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这样说, 那臣妾可不去瞧她了。”
于柔透过梳妆镜看到向她走来的楚琸,抬手挥退了为她拆掉头上发饰的宫女。
剩下两个钗子,她自己去下,拿出梳子将头发梳顺,“今日怎么来这么迟?”于柔问道。
楚琸摇摇头, “前往蜀地的御史回京述职。”
于柔问他:“吃过了?”
楚琸:“同他一起吃了。”
于柔点点头,想那位御史大人能同皇上一起吃饭,心里一定很高兴的。
“臣妾还想若皇上还没吃晚膳, 让小厨房再给您做些。”
楚琸摇摇头,但她这样关怀的话,让他感到熨帖, 他不禁嘴角含笑。
于柔又和他说起柳青青的事, “皇上说不让臣妾去见贤妃娘娘,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就推拒了,万一她要说什么呢。”
楚琸:“她要说什么就让她过来。”
“她仍在病中, 许是不好过来吧。”
楚琸:“惯她的毛病!”
楚琸坐到她身旁的高凳上, 拿过一只钗子把玩。
于柔从他手中抽出,放回桌子上,道:“来都这么晚了, 快去洗漱休息, 明日皇上还要早起呢。”
于柔喊人抬水, 太监将温水抬进浴室, 于柔推楚琸进去。
楚琸道:“管起朕来了!”, 但身体老实,顺着她的力道进去。
他心里隐隐有点贪恋被管的感觉。
楚琸撇嘴,有点搞不明白自己了。
“把你的衣服还搭在屏风上了。”于柔道。
从衣柜里取出件正经的睡袍,搭在屏风上。
知道楚琸不喜那件风骚的,于柔也不用那件逗他了。
这两个房间内都点了数盏宫灯,倚墙放着,桌子上,窗台边,床边的柜子上都点着,房间里盈满了微黄的灯光。
于柔在这静谧的环境中等楚琸出来。
她心中是踏实的,不为别的,仅因为他在。
于柔爬上软塌打开窗户看西殿两个孩子睡的地方,这两个孩子不知不觉间成了她的牵挂,她知道他们是好的,心里也才会感到安定。
那边的灯已经灭了,于柔关了窗户,回到床上。
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两本书,是楚琸日常翻的。
于柔也打开看,不出意外,是历朝名家写的治国之道。
楚琸从浴室中出来,于柔余光中看见他掀帘子的动作,举着手里的书对楚琸道:“这些皇上都会背了才是吧。”还来回的翻。
楚琸:“时常看看有好处。”,他要结合着他的朝政现在的形势看,每次看都有心得。
于柔笑道:“那皇上有时间也讲给臣妾听。”她不是真好奇这个,只是相与楚琸有些话题可聊。
楚琸问她:“你看这有什么用。”
于柔,“臣妾看没有用,臣妾只是想听您讲话呀。”
楚琸:“”,楚琸顿时讲不出话来。
于柔给楚琸挪个位置,楚琸坐到床上来,接过于柔手中的书,“今日太晚了,改日吧。”
“改日也行。”于柔笑道,只要有这机会她就觉得挺好的。
楚琸心里突然好似盈满了一般,想到那样的画面,想到他念书,她趴在他腿上。
楚琸定一下神,将这画面甩出去,同时又想到,明日若无事,早膳之后可以回来坐一会儿。
他越发觉得这个宫殿离的原了,不如迁宫。
昨日夜里楚琸大战未能告捷,今日便不再有勇气,心理和生理都变得平静,他只是躺在靠于柔进的地方,感受到她那边的暖意,听到她的呼吸,嗅到她身上的香气。
于柔躺在楚琸身边暖暖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醒来,天好一些,虽还是阴沉,但已不再下雨。
于柔穿起衣服,由宫女服侍着梳妆,做一个简单的发饰,一根朱钗,一冠华盛,两个珠花,便不再带其他东西。
她先去了两个皇子房间看两个皇子是否起身,见他们两人也从被窝里爬起了,便带他们到粹幽宫,一同用早膳。
吃了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丫鬟进来传话,道:“贤妃娘娘过来。”
于柔让嬷嬷们把两个孩子带下去,道:“快请贤妃娘娘进来。”
昨日那般生硬的拒绝了柳青青,柳青青面儿上一定很难堪,但也不能怪她,是楚琸干出的好事。
柳青青被人扶着进来,于柔看到她惨白的面容,蹙着的眉毛也不仅咂舌。
太医是给她下了什么虎狼之药,把她的身体熬成这样。
于柔和楚琸待近了并不觉得楚琸是那般狠厉之人,但看到那些受他处罚之人,心中有不禁唏嘘。
于柔将柳青青扶过来,让她坐下,道:“这天还冷着,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柳青青心道还不是喊她她不过去,自己没办法不得不来,但嘴里还说着客气的话,道:“娘娘日安,按照规矩本该每天都来请安,但妾这身体,还请娘娘宽恕。”
于柔:“你还操这心干什么,你好好在棠梨宫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她不来她还高兴呢,留下的时间都陪小宝宝们玩了,不好么?
