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睡了一觉的程公公用独特的公鸭嗓喊了一声退朝,早就被折腾得尿频尿急的白大人恨不得拔腿就跑,根本就没注意到,女帝起身离开时用一种略带嗔怒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白大人留步。”
泰和殿外,兵部尚书石文博迈着矫健的步伐快步走来,他背后还跟着五六位白磊叫不出名得官员。
“原来是尚书大人,不知大人叫住下官所为何事?”
白磊自称下官,只是一种客套称呼,对于石文博刚刚替自己求情,他并未有多少感激。
刚刚那种情况,谁都看得出范、方两人已经放弃了弹劾,女帝也不想追究,只差一个有话语权的和事佬而已。
在他看来,这位大人只是揣度圣意,顺势而为吧了。
石文博笑呵呵道:“老夫姓石,白大人还是称老夫一声石大人吧,称尚书大人总感觉是在骂人,哈哈!”
白磊尴尬的一笑。
石文博很幽默,白磊却更好奇他叫住自己的目的。
石文博话音刚落,他背后一个官员了,忽然道:“白大人,本官乃兵部侍郎文柯,你称呼本官为文大人吧,哈哈!”
白磊点点头,笑着客套道:“啊,文大人,久仰久仰!”
“本官乃文渊阁大学士肖庆生……”
“本官乃吏部郎中余尔保……”
“本官乃……”
“……”
一群官员争先恐后的自我介绍,白磊只得不停的客套道:“啊,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寒暄过后,石文博道:“早就听柳老将军说过,白大人有奇才异能,今日朝堂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已到晌午了,不知道白大人可否赏脸,与我等一同小酌几杯?”
原来如此,老夫就说以自己的人设,应该没这么好的人缘,这家伙来献殷勤,多半是想通过老夫来讨好柳老将军。
白磊本就不想涉足朝堂之争,此时,心里更是涌出一股厌恶。
其实,石文博和这些官员不仅仅想讨好将军府,更多的是想讨好女帝陛下。
白磊小看了这群精明的官员,不知道他们已经猜到白磊隐约和女帝陛下关系非同一般。
白磊正想找借口拒绝,忽然,一道尖锐的嗓音道:“白大人,陛下有请!”
“见过大总管!”一众官员眉头一挑,各怀心思。
“呵呵,诸位大人都在啊!”程公公眯着眼平淡道:“白大人,请吧!”
等老太监领着白磊走远了,石文博一众官员还在眺望,互相投视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老太监步伐蹒跚,慢悠悠地领着白磊穿梭在宫墙内,白磊尿憋着难受,忍不住道:“程公公,咱们能不能走快些!”
“哎哟,白大人,咱家老胳膊老腿,您就别催了。”
这老家伙功夫之高令人咋舌,却偏偏装作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对此白磊也是无可奈何。
尿急这事儿很有意思,你越是想着马上解决,越是憋不住,感觉下一刻就要尿裤子了,可要是突然被其他的事儿耽搁了,就糊里糊涂的忘了,一下子就没了感觉。
最邪门的是,不到万分危急的情况,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膀胱能有多牛逼。
这点是白磊结合上大学时的经验总结出来的,有一次憋了一上午的尿,火急火燎地跑回宿舍,准备畅快淋漓的泄洪,悲催的是,宿舍唯一的卫生间里有人在上大号。
这一瞬间,本来已经在滴答滴答漏水的龙头马上就关紧了,身体的反应告诉他,表慌,你还能忍一忍,加油!
然后,就真的忍住了。
此刻,白磊也想忍,可老太监似乎是故意整他,走走停停不说,这会儿居然有心情坐在亭子里歇脚。
白磊跳起脚骂街的心情都有了,考虑到这老太监的地位和武力值,还是和和气气的说道:“程公公,人有三急,您老能不能找个地儿,让我解决一下?”
“白大人莫急,咱家带大人抄一条近路。”
你大爷的,你个老家伙没丁丁,不是没有耳朵,听不懂话吗?老夫是要找地方撒尿,不是着急同你一起去复命。
把老夫搞毛了,小心老夫发飙!
宫墙回廊十八拐,一眼望去,每个地儿都一样,越看越尿急。
半柱香后,白磊终于感觉不对劲,忍不住问道:“程公公,这路线不对吧,怎么还没到?”
“啊,年纪大了,可能记错路了,白大人再忍忍。”
我忍你大爷!
你大爷能忍,你二爷也忍不了了。
“程公公,我忍不了,找个地方解决先!”
白磊丢下一句话,纵深一跃,跳入身侧的花园,狂奔至一处破败的红墙边上,解开腰带,开始泄洪,舒畅的感觉,让他禁不住仰头闭目。
“一泻千里馀,涛惊鬼神泣,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白磊使劲儿哆嗦了几下,系好腰带,转身刚要走,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砸落下来。
回头一看,居然是半块有些年头的黄色琉璃瓦。
白磊纳闷,就算自己这泡时间长达四分之一炷香的尿毁灭性足够大,但也不可能将这破败的红墙给轰动吧?
