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把照亮的南藤楼, 四周静悄悄, 除了火苗闪烁的声音外, 一丁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
所有人将头压低,无人敢窥视太子殿下与赵姬的亲吻。
赵枝枝嘴都快要烫化了, 太子搂着她,似乎想从她嘴里找出什么来, 她的腰往后折得越来越低, 还好她腰肢柔软,经得起他这样的俯压。
“别躲,赵姬, 抱住孤。”在她快要被吻得窒息时, 她听见太子这样说。
“赵姬没有躲,赵姬有张开嘴。”赵枝枝声音含糊不清地为自己伸冤。
太子放开她。
她总算能够站直身体了。
太子眼神迷离地盯紧她,他眼里红红的,气息粗沉,俊白面庞上是她夜里最为熟悉的那种神情。
赵枝枝意识到太子想做什么, 她立马求:“殿下, 去屋里, 到屋里去,外面冷。”
姬稷也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 但他只是情不自禁想想而已,并没有打算真的那样做。
赵姬的贴心让他既愧疚又心酸。
他看起来是那种随时随地那啥, 不能自已的男人吗?
姬稷揽住赵枝枝的腰往上一提, 她双脚悬空, 被他抱着往里走。
他低下头重新吻住她:“孤就亲亲,不做别的,亲亲就好。”
姬稷抱着人边亲边走一口气爬了五层木楼梯,站上最后一层楼阶时,因为沉迷亲吻,差点跌跤,还好昭明及时从后面捧住。
赵枝枝惊魂未定,大眼睛看向昭明,眨着眼示意谢意,昭明面无表情颔首,风一般闪过。
太子仍在蹭她的唇,优雅淡定,从容不迫。仿佛刚才差点抱着她从楼上滚下去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他们进了屋后,太子用布条遮住她的眼。
赵枝枝紧张起来:“殿下……”
太子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孤要送生辰礼给赵姬,为了不让赵姬偷看,所以要先将眼睛蒙上。”
“殿下刚才不是送过生辰礼了吗?”
“那个鼓舞吗?不算。”
赵枝枝眼睛看不见,只好竖起耳朵听。
听来听去,只有衣料窸窣的声音。
片刻后,赵枝枝听见太子说:“赵姬,解下布条吧。”
赵枝枝将布条解下。
眼缝缓缓睁开,点了灯的屋子中央,她先是看到及地的裙摆,而后是高挑的身姿,最后是太子执扇半遮的脸。
他淡眉微挑,长的睫毛,漆黑的眼,姿态清贵倨傲,一步步朝她而来。
就像一年前的初遇,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今日的太子,同样穿着华丽的女子衣裙,落入她眼中。
他甚至梳了和她一样的发髻,连衣裙所饰的宝纹刺绣都和她的一模一样。
他在她身边坐下,用眼神示意她拨开他遮面的扇子。
赵枝枝小心翼翼伸出手。
太子一张漂亮的脸蛋全部露出来,英挺的鼻,薄红的唇,光洁的脖颈。
“这便是孤送给赵姬的生辰礼。”
太子轻缓掰开她的手,他将他的手放到她掌心。
“今天夜里,孤不是太子,孤是赵姬的啾啾。”
赵枝枝怔怔唤了声:“啾啾?”
“啾啾在这。”
赵枝枝眼泪涌出来。
她已经,很久不敢想啾啾了。
她怕她会在太子面前犯错,所以不敢想以前的啾啾。
这是太子,是太子,她每天不停地提醒自己。
赵枝枝扑过去紧紧抱住姬稷的脖子,至少今晚,她可以将他当做啾啾。
他自己说的,是她的啾啾。
赵枝枝如获至宝,抱着他唤:“啾啾,啾啾。”
姬稷含笑:“在这,在这。”
他就知道,赵姬一定会喜欢他的生辰礼。
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会送礼的好男儿了。
此刻赵姬看他的眼神,温柔似水,百般……怜爱?
接下来的时刻。
赵姬牵着他的手,一勺勺喂他喝羹。
赵姬牵着他的手,用华美玉笄插满他的头发。
赵姬牵着他的手,坐到画堂高台处一起数星星。
这羞耻而别扭的一夜令姬稷无所适从,赵姬待他的方式,和他想象中大为不同。
他以为她会感动地扑到他身上,爆发前所未有的热情。
他带了十根糖棒来,他觉得今夜赵姬或许会咬断十根糖棒。
跳完鼓舞的时候,赵姬双眼熠熠生辉地望着他,那个时候,赵姬明明还是想要和他欢爱的。
还好,夜深了,马上就要结束了。
数完星星后,终于,赵姬牵着他的手,躺进了被窝。
赵枝枝亲亲姬稷的手背:“啾啾,你累了吗?”
