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抓住北凌夜胸前的衣襟，生怕一不小心就坠落了下去。
北凌夜抱着我飞行前，我似乎还听见了纪辰远在下面一个劲跳脚咋咋呼呼。
“北凌夜！你不厚道！北凌夜……”
之后还说了什么，直接随风飘远了。
我突然想起当初北凌夜在狐狸洞里被纪辰远抓着涂脂抹粉的事情，一阵幸灾乐祸的偷笑。
犹记得当时北凌夜说过，让纪辰远不要后悔，看来某人要开始“复仇”了。
最后北凌夜带着我飞到当铺后，纪辰远和思莲才被小妖姗姗送达。
思莲把当铺里面的重要物件都倒卖得差不多了，往日满满当当的当铺，突然就变得空旷闲置不少。
反正当铺的生意也是越做越惨淡了，以后就把当铺当家住就行了。
“不做生意了，外面的牌匾得拿下来。”
我如此说着，纪辰远率先自告奋勇地跑了出去，站直了身体，蹦跳许久都够不到高挂的匾额。
北凌夜一直双手环胸漠不关心地看着，好不容易纪辰远够到了，匾额砸下来，疼得他一个劲揉搓脑袋。
思莲从纪辰远手里拿过匾额，递给我，语气低落伤感。
“要是少爷还在的话，当铺一定会一直开下去的。”
我知道思莲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一听她这样说，心里愈发空落落的。
是啊，要是东尧哥哥在的话，后来的许多事，说不定都不会发生了，当铺，也还是和从前一样生意兴隆。
许是见我们俩太伤感了，纪辰远直接一撸袖子，吆喝起来。
“还有什么要拆吗？今天本少爷奉陪到底，过时不候啊！”
这一道中气十足，掷地有声的吆喝一出来，还真有几分大街上卖饼人的气势。
我和思莲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开始做接下来的事情。
那些活儿思莲自然是不让我碰的，不过就让她和纪辰远两个人弄也挺不好意思的。
起初一直坐在门槛上的北凌夜，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也参与进来。
纪辰远眉毛一挑，大大咧咧地调侃，“哟，堂堂妖界之主竟然自己动手搬东西啊！”
北凌夜不冷不热地回：“我夫人的铺子，理所应当。”
纪辰远被噎了一下，瞬间没了话说。
我脸颊微烫地现在旁边，看着他们忙忙碌碌，无声地笑着。
将当铺打扫整理干净后，已是日落西山。
思莲连忙洗了洗手，走到厨房去准备晚饭。
我就和北凌夜、以及纪辰远待在外面，坐在门槛上看着天空发呆。
离开当铺的时间并不长，再回来时，却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纪辰远死乞白赖地在这里吃了晚饭，才慢慢吞吞地告别回家。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此前一直没有烦恼的事情，如今都全部跑进了脑子里。
地下室的事情思莲还并不知情，可那里面的东西，北凌夜说过不能留。
经过这些事情后，我现在竟然开始有些质疑沈东尧，究竟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睡不着吗？”
倏忽，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在窗边响起，我从床上直起身子，靠坐在床头，看向他。
今晚的月亮不大，月色有些惨淡。
北凌夜坐在窗棂上，仰头看着月亮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要不要点些檀香？”
是了，檀香。
许久没有点过了。
可我不自知地还想这样跟他待会儿。
于是摇摇头，“待会儿点吧。”
北凌夜勾着唇轻笑，狭长的凤眸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小雪，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我顺口问。
他却没有及时回答，又转过头，看天上的月亮。
我陡然想起昨晚他在狐狸洞里说的那些话，以及阴翳的神情，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近似呢喃道：“现在点吧。”
北凌夜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我，神情疑惑。
不过旋即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于是直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檀香，走到我的床边，点燃洒落。
北凌夜绕着我的床走了一圈，直到手中的一把檀香全部烧尽，床的四周都是檀香灰和浓浓的檀香味，他才沉声道：“小雪，晚安。”
我捏了捏被角，“晚安。”
北凌夜出门后，整间屋子就只剩下了檀香味，我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当初被白眉老道关进石室里后发生的一切。
辗转反侧许久，连安神的檀香都没有用。
后来大概到了后半夜，这才沉沉地睡过去。
翌日醒来刚睁眼，思莲就刚好退开我的房门，叫我起床洗漱。
我穿好衣裳洗漱完，习惯性地往当铺外走，走了一半，才想起来已经不做生意了，一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惆怅感。
“映雪！”
我正要抬脚进屋，就听见纪辰远远远地喊我，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热气腾腾的，还在不断地冒着白气儿。
肯定又是他从街上买来的，不知道什么新鲜玩意儿。
我一想到这些东西是桃庄的人做出来的，再一想到月圆之夜那天，他们的所作所为，心里就一阵不痛快。
于是我没理会纪辰远，转头问思莲，“北凌夜呢？”
思莲摇了摇头，看向他的房间门，“不知道，一直没看见出来。”
他昨晚还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难道是弄什么法器去了？
我正猜测着，已经走近的纪辰远就来拉我的手臂，把手上拿着的食物递给我。
“映雪，你尝尝，好吃吗？”
我看了好几秒，一直没有伸手接。
最后陡然听见北凌夜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小雪，走吧。”
我一侧头，就看见北凌夜清隽的面庞。
他穿着一身红衣，与往日不同，除去了妖冶，散发出不可抵挡的肃杀之气。
“去哪儿啊？”
纪辰远见我不接，干脆把手上的食物递给思莲。
思莲疑惑的同时，本能地把东西接在手里，也忙不迭地问我。
“小姐，你们去哪儿啊？”
北凌夜直接牵上我的手，墨色眸光望着眼前的虚无，语气冰冷凌冽。
“报仇。”
我的心“咯噔”一跳，果然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