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凤卿的脚都给冻麻了,她时刻运转灵力,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效果。
思过牢里的冰水,冷得仿佛能穿过灵力一样,冻到了骨肉里。凤卿好像有点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做思过牢了,这地方这么冷,促使人头脑不得不冷静啊。
忽然,头顶传来咔擦一声,凤卿背靠着墙,仰头上望,对上居高临下的姒九如视线。
她站在悬空的过道上,隔着玄铁栏杆睨着凤卿,怜悯又得意的视线,让凤卿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夜夫人,我叫你一声夜夫人,不是因为我承认你是他妻子的身份,而是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看在你入了我棋局的份上,我特地在死之前来看你最后一眼,你放心,这次不会再出意外了,你啊你,必死无疑了。”
姒九如说着,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凤卿心里一寒,她眯了眯眼睛,“姒九如,你打算做什么?你的父亲不是说,不能对我动手吗?”
“我的父亲说的话,我当然会遵守,可是呢也有那么一些人,是不会遵守的,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居然是姒家人流落在外的孽种,你的存在,应该是不能存在的才对。”
“就比如最出名的姒灿,他可不是私生子,比你要很多,他的母亲,是外室,不过是青楼出身,你瞧瞧他的下场,当然了,姒灿的下场,总得比你的下场要好。”
姒九如大约是很得意了,捂着嘴,一直吃吃地笑,那双丹凤眼充满恶意地盯着凤卿。
只要她死了,那么一切都会回归正轨,龙殿主将成为她的男人,所有人都会支持她上位,哪怕父亲之前不愿意,也会多考虑她几分可能性。
姒九如可谓春风得意啊。
她笑了一会儿,发现凤卿并没有说话,姒九如有些不悦,“你就不再问问,我要怎么将你置于死地?”
凤卿无语,“你都想要杀我,我知不知道,不都一样吗?”
只是,想杀她,总得付出代价,并且难以成功。
姒九如冷哼一声,“你等着,他很快就来了。”
说完,姒九如就走了。
凤卿不知道姒九如口中的他,是在说谁。
不过很快,又有人来了,这一次来的,是一个老头为首,数名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他们来到了凤卿头顶,那悬空的长廊处。
老头居高临下,站在方才姒九如所站的地方,不带丝毫感情地打量凤卿,像是在打量没有生命的物品。
凤卿很不喜欢这种眼神,但很快,她就发现了,这老头的眼神忽然染上了厌恶,以及除之后快的杀意。
“将她抓上来,用倒刺鞭子缠颈,然后将尸体送去花家,没有受过姒家教导的血脉,称不上是姒家人。”
凤卿暗暗想,自己没有听错吧?怎么来看她两眼,就决定她的生死了呢?
真当她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咯?
不过想来,这个老头还有这群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人,便是姒九如刚才所说话里的杀招了吧?
头顶的玄铁栏杆被拉开之后,两名中年男子从悬空长廊跳下来,落入冰水里,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们齐齐伸手便往凤卿抓去。
凤卿正欲躲开、反抗,一道惊天霹雳的冷喝炸然响起——
“给我住手!”
长廊一头,姒家主脚步匆匆,几乎像是生了风似的走来。
姒家主的身后,跟着姒九如,更跟着另一个凤卿意想不到的人——
姒予诺!
凤卿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姒予诺了,突然一看,忽然发现有些陌生了。
姒予诺淡淡地看了底下的凤卿一眼,实则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听闻凤卿之事后,匆匆从彼方城赶回姒家,结果又被她看见姒予星在思过牢外鬼鬼祟祟,她怕姒予星会对凤卿不利,于是顾不上其他了,匆匆忙忙去请家主来思过牢。
如今一看九长老居然在这里,姒予诺再放纵的脾性,也得完全收敛,变成一个乖宝宝,对凤卿嘛,自然也得假装不识了。
“拜见家主。”九长老行礼,那两个站在凤卿面前的人也不得不收起动作,转身朝姒家主行礼问安。
“九长老,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说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谁也不能动私刑。”姒家主轻轻喘了一口气,没有被人察觉。
姒九如也在看凤卿,她根本没想到,本来十拿九稳的事,父亲居然来了,而九长老并没有动到手。
这可真是糟糕至极。
“我也想问问,家主,您在做什么?”九长老气愤地道。
他指着冰水里的凤卿,“她的身份,家主想来已经知晓了,而且她伤了似雨小姐,这样的恶女,为何不尽快处决,给花家一个交代!反而要推三阻四,还要审判,这有什么好值得审判的,真相不是已经大白了吗?为了凶手的谎言,便推迟这件事,家主不觉得可笑吗?”
整个姒家,敢指着姒家主的鼻子骂的人,只有一个九长老,他太刚硬了,容不得姒家有任何污点。
“自然是因为有疑点,迟几日审判,又怎么了。我自幼,九长老就曾教过我,要明辨是非,善听逆言,今个儿倒是反过来了。”姒家主道。
除去凤卿的身份,姒家主确实觉得有几处颇为存疑。
因为他知道,凤卿要杀人灭口隐藏身份的杀人动机,根本不成立,她不需要杀人灭口。
现在只有他知道凤卿的身份。
九长老一点退缩的意思也没有,梗着脖子望着姒家主。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硬了。
就在这时,有人来禀,打破了思过牢里的寂静。
“家主,二小姐回来了。”
闻言,众人脸色不一,姒家主道:“九长老,走吧,与我一块去见挽琴。”
他便是走,也要将九长老先带走。
九长老还没说话,被另一道横空插进来的声音抢了先——
“哥哥不必去见我了,我已经来了。”
听到这里,凤卿明白了,二小姐是花似雨的母亲,姒家家主的妹妹,花家的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