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夕之间，竟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我静坐在椅子上没有开口，不想再陈述一遍北凌夜死去的事实。
之前我在魔界对纪辰远说起这些时，就已经痛不欲生，心里的伤口，我不想再撕裂了。
因为实在太痛。
纪辰远看了看我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楚沐庭走到了房门外，随后外面传来尤为细碎的说话声。
即使他已经把音量压得很低很低，可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从没有哪个时刻，如此希望自己彻底失聪，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做个聋人。
如此一来，我的心境也不会受到任何波动了。
片刻后，房门外细碎的说话声终于停了，可是纪辰远和楚沐庭都没有进来。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静坐了许久，想着，其实阿爹走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走了，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我也能更加心无旁骛的做自己的事情，从此了无牵挂。
如今的楼府已经是一座空架子，无论我在或不在，都太过寂寥了。
我从座椅上起身，抬脚出门，果然看见守在门口的两个人。
知道所有事情后的楚沐庭看我的目光，就跟刚开始知道事实真相后的纪辰远一样。
他许是有些为刚才提到北凌夜的名字而感到抱歉和内疚，神色尤为沉郁，“楼儿，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轻轻摇头，不以为意的付之一笑。
这本来也不怪他，北凌夜虽然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可认识他的人不止我一个，难免会偶尔提及的。
其实，能够被人记得，也是一种幸福吧。
楚沐庭见我不说话，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神色特别让我不适应。
若是以前的话，他们这个样子，我觉得特别正常。
因为那时候的我，手无缚鸡之力，发生任何事都无能为力。
可是现在，我不允许看见如此挫败的自己，我还有事要做，我不能被现实打败。
我轻轻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看向楚沐庭，“楚沐庭，楼府府邸，你找个时间帮我把它卖了吧。”
“映雪……”
纪辰远连忙出声想要阻止我，却被我立刻打断，“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如今阿爹也不在这里了，我以后……”
剩下的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最后沉吟良久，只牵起嘴角苦涩补充，“这个世上没有了北凌夜，走到哪里都不是归处。”
听完我这句话后，楚沐庭和纪辰远不约而同的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安慰的话。
纪辰远的眼里有着淡淡闪烁的泪光，嘴唇翕合间，却只是轻轻别过脸，一言不发。
他是和廑爻喝过酒下过棋的人，也是被廑爻关在水牢里，清楚的知道廑爻的手段的人。
所以他在难过什么，我全部都知道。
楚沐庭接触异术的次数并不多，可是从他凝重的神色中不难猜出，他很清楚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究竟有多危险。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眼底蕴藏着浓烈的不安与担忧，可他说话的语气，除了略微低沉外，没有表现出任何。
“楼府宅院，还是等你回来后再做打算吧。”
我听出他的弦外之意，心中更是苦涩难当，却也不忍再坚持，淡淡笑起来，“也好。”
语罢，我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幕，上面挂着零星的几颗星星，在黑暗中微弱的闪着光。
我幽幽呢喃，“该回去了。”
闻言，别过脸的纪辰远瞬间回头，伸出手臂来拉我。
我右手一个翻转，召唤出凝霜剑，跃身站上银白的剑身，被它瞬间托到了高空。
见我如此行为的纪辰远一脸着急的挥动着手臂，不满的冲我低吼，，“楼映雪，你出尔反尔！”
当这个称呼从他的口中蹦出来时，我有一瞬间的怔愣。
因为除了他第一次来当铺找我，询问谁是楼映雪时，叫过我全名，从此以后，再没如此叫过我。
现在陡然听见他如此叫我，我便知道，他是有多么想跟着我一起回去魔界了。
他眼里的慌乱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可我只是抱歉的冲他轻笑，“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回去。”
“骗子！明明你答应好的，骗子……”
纪辰远眼里的泪光逐渐浓郁，仿佛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
他的声音已经哽咽，见我无动于衷，又慌乱的不断在身上摸索。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于是从衣袋里拿出那颗栗灵珠，沉声道：“等我回来，我再还给你。”
他呆愣愣的看着我手上的栗灵珠，似乎才想起来，栗灵珠在之前被他一气之下丢掉的事实。
纪辰远想跟着我去，可他毕竟是**凡胎，楚沐庭自然也是不肯的，于是伸出手不断的拉扯他。
我将栗灵珠重新放回衣袋里，这才低下头，对凝霜剑沉声道：“凝霜，走吧。”
脚下的凝霜剑闻声而动，载着我直冲云霄，在高空中盘旋了好几圈。
我看见纪辰远顺着凝霜剑飞行的方向追了好几步，最后不甘不愿的停下来，冲夜幕中的我嘶吼，“映雪，我等你回来！”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蕴藏着深厚的力量，落在我的耳朵里，犹如巨石滑落，撞击着我的心脏。
那一瞬间的感动和悲怆犹如洪水猛兽，顷刻将我吞噬。
我站在凝霜剑上含泪轻轻点头，在心底无声应答，“好。”
回魔界的路上，经过妖界外的鎏金大门，我终是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上面的白狐还是那么凌然霸气，深邃的瞳孔炯炯有神，以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端坐着。
从前我只觉得栩栩如生，可自从北凌夜那次险些恢复不了人身，我才有将它当做他的意识。
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没有任何差别，亦如现在的我，其实也是以桃花瓣化形的。
无论是北凌夜的容颜，还是狐狸形态，我都要深深的印刻进脑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后，我终于别开眼，正打算要走，耳边却传来一道微弱朦胧的呼唤，“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