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蜚蜚抗拒地看着她, 萧如茵笑了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与她说道:“你真的不用怕,我没有恶意的。”
“你、你会不会杀我灭口?”蜚蜚望着她。
萧如茵摇了摇头:“当然不会的, 我只是看你们找的太辛苦, 觉得不好玩了, 所以才直接告诉你们。”
“只可惜, 你就算知道, 也拿我没办法, 不是吗?”萧如茵笑道,“皇兄说的不错,江南果然有趣。”
她这样口无遮拦,把蜚蜚都吓着了, 讷讷地瞧着她,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主上,你喝醉了。”见萧如茵摇摇晃晃的,叶灵芝连忙扶着她, “我扶你去休息。”
蜚蜚疑惑地皱眉:“她不是说自己酒量特别好吗?”
叶灵芝瞥她一眼:“你真傻假傻?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
蜚蜚:“……”
“我只是没想到, ”方才的紧张感尽数烟消云散,蜚蜚松了口气,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不行就说不行嘛,为什么要强撑。”
萧如茵的世界和她的自然不同。
她叶灵芝索性不作答,扶着萧如茵到另一间船舱里休息。
萧如茵的确醉了, 叶灵芝便关了舱门,任她在船舱里又哭又笑的。
她年纪小,叶灵芝几乎是看着她长大,非常了解她的个性,见她这样,只觉得难过。
坐在角落里黯然了许久,直到萧如茵累了,才将她扶上床榻,盖好被子。
萧如茵睡下后,叶灵芝从船舱出去。
在甲板上找到了撑着脸看风景的蜚蜚,开门见山地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蜚蜚回头,见叶灵芝一脸严肃,忙说,“萧如茵说她不会杀我灭口的。”
叶灵芝却说:“她不会,我可不一定。”
蜚蜚:“……”
“那你动手罢。”小姑娘抿了口茶,说道,“我是跟你们一起出来的,若我出事,你们脱不开嫌疑。”
叶灵芝在她对面坐下,剑拍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理所当然地说:“那又怎么样?多的是愿意为我们顶罪的人。”
也是。蜚蜚心想,她家也挺厉害的,长公主跟她又这么亲密,即便犯案,也不一定会受到惩罚。
就算今上大公无私,惩治了她,那跟她犯的错误相比,也不会是对等的。
“怕了?”叶灵芝掀掀嘴角,“骗你的,你一个小姑娘,我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她说:“换句话说,就算告诉你又怎么样?长公主,你敢动吗?”
蜚蜚瞧着她,觉得她这想法真是奇怪的很。
“长公主有这样的权势,为什么不去对付那些鱼肉乡里的坏人呢?”她说道,“通过打压矜矜业业做事的人,来彰显权利,未免太没用了。”
“你说什么?”叶灵芝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没用?你跟江镜柔不愧是亲姐妹,一样大言不惭。”
蜚蜚道:“才不是大言不惭,是你们太狭隘才对。”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灵芝说道,“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忘记,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蜚蜚感到十分为难,又担心她生气起来,会当场发作,便什么都没有说。
这场游湖本来就是为了萧如茵安排的,她既然已经睡下,蜚蜚也因为她的言论而没了玩乐的心思,便让人返航。
尽管已经让人放慢了速度,船开到码头的时候,萧如茵还是没有醒。
蜚蜚也不着急,在另一间船舱里边看话本子,边等她。
下午萧如茵才醒来,脚步有些发飘,头晕脑胀地走到她面前坐下。
清丽的脸皱着,敲敲太阳穴,似乎很难受:“我喝酒了?”
“嗯。”蜚蜚点点头,眼神停在话本子上,往嘴巴里塞了块切好的苹果。
“那、那我酒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萧如茵恢复了往常的随和,问话的时候,表情无比认真,甚至带着几分羞赧。
蜚蜚吃水果的手一顿,看了看她身后的叶灵芝:“说了挺多的。”
萧如茵顿时一副懊恼的表情。
“我就知道,”她揉揉自己的眉心,“我心里就藏不住事儿——没吓到你罢?”
蜚蜚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若说没有,其实有点害怕的,若说有,她会不会生气?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萧如茵往外头看看,见天色不早了,便说,“那咱们回去?”
