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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癞蛤蟆与天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凯没多久被总包公司开除了,原因是他不但向施工队吃拿卡要,还向材料供货商索要回扣,并且老是拖着材料款不发,被材料商们集体举报。据传,这举报的人当中也还有秋月,说徐凯假公济私玩弄女性,道德败坏,云云。

    后来,徐凯的案子已送检察院了。检察官们已把触角人员伸向了秦如海,并向他了解有关工程质量的问题。为此,秦如海又被调回洲际大厦工地当总监,而洲际大厦工地的总监王立柱正好与之对调,去到秦如海那边工地当总监。

    总包那边新换上了项目经理叫路阻通,一切照常进行。闲暇的时候,在办公室或在寝室,只要有机会,姚动生经常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进梁冰倩的房间,关上门,与她静静地享受二人时光。这种情况之前,姚动生肯定是做足功课的,巧克力、海苔饼干等零食小吃随身带了不少。

    “吃糖吗?”

    “吃!”

    “嗯,吃了糖,你就是我的人了。”

    “那我不吃!”

    “是呀,你都这么甜了,还吃什么糖?”

    “吃糖会长胖,影响我的甜美形象!”

    “哈哈,我还没使劲夸你哩,你倒自夸起来啦!”

    “按你的话说,实事求是嘛。”

    “嗯,你的确长相甜美,俏丽清纯,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好啊!怎么?你还有这潜质?”

    “说不上潜质,我只是有点多才多艺,好啦,已经变完了。”

    粱冰倩又一惊:“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啊!变什么呀?”

    “你没看到没关系,可是我啊,变得更喜欢你了。”

    “现在电视上很多韩国小鲜肉男生爱涂指甲油,你觉得怎样?娘不娘?”

    “娘啊。”

    粱冰倩乐呵呵地应道:“哎,娘在,乖儿子。”

    “呵呵,占我便宜?”

    “没有啊,刚才这不是你自己叫的么?嘻嘻。。。”

    有天夜里,姚动生做了个怪梦,怪得离谱和不可思议,姚动生梦见自己在野外走路,看见梁冰倩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哭呢,他觉得跷蹊,就走过去问道:“梁工,你为何坐在这里哭呀?”

    梁冰倩眼泪汪汪地道:“我变胖了。”

    姚动生就问:“那你胖了几斤呀?”

    梁冰倩道:“一斤六两,去年买的裤子今年都穿不上了。”

    姚动生道:“还没到两斤,怎么能叫胖呢?”

    梁冰倩哭道:“啊呀,瞧你这张臭乌鸦嘴,一句好话都不说,要是胖两斤的话,那我还能走得动路吗?”

    姚动生又问:“那你如何会忽然多长这一斤六两呢?”

    梁冰倩就道:“我平日每顿只吃一两二钱饭,一钱不多,一钱也不少,我专门在餐桌上放一台小天平,是在人家中药店里淘回来的,每回盛饭的时候,先把饭碗搁到天平上过一遍,把饭盛到碗里之后再过一遍,称好了再吃饭。不成想昨晚天平里一个螺丝坏了,我一不小心多吃了二两饭,早上一觉醒来,感觉不大对头,就站在秤上一称,发现身体整整重了一斤六两。哎呀,我保养了这么多年的身材,就这么毁于一旦,你说我能不心急吗?”说着又哭了起来。

    姚动生奇道:“你不过多吃二两饭,怎么会胖了一斤六两呢?这一斤四两又是从哪里多出来的?”

    梁冰倩哭道:“你真笨!大米到肚里就生小米,小米又生小小米,子子孙孙,无穷无尽,这不就多出来了吗?”

    姚动生道:“那你底下接连两顿不吃,就能把多吃的二两饭消耗掉了。”

    梁冰倩道:“那我要是饿死怎么办?”

    姚动生道:“只两顿不吃,怎会饿死呢?”

    梁冰倩道:“那也饿得难受。”说罢,依然哭个不休。

    姚动生就安慰她道:“小梁工,你不要哭了,像你这么一个大个子,总有一米七上下,不过一百零几斤,我看还嫌瘦呢,胖些正好,嘴巴上肉多了,笑起来更好看,再者检查工地验收工程来才有干劲,能把工程监督得精益求精,把偷工减料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梁冰倩道:“可是,我怕将来找不到好婆家呀,像我这么一个大龄女青年,要是身材再不好的话,谁家肯要我呢?”

    姚动生忙道:“怎么会呢?就算普天下所有男子都嫌弃你,我是肯定不会嫌弃你的。”

    梁冰倩瞪眼道:“呸!谁稀罕你呀?”说着,还是掩面痛哭不止。

    姚动生被她弄得焦头烂额,就吓唬她道:“人哭多了会变丑的,你这么哭下去,万一哭成一个丑八怪,就更没人敢要你了。”

    梁冰倩一听这话,立刻不哭了,骂道:“哎呀,你是猪脑子吗?这话为何不早告诉我呀?害得我哭了这么久,也不知变丑没变丑?”

    姚动生忙道:“没变丑,你放心吧。”

    梁冰倩听了这话,脸色方才缓和下来,但是仍然不甚放心,又道:“你敢对天发誓,你方才这句话没有骗我吗?”

