胡吃海塞,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大宁皇帝陛下共进午餐。
女帝陛下的吃相同样简单粗暴,在两人狼吞虎咽的气氛烘托下,白磊的尴尬很快便烟消云散。
白磊偶尔抬头,视线无意和北堂未若对碰,换来女帝不甘示弱的眼神,和更快的扒饭频率。
北堂未若将白磊的动作当成了挑衅,赌气似的想要在饭桌上一争高低。
白磊低着头,感觉还笑,北堂未若无意间流露出的童真一面,让恍如隔世。
当年,有两个留着鼻涕的小鬼在饭桌上总要比比谁吃得快,吃得多。饭桌的另一旁,一个漂亮、干净的大姐姐,总是面带微笑着看着他和王哲,不急不躁小口细嚼慢咽地吃着饭菜。
那时候的若若姐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啊!
“小石头,你是猪吗?嘿嘿,老娘都吃完了。”
“咳咳。”白磊翻着白眼,艰难的眼下嘴里的食物,道:“好吧,若若姐,你赢了。”
饭后,几个宫女收拾碗筷,一个宫女优雅的给两人泡了着一壶茶。
北堂未若端起茶杯,感觉很烫手,又连忙放下,看到白磊风轻云淡的轻嘬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脸享受,顿时就赌气似的趴在桌上对着茶杯使劲儿吹气。
女帝性格大大咧咧,压根儿不是喝茶的人,白磊感觉好笑,便说道:“若若姐,你要是怕烫,就凉一会儿呗。”
“要你管,姐就这暴脾气!”
“嘿嘿。白磊笑道:“行啊,你是皇帝,怎么样都行。”
北堂未若沉着脸道:“屁的皇帝,姐当初当皇帝本来就是被那两个老家伙赶鸭子上架的,你是不知道姐这皇帝当的有多憋屈。
这些年,朝堂上有刘老头那个病鬼把持,凡事都是他说了算,就这样他还不停唠叨,有事没事给姐讲什么治国之道,烦死了。
军队被那个老不死的柳老头一家控制着,他们家说打谁就打谁,他说怎么打就怎么打,最可气的是,打仗的钱财、物资还要老姐出,你说气不气人。
还有制衡江湖的黑衣使,以前是被门外那老狗掌握着,现在被……哎呀,现在姐都知道是谁在管,反正没姐什么事。
姐这破皇帝,那就是装装样子,你就是让大毛那货来当,这大宁朝照样国泰民安。”
白磊忍俊不禁,心说你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没数吗?有这一帮大佬帮你输出,你躺赢就完了,
哪还有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哎,皇帝做到你这份上,也不知道失败,还是成功。
“臭小石头,你笑什么?”北堂未若佯怒道。
“啊,没什么,就是觉得若若姐很不容易。”白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有你这么CEo,大宁集团这些年都没出什么大乱子,简直就是个奇迹。
停白磊这么说,北堂未若来劲儿了,只见她郑重其事,道:“小石头,姐现在面临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如今姐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你说从小到大,姐待你如何?”
“呃……
”白磊愕然。
怎么感觉在演情景喜剧?
“好兄弟!”北堂未若猛地拍着白磊的肩膀,道:“小石头,姐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庄严肃穆的神态很明显已经告诉了姐,你愿意为姐上刀山,下火海,对呀不对?”
“我……”白磊心说,庄严肃穆和惊呆不是一会儿吧?
北堂未若道:“小石头,姐虽然不是你亲姐,但是比你亲姐还亲,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姐亲过你……”
“若若姐,这是哪儿跟哪儿?”
亲?老夫怎么有些头晕!
“别打岔,姐想说的是,只要你帮姐把权利夺回来,姐是皇帝,你就是王爷,这事儿干不干?”
“干……”
“痛快!!
我兄弟,果然是个爷们儿!”北堂未若站了起来,一巴掌把白磊拍了一个踉跄,还没说出口的“嘛”字硬生生被拍没了。
“若若姐,你到底要干嘛,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
“还能干嘛,当然是造反夺回老姐应有的权利啊!”
造反?