柳青青脸色微苦,道:“来宫中也不知怎么了,什么药都吃了,就是不见好。”
于柔也装作为她发愁,“不管如何,还是要治,也许过几日就好了。”
柳青青摇头。
她双上捏着帕子,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母亲给她来信,说爹无能,走走贵妃的门道,让她来探探贵妃娘娘的口风。
柳青青哪里想到到最后还要求到贵妃娘娘面前来,心里说不出的讽刺,贵妃娘娘是妃子,她也是妃子,怎得贵妃娘娘在粹幽宫中受尽宠爱,皇上日日前来相伴,而她却混到要离宫。
刚入宫时可不是这样想的,那时满脑子的夺得圣宠,荣华富贵。
现在急着出宫不说,还要求到贵妃娘娘面前。
柳青青觉要她对于柔说出那般话,已不只是伤自尊了,是裸的侮辱,她真是憋屈的厉害。
而这宫里对她来说又是人间地狱,再待下去怕是命都没了,不说离开又能怎么办呢?
她又想起她娘亲所言,此话不能明说,贵妃娘娘若有心要拿捏她,知她这心思,只怕要她活死不能。
因而也只能慢慢的试探着来。
柳青青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贵妃姐姐和皇上朝夕相处,真令人羡慕,先皇时那位淑妃娘娘那样得宠,也没有传出这样的佳话,往后许也不会再有,妹妹待在此处,真是害怕扰了这份宁和。”
柳青青叹气。
于柔心道她刚入宫的时候不知道会这样吗?人家有两个孩子了,还要掺和进来,那时怎么不怕打扰了?现在待不下去了,知道说好听的话了。
于柔也知自己这想法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人家是合法的追求荣华富贵之道
她就是不喜。
这是柳青青没得逞,柳青青若得逞了,她又得过什么日子?两个孩子又得几时能见着父亲一次?
她不可怜柳青青了。
柳青青见于柔不接话,她还有别的可说,道:“不瞒贵妃姐姐,妾前些日子总梦见些鬼怪之物,此次来也是想求贵妃姐姐允妾去定国寺住几日,烧香拜佛,除除邪气。”
于柔听她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道:“妹妹所求也在常理,但出宫之事非本宫一人能做主,本宫还要再询问皇上。”
柳青青又叹一声气,“那妾便等贵妃姐姐的消息了。”
她话说完,又在于柔宫中坐会儿,喝些茶水,准备离去,刚站起身,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柳青青怔住,于柔也愣了一下。
楚琸个大忙人,可没有这时来过。
楚琸下了早朝之后过来的,心道说不等还能讨到早膳,一进门却和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撞上。
楚琸皱眉,“你怎么在这儿?”问了柳青青一句。
他虽没幸过柳青青,但是两人在一些典礼场合见过几面,因而认得出。
柳青青见楚琸的次数太少,猛地碰上,心里紧张,低着头揪着帕子说不出话。
楚琸:“身上有疾,不好好待在棠梨宫养病,跑这儿来。”他话中满是斥责。
话说着待在于柔寝殿的两个娃娃听到他的声音,跑出来。
楚琸看见他们,对嬷嬷吩咐道:“把他们带进去。”
柳青青心里一阵难堪,脸白一阵红一阵。
柳青青道:“妾有事来找贵妃娘娘。”
于柔道:“皇上来的正巧,贤妃身体不适,想前往定国寺静养,臣妾做不得主,还要听皇上的指令。”
楚琸抬抬头,意思是让柳青青离开。
柳青青行礼退下。
楚琸唤人来把她坐过的地方擦一遍,把她用过的东西扔出去,道:“她想去定国寺,安国寺,靖业寺,爱去哪儿去哪儿,不用管她。”
他握了一下于柔的胳膊让于柔进寝殿,只握一下施了个往前送的力就松开。
于柔撩开珠帘进入寝房。
两个孩子趴在于柔的梳妆台前的凳子上玩。
于柔坐在软塌一侧,楚琸坐在另一侧。
于柔道:“皇上可是刚下早朝?”
楚琸点点头。
于柔想到他还没吃东西,忙让人上点心,一个个的绿团子,白糕点。
“只吃这些也不行,先垫垫肚子,臣妾再让人去做。”
楚琸没想到他们已经吃过了。
于柔和两个孩子起床和用膳都挺早的,因为古代睡得早,所以很难不起早。
于柔:“下次皇上要这时来提前与臣妾说声,臣妾要您来了再用早膳。”她笑笑道。
楚琸心里有几分不好意思,是因为昨夜,兴之所至所以来了,并不知来干什么,到了之后发现,这处热闹的环境比御乾宫好些。
他也多亏于柔没问一句他怎么这时来了,不然他可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