蜚蜚遂将水果和话本子都放下,三人原路返回。
-
萧如茵似乎毫无芥蒂,一路上都在和她说笑,甚至把她送回了家,她和叶灵芝两人才朝纳兰府的方向去。
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平安到家的蜚蜚干脆在饭厅等。
就她一个人,坐在写着她名字的椅子上,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心里怪怪的。
她难得有愁眉紧锁的时候,哥哥姐姐还以为她是为了酒馆的事情再发愁,便出言宽慰她。
“牢里已经打点过了,不会为难咱们的人。”二哥说道,“现在只等仵作呈上证据,或者咱们这边查出田齐的死因,尽快过堂审理,结案便是。”
蜚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听说你今儿跟长公主游湖去了,”三哥逗她,说道,“出去玩儿怎么还不开心?”
提到萧如茵,蜚蜚的表情更不自然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们说。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萧如茵主动承认了,事情是她做的。
原因呢?
——不清楚。
这话,光是想想,就透露着一股闹着玩儿的气息。
谁会相信?
恰好这个时候,大哥和阿柔从外面进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阿柔进门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通猛灌,似乎很疲惫。
蜚蜚正想问她进度,就见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一身黑衣,眼神透着邪气,腰间别着双刀,跟进自己家似的,施施然在大哥身旁落座,拿过茶壶,先给大哥沏了一杯,继而跟阿柔一样,大口喝水。
“你不回纳兰府吗?”蜚蜚弱弱地问他一句。
顾瑾城挑眼瞅她,说道:“哦。在这儿借住几天。”
蜚蜚:“???”
“之前仇家多,不敢和你们来往,上回渔灯节不是一锅端了吗?”顾瑾城瞧着她,突然谨慎地问,“妹妹不想让我来?”
那表情,那语气。
再铁石心肠的人恐怕也舍不得拒绝。
“没那回事。”
“那就好。”顾瑾城一挑眉,眼神邪肆,“放心,不白住。”
见妹妹一直和他说话,阿柔不太乐意,用力踢一脚他的凳子,顺道瞪他一眼。
顾瑾城立马换上冷漠的表情,凉凉地与她对视。
见他们两个又开始针锋相对,三哥连忙问:“你们今天出门,有什么收获?”
提到收获,蜚蜚眼观鼻,鼻观心,捏着茶杯润口。
“待会儿再说。”大哥平静地打断弟弟妹妹对话,“先吃饭。”
爹娘和阿嬷适时过来。
兄妹几个便装作若无其事,难得安静地吃了顿饭,一吃完,就找借口跑了。
片刻后,几人在大哥的院子里聚集,接头似的,一个个面露谨慎。
“有线索了?”二哥说话的时候,仍然手持书卷,目光落在书上,时不时还翻一页,也算是种本事。
“嗯。”
-
阿柔从暗袋里取出几张纸,摊开,发现是一份名单。
“这是沬州城各家药铺购买了□□的名单。”阿柔说道,“我找人誊了一份,今日便是拿着这份名单去排查可疑人的。”
三哥疑惑:“□□?不是什么稀罕的药,那怎么证明,此药与咱们酒馆无关?”
“□□是吃不死人的。”阿柔与他解释,“□□虽是毒药,但也是一味药材,因有大毒,各药铺□□时,都要留下买主的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田齐中的是燕轻之毒,因研制此毒的人名叫燕轻,故而得名。”药理正是阿柔所擅长的,不由多说了些,“实际上,就是□□加雷公藤,配方中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毒草,但主要靠的是这两种。”
“巧的是,雷公藤也是味药材。所以,只要找他们要购买了两种药材的名单,按照上面的进行盘查就行。”
她这样一说,众人便明白了。
“查到了?”
“自然。”
阿柔说:“原本是按照同时买了这两味药的人去查的,只有三户,但光买了药不代表有嫌疑,还得会制毒。而这三户都是普通百姓,并不符合。”
“我们只得扩大范围,将所有买了□□的人都逐一盘查。于是,就查到了响水街。”
“响水街?”二哥终于放下了书,上下打量他们,“没事罢?”
响水街在西区边缘,跟西区其他身怀手艺的江湖人不同,那里是流民区,住在里面的多是些乞丐或者流浪汉。
“我认识他们头儿,不用担心。”阿柔说道,“这回还多亏了他帮忙,一过去就找到了那人——响水街的赤脚大夫,今年五十多岁,响水街的人叫他红瘸子。”
红瘸子?
好奇怪的名字。蜚蜚心想,瘸子能理解,红瘸子是什么称呼?