这姐们儿是不是当皇帝压力太大,被逼疯了,发起疯来,自己的反也造?
见白磊陷入无穷的惊愕中,北堂未若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泪如泉涌,笑弯了腰。
然而,此时门口的程公公昏昏欲睡的程公公早就睁开双眼,他虽然听出女帝刚刚那番话多半实在胡闹,可听到要封白磊为王时,他浑浊的双目中忽然泛起一串惊疑。
“若若姐,如果你没什么有营养的话说,我还是回庄子准备年货吧。”白磊感觉心很累,这种大孽不道的低笑点笑话听着容易掉血。
“好了,姐不逗你了,问你个正事儿,第一次上朝,面对那些狗官,感觉如何?”
一说到这事儿白磊便想吐槽,他嘲讽道:“感觉很糟糕,不知道那帮家伙是上朝没带脑子,还是压根儿没脑子,我本来想小事化了,认罪受罚的,哪知道那个户部侍郎方什么的,像个傻子一样,居然要老夫去倭岛请罪……哎,我真想把开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北堂未若狐疑道:“方言提出的要求确实过分了一些,不过人家也有人家的道理。你啊,就是小心眼,刘老头安排的人能有你说的那么差吗?”
北堂未若告诉白磊,方言是四海会被剿灭后,刘相提议的户部侍郎任选,虽然他明面上只是一个侍郎,实际上却掌握着户部的实权,只等年老体衰的户部尚书告老还乡,他便是下一任户部尚书。
北堂未若话里话外,都显示刘相很信任方言,白磊对此有些疑虑,他知道方言那番关于和各国商贸的论点,完全是错误的。
不过他也懒得提出来,实在是这个世界,很难找出一个在宏观经济学上有建树的人才,就算。总不能说你行你上吧,毕竟,当官,当大官这事儿还得看资历。
“那个江松是怎么回事儿?”
北堂未若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个黑炭头,姐也不了解,他今天要是不蹦跶出来,姐都不知道还有这号人。”
白磊翻着白眼,感叹道:“居然连手底下的官员都不认识,你这皇帝当得也太佛系了吧?”
感觉到白磊的鄙视,北堂未若朝着门口喊道:“老狗,滚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程公公提着裤腿,眨眼间出现在北堂未若跟前。
这死太监,在老夫面前静如王八,说自己老哥老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却是动如疯狗,精神抖擞。
特么的,果然卤水点豆腐——物降一物。
北堂未若没好脸色道:“朕问你,那个监察御史江松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老奴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监察御史江松曾经是上一任国子监祭酒卢力夫的学生,卢力夫在伪后乱政时期,曾著文公开数落贾氏的罪状,最后被贾氏定罪,含冤而死……”
程公公说道这儿,并没有往下说,白磊和北堂未若却已经猜到了江松今天在朝廷上的动机。
很明显,江松是想替报恩师报仇,才针对月华公主。
白磊道:“原来如此,可这手段未免有些低劣吧,只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不是谁都知道他了的目的?”
老太监阴森森的一笑,道:“白大人此言差矣,对付月华公主从来都不需要借口,只需要摆在明白上就行了。”
白磊眉头一皱,他当然听出老太监话里的意思,月华公主有没有不臣之心不重要,只要她是贾氏的女儿,只要江南三族还在,她就有有罪。
皇权之争自古以来都是残酷,皇家无亲情,铁和血书写历史早就记得明明白白。
但白磊相信北堂未若不会冷血的在这些史书上书上一笔,他看向程公公,认真的说道:“程公公此言才是荒谬,摆在明面上又如何?朝堂百官全都赞成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要陛下点头,我相信若若姐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北堂未若阴沉的脸慢慢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能得到最信任的人的信任,无疑是最一件幸事。
北堂未若脸上的笑容只持续了片刻,等她看向程公公时,马上换成了一副怒容,“老狗,你敢妄议政事,朕要砍了你的狗头,还不滚下不去。”
程公公屁滚尿流的消失后,北堂未若陷入了沉默,白磊以为她是在感慨,便没有打扰。
怎知北堂未若突然厉声问道:“你跟月华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