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399章 也该焐热了

    回想当初,廑爻待我是极好的。

    正如他所言,我每每受伤,行任何危险之事他都会站在我身后保护我。

    除了牵扯上北凌夜后,做的那些事情,他开始袖手旁观,但我知道,他其实也是心疼担忧的。

    否则,之前在地狱之眼九死一生时,他便也不会出现了。

    可就是这样的好,和如今此时的反差太大,让我彻底心灰意冷。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多信任,当遭受到背叛时,就会有多无法接受。

    事实上,如今的我在廑爻眼里,大概也是如此的。

    他千方百计对我好,可我只当做朋友之间的情谊,如今更是视而不见,令他得不到任何回报。

    所以,现在他狠狠掐着我的下巴,眉眼尤为凌冽,再没有此前的温柔深情与怜惜。

    他的眼中带着太多的不甘与愤懑,跳跃的眸光犹如一簇簇熊熊燃烧的火焰,熠熠生辉。

    他掐着我下巴的手指陡然用力,我忍不住轻哼出声,引来他冷冷的嘲讽,“疼吗?”

    廑爻阴鸷着面孔,全然没有了记忆里熟悉的影子。

    我不做声,他唇角徐徐轻勾,笑看着我,说话时的语气极度冰冷凌冽,“你这点疼算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要为了他杀我,这才叫疼呢。”

    他的声线微微上扬,有些像唱戏的戏子,夹着嗓子说着极为讽刺自嘲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他掐着我下巴的手指没有放开,说到后半句话时,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指着自己的心脏,咬着牙极度隐忍。

    我依然一言不发,只是眉目坚毅的冷盯着他,缓缓勾起一抹极度嘲讽的笑意来。

    爱情这东西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廑爻若觉得不甘,我岂不是早在五百年前就失去理智了。

    不可否认,他为我做的的确是多,可我为北凌夜做的,又岂是一星半点儿?

    我们几个,包括清歌在内,只不过都是在一厢情愿罢了。

    既是心甘情愿,又能怪得了谁。

    廑爻许是见我不说话反而冷冷嘲讽的笑起来,更为受到了刺激,阴鸷的面孔逐渐晕染上悲愤。

    他猛然凑近我,英朗的容颜离我的脸颊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温热急促的呼吸尽数喷薄在我的皮肤上。

    “莫琦月,我早了两百年认识你,你却从来不知道我的心思。

    你爱上北凌夜,我没有阻止,因为比起得到你,我更希望你幸福。

    可他如此拒绝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一意孤行?”

    随着他控诉我的声音逐渐高亢,他充血的眼睛也徐徐升腾起一层水雾,隐在愈发晦暗的光线下,像极了一汪深潭。

    下巴的疼痛一点比一点强烈,我冷冷的听着他指控我,好似我真的如他所言的那般十恶不赦。

    “莫琦月,我真的好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就算是石头,一千多年了,也该焐热了吧?”

    盛气凌人的说完这句话后,他终于放开了禁锢着我下巴的手指,眼眶里的水雾似要夺眶而出。

    他略显消瘦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不知是被我气的,还是因为太过伤痛。

    其实,就在他刚才控诉我的那短短时间里,我觉得他是悲哀的。

    甚至有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同样的飞蛾扑火,同样的一无所获。

    可再一想到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却又无比的沉痛与愤慨。

    “我有心回到和当初一样,可你却步步紧逼……”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望进他深邃的眼里,一字一句,说得尤为用力,“若非是我太在乎与你的情谊,又怎么会优柔寡断到彻底失去他……”

    我竟然还傻傻的妄想着,待冰释前嫌以后,我和北凌夜成亲之时,他也能来。

    到底是我痴心妄想,是我愚昧至极。

    廑爻听闻我说的话后,良久都没有启唇言语。

    方才还硝烟弥漫的空间,顷刻间寂静无声,只有淡淡粗重的呼吸声,沉沉落入耳畔。

    他眼瞳中的冰冷似乎因为我说的前半句话而有所消融,取而代之的,却是深不见底的挫败与伤痛。

    做了这么多,即使现在拥有夫妻之名,可他终究,没能走进我的心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静伫的身体终于动了动,凝视我的眼神里,多了许多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受伤的手掌已经不再流血,但这片刻的功夫,心定然是血流不止了。

    之后,他将落在我身上的视线移开,眸光深沉的注视着静静躺在地上的短刃。

    比起刚才,现在他的神色实在太过沉寂,沉寂到好似从此以后,什么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一股不妙的预感陡然从心底滋生,像枝繁叶茂的大树,在心间扎根,越长越大,快要将我的胸腔撑破。

    可这股不详究竟是什么,却无从得知。

    我只是很恐惧,害怕廑爻会故技重施,对纪辰远或者楚沐庭不利。

    可绕是我再不安与忐忑,也只能强行压下去,尽量不暴露出任何端倪。

    我不知道廑爻究竟是用了几成的力气,只是下巴从被他放开开始,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一身戾气却保持安静的廑爻浑身散发着压迫的可怖气息。

    我的喉咙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呼吸短暂而紧促。

    终于,在这相继无言的长久沉默里,他终于转身,连一丝眼角余光也没有给到我,径自的往房门口走。

    我蓦地想起上一次拒绝他后被他禁足的惨状经历,也连忙想也不想的抬起脚跟出去。

    我急切奔走的脚步声被廑爻听在耳朵里,走到门口的他竟然回过头来不咸不淡的扫了我一眼。

    只是他的眸光并不再像刚才那般阴鸷冰冷,而是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若无其事。

    而今的廑爻,用阴晴不定来形容,实在太过贴切。

    门口的侍女恭敬的向我们欠身,在看见廑爻的伤口后,一惊,赶忙说:“奴婢去拿药膏。”

    廑爻没有应声,明显是默认了,尔后转身,不紧不慢的回房间。

    我有些错愕,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几秒,听见他沉声唤我,“立在外面做什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