“他脸上有一大块红色的胎记,狰狞可怖,比他的瘸腿更让人印象深刻。”顾瑾城说道,“红瘸子虽然住在响水街,但衣着十分体面,用的拐还是特制的。”
阿柔配合地点点头:“嗯嗯,一看就很有钱。”
“那他为什么杀田齐?”三哥说道,“那就是个偷奸耍滑的无赖,犯不着他动手才是。”
顾瑾城说道:“收钱办事,坦坦荡荡。”
“啊?”三哥一副收到冲击的表情,“响水街果然名不虚传,里面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这位红瘸子,听说是个狠角色。”阿柔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年轻时是御医,但因为犯了事儿,被满门抄斩。他自己从京都一路辗转逃到响水街,被那儿的乞丐和流民给保下来的,官兵几次要抓他,翻了个地朝天都没找到人。”
阿柔说道:“看了他的院子,里面种满了药草,雷公藤也是有的。”
“见咱们去找他,直接就承认了,毒是他给卖出去的,买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阿柔说,“但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清楚。”
顾瑾城又补充道:“事发之后便找了人在城门出守着,锁定了几个行迹鬼祟的人,两相对比,得出:买主是纳兰府的粗使丫鬟元宵。”
“纳兰府的人?所以,这果然是小周氏的手笔?”三哥又问。
“元宵说她不知道。”阿柔说,“她年纪大了,纳兰府还不肯放她出去,又没个门路,有天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写了红瘸子的联系方式,对方只告诉她,买来燕轻,就放她出府。”
三哥表情几经变化:“那线索岂不是断在这儿了?总不能到纳兰府去挨个盘查。”
顾瑾城解释:“她的线索断了,田齐那边还是有迹可循的。先前就让人查了他这几天的活动范围,发现此人十赌九输,因此都是在家里吃的饭,唯一在外面的一顿,就要了他的命。”
“在家吃的饭?莫非……毒是他夫人下的?”三哥恍然大悟。
顾瑾城点点头:“基本可以确认。”
“那赶快找人抓她呀!”三哥连忙道,“早过堂早结案,免得节外生枝。”
阿柔不说话了。
众人便看向顾瑾城,发现他面沉如水,显然并不赞同抓人。
-
“十年前,纳兰夫人之死,也与燕轻之毒有关。”顾瑾城说道,“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
众人自然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如今看来,此案定与纳兰府有关。
而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舅舅,怎么想都觉得棘手。
他们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蜚蜚怕是有人在刻意误导他们,好转移顾瑾城对纳兰夫人之死的视线。
于是,小姑娘谨慎的,犹豫的,试探着说:“其实,今天长公主跟我说了些话。”
众人看向她。
蜚蜚也不知道对不对,只能实话实说道:“她说,田齐是她让人害的。目的……是、是为了好玩儿。”
哥哥姐姐愣住了,席间落针可闻。
她就知道他们会是这么个反应,顿时觉得无比为难,挠了挠头,又补充道:“当时她喝醉了,不知道是胡话还是真话。”
隔着众人,她小心地望向顾瑾城,冷不丁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杀意。
吓得挺直腰板,不敢再说什么了。
“若真是萧如茵指使,这几个人便没什么大用了。”顾瑾城说道,“明日我会将此事告知知府,让他秉公办理。”
说完。
他笑了笑:“我就说,凶手怎么会那么蠢,竟然主动暴露。若是萧如茵,便好解释了。”
众人:“……”
“你不失望吗?”蜚蜚见他的表情,想到他昨晚在月光下仰着头苦笑的画面,心里有些难受。
闻言,顾瑾城望向她,眼神似带着勾子:“妹妹担心我吗?”
“谁是你妹妹?”阿柔见他成天招惹蜚蜚,又踹他凳子一脚,威胁道,“顾瑾城,你给我好好说话。”
顾瑾城瞥她一眼。
“怕你交不了差,”蜚蜚怕他误会,连忙说,“那你岂不是要一直住咱们家?”