    姚动生忙道:“敢。”梁冰倩这才破涕而笑起来。接着,姚动生又问道:

    “梁工,你检查工地验收工程时为何总爱板着个脸呢?一付公事公办的严肅表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集体无意识这个概念真好。意思说的就是,每个人都活的理所当然,从不去怀疑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我在工地上面对的是几十甚至几百个工人,他们衣衫褴褛,吃的菜都有时候都变馊了的,每天还要天黑才下班。从一个人本能的角度讲,会有很多的同情,但是监理部给我下达的任务却很苛刻,需要他们施工按规范要求根据图纸设计不折不扣地去完成,而工人们宁愿冒着多次返工的风险,也不按规矩老实干活,总是投机取巧偷奸耍滑来敷衍。

    这就不免会陷入一种矛盾,是应该去怜悯民工兄弟的不易,还是应该提高一个人的职业操守,为自己公司和甲方负责、坚决抓好质量进度?人在本能上是良善的,比如说你路过一座桥,有人想跳河,即便你没有去阻止,你也会有一种隐痛——多么不希望他跳河。这是人的固有的本质,就是不愿意让痛苦发生在别人身上。所以,对民工,我陷入这种矛盾。

    但是,在项目部的重压下,我不得不收起怜悯,责令他们无休无止地整改,直到我们验收满意为止。这个矛盾困惑我,以至于我根本无法继续自己的工作,直到有一天,我怀着一种解惑的心情,发现了马克思的——社会代价理论,还有劳动异化理论。我觉的我这半年以来的困惑都解开了,带给我一种达观与释然。

    马克思认为,一个健康的社会,它的组成是很多个阶层,从下至上的农民、工人、小工头、作坊主、企业职工、企业管理层……政-府首脑。因为社会资源的有限,只有在这个社会阶层金字塔的顶端和中部的人,才能享有一种真正的美好人生,而底部的人的人生,就是一种牺牲。所以,历史轮回中,底层的人为了避免自己成为牺牲品,就不断的变换自己被牺牲的角色,导致竞争的广泛形成,从而引导了社会的普遍进步。

    劳动异化,人的本质上是自由自觉的活动,就像一个海边玩沙子的孩子,她是自由自觉的,当人的活动一旦变的被动、不自由的时候,人的创造性和智慧就无从施展,这在马克思原文里有很生动的阐述。

    建筑工人创造了商品房,但自己却住在窝棚里;建筑工人创造出雕梁画栋的作品,自己却衣衫不整丑态百出,建筑工人创造出优美和谐的人居环境,自己却身体残疾而忍受病痛。

    换句话说,人的劳动成果已经不再是自己自由自觉劳动的作品,而是成为一个反对自己的物体(劳动成果与劳动者的对立),这就是劳动被异化了,这就是劳动者痛苦的开始。我简单的说这两个概念,是因为我知道了如何去处理我和工人的关系,那就是抛弃那种怜悯,而用一种更加苛刻的要求去要去工人。可能你们都觉得我冷血,其实我这人很温暖,只不过这是社会对人的需求,也是一种唯一合理的关系。”

    “靠,粱工,你内心还有如此强大的思想作支撑?难怪你在工作中,六亲不认,如此强势就不难理解了。”

    梁冰倩道:“所以呀,我每回检查工地验收工程的时候,都把不好好干总想投机取巧偷工减料、总想靠蒙混过关的施工人员想象成不共戴天的仇人,誓死要把他们的行为一点点地揭穿,让他们无地自容,下回再也不敢如此放肆了,这样一来,脸上自然而然就板下来了。”

    姚动生道:“那你验收完了为什么就会笑呢?”

    梁冰倩道:“工程干好了,也符合国家验收规范和设计图纸的要求,质量安全做得也好,当然要笑啦,我又不是傻子,笑比苦好嘛。”

    姚动生再道:“工地上有那么多工程师,技术员、施工高手,但你每回总能以全面过硬的技术知识击败对手,可有甚么秘诀吗?”

    梁冰倩道:“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叫秘诀了。”

    姚动生道:“我发誓替你保密。”

    梁冰倩道:“你发誓也没用。。。”

    姚动生就死缠烂打地央求,梁冰倩经不住他软磨硬泡,说道:“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有三个秘诀:第一招是检查时把脸板下来,拿两眼死死瞪着对手,着实吓他一吓,叫他未比先胆怯三分;第二招是检查前故意在某些工程部位前晃来晃去的,做出好像要严格检查那些部位的假像,对方工程技术人员一害怕,胆子登时就又怯下去三分而露出破绽;第三招是两脚故意朝工程部位左边走去,对手见我朝左走去,必定把注意力集中在左边,这时我突然朝右边走去,叫他们一个个防不胜防,经我这么一折腾,工人们胆子肯定还要怯三分,如此一来,他们纵有十分胆子想偷工减料,此刻也已消去九分,焉有不怕之理?”

    姚动生赞道:“梁工,你这个法子果然高明,小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梁冰倩哈哈大笑道:“马屁精!雕虫小技也,何足道哉?”笑完之后,梁冰倩忽然又问道:“哎,你说我笑起来好看,还是把脸板起来好看呢?”

    姚动生道:“都很好看。”

    梁冰倩甜丝丝地道:“你骗人,我不相信。”

    姚动生就道:“那,都不好看。”

    梁冰倩瞪眼道:“滚蛋!”

    姚动生又道:“脸板起来要好看些。”

    梁冰倩嗔道:“那我笑起来就不好看了吗?”

    姚动生忙改口道:“笑起来更好看。”

    梁冰倩仍旧嗔道:“那我脸板起来就不好看吗?”

    姚动生道:“脸板起来也好看。”

    梁冰倩道:“绕了半天,尽说些废话,到底哪样好看呀?”

    姚动生登时哑口无言。停了片刻,姚动生缓缓地答道:“很多人看久了就腻了。。。”

    “怎么?终于说出实话啦?大伙儿是这么看我的?”

    “不不不,说心里话,唯独你,我是越看越喜欢!”

    “马屁精!一点都不实诚。”

    “真的,你身上一定拥有某种东西是我没有的,而且是我特别欣赏的。否则,怎么能这么牢牢抓住我目光?”姚动生嘻皮涎脸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