姬稷:“不累,一点都不累。”
赵枝枝抚抚姬稷的侧脸:“啾啾,你想听我唱歌吗?”
姬稷:“……想。”
赵枝枝唱起帝台小调。
流传了上百年的小调古老而悠扬,以帝台本地人才知道的腔调缓缓唱来。
第一声唱出来,姬稷慢了呼吸。
赵姬的歌声清丽婉约,比他听过的所有吟唱都要动听。
他不由自主沉在她的歌声中,像是被浸泡在汤泉里,浑身温暖舒适。
他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他只学过雅言,也就是现在的帝台话,并未学过古帝台话。
即使听不懂,他还是被她唱醉了。
姬稷很想问一问赵枝枝,她唱的是什么。她的歌声实在太动人,他不忍心打断,他想着等她唱完再问,缓缓闭上眼,等待着她唱完这一曲。
赵枝枝唱完时,姬稷已经沉睡。
月光柔柔地覆在他的面庞上,她从被子里伸出手,隔空描他冷冽漂亮的眉眼。
她方才唱的是百年前的民间传说,特意唱给他听的。
说得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故事,只不过以身相许当牛做马的那个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她可不敢让太子殿下给她当牛做马,所以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她唱了些什么。
太子殿下是殷人,他听不懂古帝台语。
或许她下次还能唱点别的给他听,比如说哄小孩子的那种。
赵枝枝躺在那,细细欣赏姬稷白璧无瑕的五官,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赵枝枝绞尽脑汁,试图记起她忘记的事是什么。
想啊想,终于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想起——
她忘记和太子殿下欢好了!
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别的什么,她想为了快乐尝尝欢爱的滋味,结果被太子殿下的啾啾装扮给耽搁了。
赵枝枝内心嗷呜一声长叹。
总不能现在将太子殿下叫醒和她欢好。
只好算了。
赵枝枝的生辰宴过后,云泽台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可能是因为那天生辰宴吃得太多,赵枝枝闹肚子闹了几天,吃了几天药,喝了几天白羹,肉没沾一点。
已经习惯大鱼大肉毫不嘴馋的她,再次过起闻到肉香就垂涎不已的日子。
白天在南藤楼无人敢给她肉吃,晚上去了建章宫,她只能向太子祈求一点肉沫。
因为她闹肚子不能侍寝,太子吃起夜食也就没那么急了。
赵枝枝眼巴巴地看着太子案桌上摆的炖鸡烤鸭腌牛肉等美味,全都是香喷喷的肉,而她的案桌上只有白羹白汤青菜叶。
太子慢条斯理夹起一颗蒸肉丸喂过来,赵枝枝眼睛闪闪发亮,正要张嘴一口吃下,太子动作一变,那颗肉丸进了他的嘴里。
赵枝枝心都碎了。
太子哈哈笑,人前冷漠正经的面容此刻笑得合不拢嘴,他问:“赵姬想吃肉吗?”
赵枝枝点点头。
太子:“赵姬再唱一遍那天晚上的小调,孤就喂你吃肉。”
赵枝枝看了看屏风后年纪老迈的乐师。
只要她一唱,那个乐师肯定听得出她在唱什么。
太子殿下特意找了个帝台老乐师,就是为了探出她那天晚上唱的是什么。
赵枝枝也曾想过换个曲子糊弄过去,反正都是古帝台语,唱什么都一样,可是太子一听就识破了。
“只要是孤用心记过的东西,过目不忘,你唱的腔调并非此曲。”太子识破她的时候这样说,“所以赵姬不要想着欺骗孤,孤没那么好骗。”
赵枝枝只好闭上嘴,沉默以待。
太子又夹起一块黄羊肉,故技重施。
赵枝枝鼻子嗅啊嗅,心里痒得不行,好想吃肉好想吃一口。
这种煎熬的日子过了三天后,赵枝枝实在忍不住了。
“赵姬唱了,殿下就会给赵姬肉吃吗?”赵枝枝苦哈哈地问。
“给。”
为了吃肉失去理智前,赵枝枝给自己求了情:“那殿下听完赵姬唱的是什么,能不能不要责罚赵姬?”
姬稷皱眉:“赵姬唱了什么不该唱的吗?”