“放心。”顾瑾城说道,“除了我,根本没人在乎当年的真相。他让我来查,只不过是想吓吓某些人。”
至于某些人是谁,顾瑾城没有细说,而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好。
案件聊完,夜色渐深了。
兄妹几个各自回房。
分别时,蜚蜚特意瞧了一眼顾瑾城,刚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深邃、邪肆、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神,隔着一段距离,霜雪一般,降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软与冷意,让蜚蜚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根本不敢看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做错了。
——她说出萧如茵的时候,真的很担心顾瑾城。
可现在看来,他的心绪远比蜚蜚想象的还要沉稳,也或许,是失望的次数太多,已经不能影响他了。
见他并不在意,小姑娘也松了口气,跟姐姐一起回了院子里。
“万万没有想到,这事儿是萧如茵做的。”阿柔不解,“小周氏想让我们离开沬州,她跟着掺合什么?”
蜚蜚摇头,她也不是很明白。
“更叫人赶到迷惑的是,她做就做了,还主动告诉咱们。”阿柔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莫非,是怕顾瑾城不找她麻烦?”
“别想了。”蜚蜚拉住姐姐的手,“睡觉。”
难得又被她催促的时候,阿柔笑了笑,如小时候那般,帮她掖了掖被子,再一把搂住,闭上眼睛酝酿着睡意。
-
第二天用过早饭,顾瑾城便回了趟衙门,将证据和证人告知了知府。
知府顾忌着他的身份,找人查证后,依法过堂审理。
证据确凿,田齐的夫人王氏自知无法抵赖,很快就承认了。
原来,因她不满田齐吃喝嫖赌,想要离开,田齐非但不允,还要卖了她!她便狠下心来,托人买药,将其毒死!
为了摆脱嫌疑,王氏化名与纳兰府的丫鬟元宵联系,从她那里买药,其余的,皆是王氏一人所为。
元宵自知事迹败露,怕是回不了老家了。
更加清楚,若她将纸条的事情供出,背后的人根本不会给她活命的机会!
于是,一口咬定是自己想要攒钱回老家,因而倒卖毒药赚钱,与他人无关。
她不肯承认受人指使,知府也想要快速结案,便迅速治了王氏死罪、罚元宵牢狱三年。
当堂宣判:田齐死在江家酒馆纯属巧合。
并以王氏的秋后问斩和元宵的牢狱之灾堵住了悠悠众口,不管是萧如茵还是小周氏,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众人也根本想象不到,她们两个会和田齐这个无赖的死扯上关系。
江家在此案之中受了连累,被查封十日,免去酒馆三个月的税赋以做赔偿,被抓来的人则因为属官府正常办案的范畴,所以无罪开释,没有赔偿。
但他们多少受了些惊吓,江家每人多给了一个月的工钱安抚。
此案也算有理有据,就此了结。
过堂当日,萧如茵和小周氏也到了现场,和阿柔姐妹俩站在一起。
知府宣判的时候,小周氏就问她们:“姑父三日后便到达沬州,你们确定,不随他一同离开?”
那得意的表情,无疑早就知道萧如茵做了什么。
“要走,也是你走。”阿柔回道,“不,应该说成,要死,也是你死。”
小周氏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行,我等着。”长长的护指风情万种地抚了抚鬓发,“看是表姐命大,阎王三番五次都不收,还是我不够疯,连你们这些小畜生都对付不了。”
说完,便揽着萧如茵的手臂,要离开。
萧如茵却说道:“舅妈,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想玩会儿,你先回去。”
小周氏见姐妹俩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捏着帕子,妖娆地离开。
“江姐姐,咱们今日去哪里玩?”萧如茵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心虚,“我还没有好好吃过沬州城的美食,不如,你们带我逛逛?”
蜚蜚隐隐有些怵她,没有说话。
阿柔却满口答应:“好啊。公主想要吃些什么?”
萧如茵歪着头,乖巧地笑笑:“什么都可以。我刚好想体验一下百姓的生活,所以,你们决定就好。”
“那便去沬州城最有名的明月楼。”阿柔说道,“公主请客吗?”
“自然。”
四人改道,去往沬州城最大的酒楼。
点了明月楼的招牌菜和甜品,阿柔开始套她的话。
萧如茵没有喝酒的时候,整个人单纯又安静,完全看不出是会在背地里使阴招的人,阿柔问她,她就一直装傻。
阿柔索性直说:“小周夫人想让我们离开沬州,你呢?你想做什么?”
“我?”萧如茵笑笑,半真半假地说,“跟你们在一块儿很有趣,所以,我跟小舅妈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有些事情她不方便,我就帮帮她。”
“仔细被别人当抢使。”阿柔笑笑,讽刺地说,“我知道你没说真话,但没关系。”
她话里有话,萧如茵来了兴趣,反问她:“你想说什么呀?”
