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我不是扔了吗,怎么会……又回到我手上了?
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到了手心一样,猛地抽回手来。
慌乱中,我要将戒指从手上拔下来。
但奇怪的是,那枚戒指就像是在我手上生了根,无论我怎么弄,它都纹丝不动。
就在我快要急哭的时候,沈东尧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目光凌厉。
“这戒指你是从哪儿拿的?”
我被他手心传来的冰凉温度,给冻得打了一个哆嗦,有些惶恐地把白天遇到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哪知沈东尧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不是说让你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吗,你怎么怎么不听?”
他的语气严厉,好像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一样。
这倒是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头一次用这么严肃的态度跟我说话。
“我……”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沈东尧却直接抬手,打断了我后面要说的话。
“从明天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许去!我会让思莲寸步不离守着你的,听见了没?”
沈东尧惨白着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不行,要出大事了,我得想想办法……”
“可是,东尧哥哥……”
我话还没有说完,沈东尧就冒着雨跑开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四月的春雨打在庭院的芭蕉叶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我望着空荡荡的庭院,感觉手上的戒指好像又紧了几分。
这个不祥的东西!
垂眸看见那一抹银白,我只有种莫名的寒意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头顶。
就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一样……
大概过了一刻钟,思莲戴着斗笠,推开院门跑了进来。
彼时我正在房间里想办法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可任我怎么努力,甚至把手指都搓红了,那枚戒指就跟镶在我的骨肉上一般,怎么都取不下来。
看到我这副样子,她也是愣了一下,在看到我手上的东西之后,神色间带了几分惊恐。
“怎……怎么又回来了?”
我有些丧气地把今晚做的梦跟她讲了一遍,思莲听完后,也抿着嘴巴不再说话了。
可能,她的心情跟此时的我一样吧。
我们两人躺在床上,各自怀着心事谁在一边,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亮,思莲从床上起来之后,马不停蹄地跑出去了。
连她也开始害怕我了吗……
我坐在床头,想起这些天跟思莲在一起情同姐妹的日子,又想起以前在楼家被众姐妹孤立的时候,只觉得心头无比空旷。
也对,我本就是一个怪胎,也无怪乎别人怕我了。
上午沈东尧又一声不吭地走了,我找不到思莲,只好自己将当铺的门打开了。
青石板铺满的大街上空荡荡的,大街上也极少有几个行人神色匆匆地走动着。
昨天河神的新娘出了这种不祥的事情,恐怕现在家家都在担心会沾染晦气吧?
百无聊赖间,我余光中瞥见,在长街尽头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看起来有些落魄的道士。
是思莲,她带了什么人回来了?
看见道士,我的回忆立马回到我十岁那年。
家里的大姨娘找了个道士说我招邪,将我吊在柴房里打了两天,要不是我娘冒死把我护了下来,可能也没有现在的我了。
今天思莲这是要……
“孟大师,到了,你赶紧给我们小姐看看吧,她最近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麻烦你帮她驱驱邪……”
思莲跑近了一些之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那道士讲话,神态间早就没有了昨日的惊慌。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中的惊慌瞬间消失了,涌起了一股许久都没有感受过的暖流。
那个道士似乎很有来头,一见到我,就说我招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拿了四张符纸,贴在我房间的东南西北四个角。
道士还说,那邪崇晚上还会再来,只要我保证晚上不要离开房间,就能保我平安。
我跟思莲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直等到了晚上。
似乎是害怕出事,天色刚擦黑,思莲就关了店铺,带着我回到房间里睡觉。
或许是昨晚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的缘故,我很快就睡过去了。
昏昏沉沉中,只听得屋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我立马就被吓醒了。
睁开眼,只听见外头风雨交加,狂风把房间西南角的窗户给吹开了。
大风夹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最近倒春寒,被风吹一晚上,指定要得风寒了。
我掀开被子起身,去关窗户,却在一道闪电降下来的同时,看见院子的西北角隐约站着一个人。
这么晚了,谁会在那里?
我想起昨晚的梦,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攥着窗棂,牙关紧闭。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我终于借着天光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那人梳着长长的大辫子,穿着一身白色麻布里衬,正背对着我站在那棵芭蕉树下。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可她就像没有反应一样,就那样呆滞地站着。
她……不是思莲吗?怎么跑外面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却发现思莲睡的地方空荡荡的,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思莲,你在院子里干什么?”
我喊了一声,她没有回应。
这让我有些着急了,下这么大的雨,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也把白天那个道士说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直接拿了墙上的斗笠,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雨下得很大,有些模糊了视线。
我顶着斗笠走到院子中间,将斗笠放到思莲头上,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怎么了?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说完,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将黑夜撕成了几块碎片。
我面前的人,终于转过来了,我这才看清,这站在芭蕉树下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嘴角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啃烂,还有殷红的鲜血从裂成了一条缝的嘴巴里流了出来。
此时,思莲的整张脸看起来格外惨白,一双漆黑的瞳孔锁定着我的脸。
不,她不是思莲。
是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