赵枝枝吓得缩回去:“不……不吃肉了。”
姬稷立刻舒展眉头,耐心哄:“唱吧唱吧,孤发誓,绝对不责罚赵姬。”
哄了半个时辰,夜食都凉了,总算哄得赵姬开唱。
这一回,在老乐师的讲解下,姬稷听懂了赵枝枝唱的小调,大意是这样——
天苍苍地茫茫,雨雪霏霏,善良的我救了一个人。
这个人,真是丑,一张脸黑突突,乌鸦都比他好看。
这个人,真是丑,一张嘴像饭桶,吃光余粮不知饱。
哎呀呀,救错人,今天我就将他卖掉当奴隶换口粮。
哎呀呀,不得了,他露出真容风流倜傥原来是玉郎。
脸又白,身又壮,那啥天赋异禀连连三天不知倦。
就是他,就是他,今天我就要让他以身相许当牛马。
赵枝枝颤巍巍唱完后,一颗心忐忑不安,快速朝太子那边瞄一眼:“殿下?”
太子禀退乐师,命人关上门。
赵枝枝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太子,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不由自主往后退。
赵枝枝:“殿下,您说过不会责罚赵姬……”
太子一把将她抱起,她被扔到软厚的床被上。
“孤今晚就给赵姬当牛做马。”
被宠幸了一夜的赵姬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因为闹肚子而惹出笑话,可能是因为吃了几天药的缘故,她一晚上都没有再出恭。她很好地承住了太子殿下的勇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她还是没有吃到肉。
“再喝两天药,两天后再吃肉。”太子这样说着,将试图爬起来偷吃的她给抱回了床上。
赵枝枝欲哭无泪。
睡过去之前,太子在她耳边问:“以后还敢乱吃东西吗?”
赵枝枝摇摇头:“再也不了。”
太子像是闷了很久的气,长长吐出,再次叮嘱:“以后不要接任何人递的东西吃,小童递的糖也不行。”
赵枝枝隐约觉得太子意有所指,她最近没有接过小童递的糖吃呀。
她想问一问,可是她太困了,迷糊应下:“嗯,记住了。”
赵枝枝睡着后,姬稷睁着眼,久久未能入眠。
他再次传了家令和医工。
医工已被唤了好几遍,不等姬稷开口,他张嘴便答:“殿下放心,赵姬并未被下药,是她自己最近着凉,又吃多吃杂,所以才会闹肚子,已经养了几天,马上就能养好。”
家令已经挨过鞭子,奄奄一息。
赵姬一闹肚子,太子殿下便让他去查,是否又有人动了歪心思。
虽然后来医工证实,赵姬闹肚子纯属意外,但因为太子下了命令,他必须有始有终,结果还真被他查到了事。
云泽台这些人,早就被管得服服帖帖,取人性命的事无人敢做,但难免有人嫉恨难当,想让赵姬出丑,设计下了巴豆。
有他和刘宫使在,那东西根本不可能入赵姬的口,即便动了心思,也是白费。
可太子殿下还是动怒了。
家令既委屈又愤怒。委屈的是,赵姬明明没有被人害到,只是因为旁人起过心思,他就要挨鞭子。愤怒的是,那些人竟然还真的敢起心思!
姬稷指了他:“你该庆幸,赵姬没有接那颗糖吃。”
家令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清楚地明白太子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赵姬若接了那颗糖吃,即便那糖里只是一点巴豆粉,等待他的也会是全族灭顶之灾。
上一个伺候先太子的家令,被灭的不止是全族,九族都被灭了。殷王室最不能容忍的事,便是有人在吃食上动手脚。不能提防此事发生的家令属官,亦会遭到同等责罚。
“下去吧。”
姬稷回到床边,赵枝枝睡得正香。
他忍不住戳了戳她饱满的脸蛋,沉重的心思稍稍放下。
那些殷女不能再留了。
原本他打算等诸侯国集宴时,将那些殷女以帝太子姬妾的名义赐出去。挂着他的名号,比挂着她们自己本家的名号更顶用。贵族间大多以高位者将姬妾赐予低位者为雅事,这样被送出去的女子,亦能在对方后宅有立足之地。
世人多喜风韵妇人,伺候过帝太子的女子,自然要比寻常风韵妇人更添几分神秘光辉,到时候再赐下重金,这些殷女或能用作间人。
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若等到集宴,不知还要等上多久。
罢,为了赵姬,便不等了,明年开春,就寻个机会将她们送出去。废了这么多粮食,好歹也要派上点用场。送不了诸侯国,便拿来送给周边几个丰饶城池的城主吧。
赵枝枝因为突然闹肚子而不能吃肉的事痛苦时,云泽台其他人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第一阙,总是霸占庭院秋千和花圃的殷女们开始闭门不出。
寒冬阴蒙蒙地开始下雨,雨丝飘在人身上,透骨冰冷。
庞桃撑着伞从庭院跑过,越女站在屋檐下朝她招手:“这种天,你也出来?”
奴随接过庞桃的伞,替她整理衣裙。
越女伸出手,庞桃笑着将手放上去,两个人并排往屋里走。
庞桃:“公主听说了吗?又死了几个殷女。”
越女神色未变,口吻轻松:“家令大人还真是心狠手辣。”
庞桃赶忙将屋里的人全都赶走,只剩她们两个人,她才敢出声:“公主指名道姓,就不怕被家令知道?”