蜚蜚是看出来了,这货就不能顺毛摸,得跟着她反着来,越跟她犟,她越开心。
“连小周氏的底细都不清楚,就敢帮她办事,傻不傻?”阿柔压低声音,推心置腹似的与她说,“红瘸子是她介绍你认识的罢?”
“你想多了,她就是个疯女人,怎么可能认识红瘸子?”萧如茵不屑地说,“他是……”
话题硬生生止住,萧如茵抱着胳膊打量她:“你在套我的话?”
“对呀。”阿柔也笑笑,问得愈发直接,“红瘸子是你自己的线?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
“与你无关。”
萧如茵察觉到她戏谑的眼神,担心真的被她问出什么来,咳了一声,专心吃饭,不再和她说话了。
阿柔却故意说道:“公主,你恐怕还不知道,红瘸子早就暗中把你出卖了——他擅长制毒,什么样的毒药没有,偏偏要给你燕轻。这是为什么?明显是担心咱们注意不到你,以及你背后的势力。”
萧如茵脸色一变,瞪了她一眼,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起身走了。
“别忘了结账。”阿柔遥遥喊了一声。
看她和叶灵芝气急败坏的表情,掀了掀嘴角。
-
“她怎么走了?”蜚蜚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目光在萧如茵的背影和姐姐的脸上来回逡巡。
阿柔并未直接回答,只帮她夹菜:“多吃点儿,回去说。”
好罢。神神秘秘的。
回去之后,阿柔直接到厢房,去踹顾瑾城房门。
蜚蜚有点儿紧张,站在门边上不敢进去。
门没锁,轻轻一蹬就开了,阿柔拉着妹妹一块儿找顾瑾城。
少年正倚在窗边看书,阳光很好,他整个人也像一个发光体,被窗台上的海棠花一衬,格外耀眼。
“女孩家家的,你能不能矜持些?”顾瑾城嫌弃地看着阿柔,“还带坏妹妹。”
“顾瑾城,你没玩了是吗?”阿柔横他一眼,“谁是你妹妹。”
顾瑾城也不和她多说,只问:“什么事儿?”
阿柔望外面看了看,没人。
这才说道:“红瘸子是萧如茵自己联系的,小周氏应当不认识——她不是十年前的那个人。”
“我早就知道了。”顾瑾城看她一眼,“此事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再管了。”
阿柔:“……”
眼看着她们又要吵架,蜚蜚连忙出来打圆场:“和气生财。姐姐,咱们不理他,你不是还有账本没有看吗?走了走了。”
阿柔冷冷说:“真是个白眼狼,以后你也不要理他。”
“嗯嗯嗯。”蜚蜚忙不迭点头。
两人路过顾瑾城的窗子,蜚蜚偏头,就瞧见顾瑾城大手撑着脸,冲她挑眉。
蜚蜚连忙别开视线,严格遵守和姐姐的约定。
目送她离开,顾瑾城仍忍不住想笑,视线落在旁边花瓶里盛开的海棠上面,想到几日前戴在她鬓边的那朵。
指尖轻轻拨了一下艳丽的花瓣儿。
花枝轻颤,像是小姑娘哭泣时纤长卷翘的睫毛。
顾瑾城压抑住上翘的嘴角,眼神却慢慢变得温柔起来。
-
酒馆重新开张,生意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并不严重。
再加上端午节快到了,家家户户都要喝雄黄酒。
而江家除单独售卖雄黄酒之外,还出了一项规定:自端午节前十日开始,每在江家酒馆买一斤酒,即送半斤雄黄酒。
以此招揽来了不少回头客,加上免了三个月的赋税,整体算上来,损失并不严重,江家特意多请了十几个护院,分批在酒馆里看着,也没再出乱子。
四月底,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这日,江敬武在铺子里对账,刚翻了没几下,家里仆从就急匆匆来了店里,说家里来人了,夫人喊他回去。
他刚出家门没多久,若不是急事,自然也不会专程喊他。
江敬武忙让人备马车,急忙赶了回去。
管家在门口等候,见他回来,便匆匆迎上去,小声与他报备:“夫人娘家来人了,此时正在正厅。”
娘家?
江敬武面色一凛,更加快了脚步,往正厅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外公:长公主作业写了吗?,,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