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提踏踏的轻微脚步声传来,在没有人说话的思过牢里十分明显。
众人都转头望去。
凤卿看见一袭暗红的衣袍翻飞,然后露出一张娇艳的脸庞,泛红的眼睛冷厉地往下望。
凤卿有一种被雄鹰锁定的错觉,只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姒挽琴看她的视线,更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
不过一瞬,那视线就充满了杀意。
“哥哥,就是她害了我的女儿?”姒挽琴问。
姒家主点头。
姒挽琴冷笑一声,“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哥哥,我可以看在你的面上,给她一个机会,但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你想要什么解释?”姒家主反问。
这对兄妹之间的对话,绕得其他人头晕。
姒挽琴抛出了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炸开,“我的女儿现在躺在床上,醒都醒不过来了,而这些都是拜你的女儿所赐!哥哥,你告诉我,凤歌在哪里,为什么她的女儿,会在十九年后出现,我找了她这么多年,她生出来的女儿,却把我女儿害成这个样子!你作为她的父亲,不应该给我解释吗?”
姒挽琴说到最后,已经完全歇斯底里了。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都没想到,凤卿会是家主的女儿。
九长老的视线又上下巡视了她整个人一番,恍然大悟,“像啊,那双凤眼,可不就是出自我们姒家嫡系,那鼻子那嘴巴,不正是当年凤歌的模样?”
姒九如震惊……并且感到难以置信,她喃喃地自言自语,“她、她是父亲的女儿?这不可能。”
难道不应该是某个花心的姒家人,在外面一夜风流的产物吗?为什么会是父亲的女儿?
父亲的女儿,不应该只有她一个才对吗!
姒九如的眼睛瞬间煞红,像是要吃人一般,紧紧盯着凤卿,她袖中的拳头已经捏紧了,唯有暗地里的用力,才能让她控制此刻的面部表情。
凤卿被劈得外焦里嫩,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面纱落下时,司叔叔看见的反应。
那副模样,就像是要哭出来了,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威严久积的家主脸上,是多么恐怖。
还有在禁诛阵里,司叔叔毫不犹豫地来救她,恐怕那时,他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可是不对啊,她分明是风行大陆容玉郎的女儿,怎么会是司叔叔的女儿,姒家家主的女儿?
这一切来得突然,就连凤卿精明的脑子都转不动了。
姒家主道:“挽琴,过两日,我会召集所有姒家人,和你一块审查此事,倘若属实,哪怕她是凤歌的女儿,我也不会姑息。你就先缓两日,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
姒挽琴不知何时,双眼底下聚满了泪水,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凤歌,是她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可是她跟哥哥的女儿,却害似雨重伤昏迷,一辈子都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姒挽琴心如刀割,她点点头,脸上的泪水被兄长无奈地擦去。
“既是家主的女儿,做出这种恶事,家主,你更应以身作则,将她杀了以儆效尤,否则底下的人将有样学样,在外面搞出越来越多的野种,混淆血脉,姒家还要不要名声,要不要规矩了?”九长老说道,杀心不改。
哪怕对方是家主与凤歌的女儿,那又怎样?
在九长老的心目中,姒家的规矩,大于一切。
姒家主指着九长老腰间挂着的鞭子,淡淡地道:“九长老,你这鞭子的材料,是凤歌当年九死一生拿回来的。”
九长老看了一眼鞭子,往事浮上心头,不过他的心肠更硬了,“那又如何,我确实承过凤歌的情,但与今日此事,并无关系。”
“我并非不处置她,只不过万事都要讲究公平,对不对?九长老再等两日,查清这件事以后,若真是她所为,我会亲手处决她。”
见到姒家主如此坚持,九长老心知肚明,自己是杀不了凤卿了,不过再等两日,他这把老骨头还等得起!
他摸着腰间的鞭子,先一步告退离开。
姒家主看向姒挽琴,还有其他人,“都出去,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进这间思过牢。”
一声令下,便是姒挽琴,也离开了思过牢。
思过牢里很快就变得静悄悄地,凤卿的脑子,也逐渐平息安宁,冷静下来。
原来,有姒家血脉的不是她母亲,而是她的生父。
可是风行大陆因为魔界被封印五百年之久,她娘又是怎么从浩灵界来到风行大陆的呢?
又是怎么嫁给容玉郎的呢?
凤卿心里不是滋味,她觉得,或许她娘是被人害的,要不就是姒家主伤了她娘的心。
所以她娘才会出现在风行大陆。
至此,凤卿恍然大悟,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有一个父亲。
而且父亲还活着,还曾救过她。
凤卿甩了甩脑袋,比起这个,想想看接下来怎么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还是更现实一点。
不过……原来她娘,叫做凤歌,凤歌凤歌,真是好听啊。
离开了思过牢的姒九如,忽然之间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梅香台。
这里是姒家人烟最稀少的地方,也是姒九如母亲居住的地方,姒九如眸子一沉,忽然抬步走进去。
看到光着枝桠的梅树林里,正躺在软榻上晒太阳的女人,姒九如走过去,恭敬地唤道:“母亲。”
“何事?”女人漫不经心地抬眸,看见姒九如通红的眼眶时,眉心忽然皱起来,“注意你的仪态,你是姒家未来的继承人,哪怕天崩了地裂了,也不可喜怒形于色。”
姒九如被训得将泪意憋回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母亲,父亲还有别的女人,你知道吗?”
姒夫人的眼睛忽然锐利起来。
然后就听姒九如道:“那女人叫凤歌。”
姒夫人一下子从软榻上坐起,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忽然,姒夫人招了招手,梅树林另一边,快步走来一名黑衣男子。
“这些日子南地广场有没有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