“他为何要怕我知道?难不成他还要杀人灭口吗?”越女媚媚地笑起来,“我又没对小东西下过巴豆,他杀我作甚?”
庞桃吓住:“公主如何知道是巴豆?”
越女抚上庞桃细白的脖颈,唇贴着她的耳垂:“连你都能知道的事,我会不知道吗?”
庞桃抖了抖,连忙掩饰自己的神色,道:“只是一点巴豆而已,根本死不了人,落得命丧黄泉的下场,实在令人咦嘘。”
“先前已经死过一个殷女,有教训在,她们却不懂收心,如此蠢笨的人,活该去死。”越女拍拍庞桃的脸,“还好你聪明,没有掺和她们的事。”
庞桃也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听说赵姬差点吃了那东西?但是太子殿下似乎并未对赵姬发怒。”
越女听到这颇为气恼:“这个蠢东西,南藤楼防得那般严,腌臜东西根本进不去,她倒好,生怕别人害不到她。”
“好像还折了个小童,怪可怜的,才不到……”庞桃瞄见越女的目光,及时止住。
越女:“依你看,这事是谁的错?”
庞桃知道越女待赵姬不同,越女自己可以骂赵姬蠢,但别人不能骂。
庞桃道:“自然是那些殷女的错,若非她们存了害人之心,怎会累及他人?”
越女笑起来,殷红的长指甲自庞桃脸颊轻轻刮过:“刚才你不是还说,只是一点巴豆而已吗?”
“她们嫉恨赵姬得宠,不敢取她性命,便想令她出丑,那一点巴豆,藏尽她们的龌龊心思。”庞桃说着说着声音变轻,忽然问:“也不知道她们的家人是否会为她们收尸?”
越女笑得更大声:“收尸?只怕正偷着笑呢。”
庞桃生出莫大的哀伤。
越女为何笑,她不是不明白,她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倘若换做是她,她不明不白地死在云泽台,她的父兄却因此加官进爵,大概家族内人人都会盼她早点死。
这里是云泽台,是帝王家,人命比狗贱。任由贵族拿捏的夏天子宗室已成为过去,殷王室的强势,由太子殿下的云泽台便可窥得一二。
如今庞桃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她甚至能够理解当初大庞姬想要逃离云泽台的心思。比起攀附帝权,不如嫁做寻常妇。以她们的出身,只要家里人愿意为她们打算,她们大可以嫁进高门做正室夫人。
她想起自己当初对大庞姬的不屑一顾,她以为自己只要有野心,就能争得一席之地,就不会像大庞姬那样吵着回了家,被毒死被狗啃了尸体。原来不是这样。
要想实现野心,至少要先被当个人对待。她们在太子殿下眼里,不算人,更不算女人。
而在她们的家族眼里,她们更不算个人。
女人算人吗?有几个家族将女人当人!她们是货物,是金贵的礼物,是拿来维系家族礼仪的纽带。
世道吃人,男人吃女人,女人能吃谁,女人只能被吃了还要自欺欺人过日子。
庞桃喘不过气,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可她更恨将这一切灌给她的越女。
庞桃抓起越女的手,“公主,带我回楚国吧,云泽台我出不去了,庞家也不会让我出去。”
越女推开她:“回楚国?你以为跟了我回楚国,就能过好日子吗?”
“楚王宠爱公主,公主一定……”
越女一巴掌扇过去。
庞桃第一次被越女打,她震惊地看着越女。
“楚王为何宠爱一个非亲非故的亡国公主?一个六岁起辗转五国却能安然无恙的亡国公主,你以为她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换得锦衣玉食的生活?”
越女面容冷漠踩住庞桃:“你若经得住任人亵-玩,我便送你去楚国。鲁国,齐国,魏国,赵国,无论你想去哪一国,我都能送你去。”
庞桃泪眼婆娑,可怜楚楚望着越女。
越女蹲下身,攫住庞桃尖尖的下巴,“我说过,你哭得不如赵姬好看,不要在我面前东施效颦。”
庞桃颤颤地擦掉泪,仰起面庞讨好越女:“公主,你莫要生气,我不哭了。”
越女一边拂去庞桃的余泪,一边发呆:“也不知道赵姬现在怎样了。”
“赵姬有太子殿下宠爱,公主何必记挂她。”庞桃挤出一个泪笑,“我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的。”
越女抿了抿指尖揩下的泪珠:“男人的宠爱最是虚无,赵姬迟早会伤心。”
庞桃什么都不敢提,什么都不敢问,唯唯诺诺附和:“公主说得对,赵姬迟早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