就在白磊纳闷之余,又一个东西朝着白磊的头顶砸了下来。他本能的抬手接住,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这回更加疑惑了。
居然是一个普通的食盒,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不那么普通。
“怎么看着眼熟?”
听到一阵动静,白磊没时间思考,猛然抬头,只见一丈多高的红墙上出现了一只枯瘦的手,和一只灰扑扑的布鞋。
虽然看不到人,但从这只手和脚的吃力的动作,可以猜到这人正在侧着身子,狼狈地翻越红色围墙。
急促的喘息夹杂着一阵瓦砾砸落声,挣扎了片刻,这人终于冒出头来。只听他发出一声不亚于刚刚白磊撒完尿的痛快呼喊。
“哈哈,终于上来了,憋死小生了……啊,春和日历,正是游玩的好日子,小生要出去玩个痛快……”
痛快的呼喊声戛然而止,两人一上一下,干瞪眼,气氛有些冷。
白磊这时才看清此人,只见他五十多岁模样,脸色枯黄,身形消瘦,一副病殃殃,天色稍暗,不用化妆就可以出来装鬼吓唬人的模样。
“哈哈,看书看累了,有些无聊,上来看看风景……呃,这里风景不错,你看那个鸟窝,是不是很像一坨刮在树上的牛粪?啊……小生突然想看书了,有缘再见。”
病殃殃的老头没等白磊开口,便翻身落入红墙内,噗通一声响后,又传来一声,“哎哟,我的屁股”,的龇牙咧嘴的喊声。
白磊自始至终都是一头雾水,并未将这一尿后插曲放在心上,走出几步,突然发现不对劲。
那个病老头居然有胡子,说话声也不是尖声细语,很明显不是太监。
白磊心想:“如今,大宁的皇帝是若若姐,按说这后宫内没一个带把的才对,那这病老头又是谁?”
忽然,红墙那边传来一道喊声:“后生,帮忙把那食盒给小生扔过来。”
白磊看了看手里的食盒,越看越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忽然,他灵机一动,喊道:“帮忙也可以,不过请前辈告知身份。”
“你这后生,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爱打听事儿?这样吧,小生这里书多,你把食盒扔过来,小生送你一本书。”
“呵呵,多些前辈好意,小生这辈子看的书够多了,不想再看了。”
“好大的口气,小生这一辈子都在看书,都不敢说看够了。这样吧,小生考考你,你答得上来,小生亲自为你挑一本书,保证你受益无穷,答不上来,小生还是送你一本书,但你要帮忙把食盒扔进来。”
“呵呵,前辈的口气也不小啊,前辈拿什么保证?”
“拿你手里的食盒,嘿嘿,你别觉得小生疯癫,那食盒比小生的命都重要。”
“前辈真是风趣,应该没人会把比自己生命还贵重的东西乱扔吧?而且,前辈这么说,晚辈就算想帮忙也会有所顾忌啊。”
“哎呀,你这后生怎么婆婆妈妈的,听好了,小生要出题了,话说孔子街上走,提壶去买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一斗。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诚问酒壶中,原有多少酒?”
病老头没有问一些文邹邹,酸腐味上头的诗文释义等问题,居然问了一道数学题,这倒让白磊大感意外,也来了些兴致。
这题目翻译成白话文,仔细推敲一下也不难,逆推或者列一个一元一次方程很好解。
白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消片刻便得出了答案。
这时,红墙内突然传出声音,道:“这道题目呢,有些难,小生也花了半个时辰才解答出来,你呀……”
“八分之七斗酒。”
红墙内的病老头顾不得摔疼的屁股,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扯着嗓子喊道:“你是如何算出来的?”
病老头心里惊叹不已,他当初苦思冥想半天,才用逆推的方法算出答案,就算这样也用了两个时辰,哪是他吹嘘的半个时辰啊。
白磊懒得解释,方程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便说道:“不劳烦前辈找书了,晚辈有事先走了。”
白磊虽然对病老头的身份好奇,但想到可以去问北堂未若,便懒得在这里和病老头斗心眼,说走就走。
红墙内的病老头急得跳脚,生怕白磊跑了,得不到解答方法,压根没想过那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食盒。
“诶,等会儿,你这后生怎么这般无趣……”
慌乱间,病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书,犹豫片刻后,一咬牙,喊道:“后生,这本书记载着天下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秘密,小生把它送给你,就当结个善缘。”喊话的同时,他手里的书已经抛出了红墙。
白磊本能的伸手接住飞来的书本,他不相信病老头的话,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忍不住翻开了这本纸张发黄,封页残破的书。
第一眼扫去,就差点没惊掉眼珠子,上面写的居然是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