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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因缘果报

    此时她穿着一袭简单大方的珊瑚色衣裙,寥寥绣了几只丹鸟的宽腰带将那纤若细柳的腰肢束起,黑如鸦羽的发间嵌着几粒深海珍珠,一身装扮华丽而不失典雅。

    再则狐族生妩媚,姿容绝色,眼眸流转间便自成一段风流,使得封居胥有一瞬的失神,不免心旌摇曳。

    胭棠夫人眉宇间攒起一抹霜色,扬手便是一掌,放出炎炎火直取封居胥命门,后者闪身而避,落空的火将石壁灼出一个黑深大坑。

    封居胥冷哼一声:“原本你这般花容月貌,韶颜雅容,若是肯归顺本王,本王倒是可以饶你一命,让你做个侍婢随侍身侧,只可惜,你太过奸诈又城府甚深,本王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朝潜,叫你把持整个妖界。”

    胭棠夫人对他的言辞侮辱无动于衷,视线冷冷向四下里扫视一周,严声质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织影一足踩地,一足与背心抵着石壁,双手环胸,眼畔笑意盈盈,将架在喉咙前的刀刃视作无物,分毫不觉得自己是个阶下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对于她的表情,封居胥暂时顾不着,盯着胭棠夫人那张脸恨得牙根痒痒。

    如此高高在上,与当年的涂山妖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卑微低贱的蝼蚁,或者泥潭里爬出来的肮脏的蛤蟆,总是带着鄙夷和嫌恶。

    他不由怒极而笑:“胭棠,我真是佩服你,如今成为了阶下之囚,还跟本王摆出一副妖后的臭架子!也罢,左右眼下还未到明日,就再叫你得意片刻,也好死得安心。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是谁放我进来的,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昔年涂山妖君为身边人所趁,未得善终,因缘果报,如今,也该轮到你了。”

    封居胥扬起讽刺得意的笑,脸微微侧向身后:“进来吧,我最好的盟友!”

    话落,洞门外闪进来一条暗影。

    织影瞧见那饶相貌,眉梢陡然一挑,心道:是他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越是信任,捅刀子的时候才越是猝不及防。

    胭棠夫人眸光微凝,字眼咬得无比清晰:“桑台。”

    “是我,妖后娘娘。”

    那人踏上前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步履止住,立在封居胥身侧,往日不起眼的柱子仿佛被刀削成的长剑,露出掩藏日久的锋芒。

    胭棠夫人盯着他,问了句:“你背叛我?”

    桑台咧了下嘴角,分不清是自嘲还是讽刺面前的胭棠夫人:“谈不上背叛,不过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罢了。”

    “你倒是,本座与你有何仇怨,让你不惜与狼为伍,也要背叛甚而陷害本座与君上!”

    封居胥领兵闯进来时,胭棠夫人没有怒,封居胥出言侮辱时,她也没有怒,如今面对桑台,她却忍不住激起怒容。

    被自己日久信任的人所背叛,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受。

    桑台垂眸,抬手扯下腰间令牌,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当初娘娘救我于危难,多番提拔,又以总管之位相托,此乃恩义,桑台以四百年尽心辅佐作为偿还。如今恩已还清,便该计较旧日之仇。”

    他一把将令牌掷在胭棠夫人面前,织影随意瞥了眼,在瞧见令牌上面那一团墨色时,神情变得异常惊愕。

    随着令牌掷落,桑台语调转换,往日间随常挂在脸上那谦卑温和的公关式微笑倏而变得阴冷,恍若凶徒手中沾染了无数血腥的刀,轻轻一挥,便释放出令人难以抵抗的戾气,咆哮着附在刀锋里的亡魂那无助凄惨的悲呼。

    桑台眼睛闭合又张开,个中情绪才缓和微许,他嗓音低沉道:“我本涂山氏一族,父亲为族中长老,深沐涂山妖君恩德。四百年前,父亲因牵涉族中反叛一事被加以谋逆之罪,与母亲一同在斩妖台上神魂俱灭。

    “在此之前,父亲早有所料,将我与兄长幼妹藏于密道之中,得以躲过一劫,孰料,诛杀之后又是一轮清洗,兄长为护我与幼妹,惨死于妖刀之下!

    “至于幼妹,只怕也早已魂归九幽了吧。”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视线落在了织影身上。

    织影适才看到令牌恍惚了下,很快又平复了心绪,等过许久,也不差这一时,事情结束后再寻机会问个清楚也不迟,因而她听全了桑台的话,也接到了桑台怨恨的目光。

    她心中一动,道出:“你的幼妹是——”

    桑台的声音如同斩冰切雪一般:“顾姑娘,你的朋友当真好手段,仅凭一滴妖血便能追索至狐王府邸拿人!”

    如此便是肯定了,他的幼妹就是画屏!

    织影拧眉,昨日里画屏并未与她起这一则。

    她垂眼看了看系于腕间的白色丝带,这是她和伏丹确定的暗号,眼下尚未转变为赤红,也就是,他还没有找到那些人。

    也罢,此事尚不急,先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下去。

    织影脚踏实地,站直了身躯,虽则受困于囹圄之中,却不见囚徒狼狈之态,反而傲睨桑台,目带审视之意。

    “自你遣画屏前来杀我那日,便该明白,如若刺杀不成,她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妖后娘娘将追查刺客一事交由你来办,你有的是机会替画屏开脱,然而你并没有,反而为了逃脱责任,受冀离君追究,将自己的妹妹推了出去,接受审判与制裁。”

    织影的话犹如杀人不见血的钢刀,画屏就是她抹在刀刃上的剧毒,她步步紧逼,迫得桑台不断摇头,双手捂着耳朵一步步后退,如同学步的婴孩足下一个趔趄,几欲跌倒。

    然而她却没有就此作罢,停下言语与精神的双重攻击,只见她恍若未见身前兵刃,进逼一步,声如金玉般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亏得她在众人面前替你苦苦隐瞒,宁死也不肯松口将你出卖,你便是如此为人兄长的?!”

    “你住口,住口!”

    桑台再也受不了如此攻势,勾着腰厉声嘶吼,双目赤红如血,青筋暴出扭曲,极尽癫狂之态,悲怒欲绝,倒叫织影不由生出些不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