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 第二日于柔出来一看,还是阴雨天。
这日子对那些忙碌的宫人不太友好, 他们忙活起来要淋着雨在院子里穿梭。
楚琸已经走了, 看时间他也该下朝了,于柔会有一瞬想他现在在干嘛呢。
而于柔的事是很明确的,她今日午时要做一些可口的餐食给楚琸送去,应昨日晚对他说的那句,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他。
于柔看向宫内那几株肥嫩的绿植, 那是上次去御乾宫后楚琸派人送来的。
静棋和殿里管内务的宫女让它们养的很好。
当时一并送来的有几支金钗几对玉镯,都收进了她的首饰盒里。
去吧, 给他送一次饭吧。
于柔拿手的还没有让楚琸尝过的手艺中有一道是排骨。
就做到排骨吧, 还有再炖一份汤, 喝了暖身。
于柔向锦和吩咐下去, 她去换身干脆利落的衣服, 锦和匆匆跑到小厨房让太监们将厨房打扫干净, 为贵妃娘娘准备上好的食材。
两个小皇子已经起身, 想跑过来找于柔玩, 于柔不打算带他们一起过去, 就让他们待在殿里, 或者更开阔一些的廊下, 让小太监给他们讲书。
于柔特意安排是“讲”,不是念。
其他她不用吩咐, 机灵的小太监会自己想办法教的有趣些。
于柔到厨房, 主厨太监仍客气道:“怎敢劳动娘娘来这腌臜地方?娘娘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奴才们就好。”
粹幽宫这一个厨房百十来号人当差, 这里算不上肮脏,每日都打扫的十分干净。
但太监们觉得主子的手不沾阳春水,不敢真让于柔下手。
于柔便成了监管,说要将肉切成什么样的块儿块儿,如何添加料,到最后试吃。
主厨太监果然见多识广,只靠于柔嘴说就做出了于柔想象中的口味。
接下来的汤也一样。
于柔尝了,赏那太监,接着让他把东西装好,放进食盒里,问锦和什么时候,锦和道:“快午时。”
这一两道菜就熬了一两个时辰,正到饭点,于柔道:“提上,咱们去御乾宫走一趟。”
两个小孩子还坐在廊檐下乖乖的听太监讲故事。
锦和看见问于柔,“娘娘,带不带皇子们过去?”因为上一次带了楚明臻。
于柔:“不带。”
下着雨带什么,她执伞往前走。
她不带两个孩子过去正是楚琸乐见的。
楚琸正站在御乾宫外透气,远远看见于柔从长长的宫道上走来。
这出乎他意料,他以为昨晚那话不过说说而已,不会真来送饭。
就像他说的不必那么辛苦,也是真不想让她劳动一趟。
楚琸迎上去,道:“御膳房会送餐过来,你何须跑一趟?”
于柔听他这话嘟起嘴巴,“臣妾可不止是送过来,还是亲自下厨做了。”
楚琸道:“不累么?”
于柔简直想拍打他,但在太监和宫女面前给他面子,没说什么。
楚琸指指外面的亭子,让提食盒的太监把东西放那边去。
他也引于柔往那边走。
下雨天屋内暗且闷,在凉亭下反而心情好,胃口也好一点。
楚琸又对施林州道:“去殿里拿个垫子过来。”
石凳子凉,他让施林州为于柔拿的。
施林州一拿拿了两个过来,一个垫在于柔要做的凳子上,一个垫在楚琸要做的凳子上。
接着打开食盒帮楚琸和于柔两人布菜与试吃,一切无碍,他退下。
于柔和楚琸坐的很近。
其他奴才都回避站在亭子外,或低头或背对着凉亭,施林州和锦和也不例外。
这里虽然仍有很多人,但没有人再看他们两个,于柔这才伸手拍打楚琸一下。
楚琸抬头。
于柔瞥他一眼,撇嘴。
她都给他送来了他也不会说句好听的话。
楚琸:“看看你做了什么送来?”
于柔没回话,手指着头看他的反应。
楚琸左手里还有一把扇子,用扇子将于柔放在石桌上的手肘扫掉。
他觉得石桌也很凉,放上不好。
于柔就把两手放在□□,身体朝向楚琸坐着,看他吃饭。
楚琸夹起还热乎的排骨咬一口。
于柔:“先腌制过,又炸了两道。”
楚琸点点头。
“好吃吗?”
楚琸点头,“好吃。”
行了,于柔道这就行了,不指望他说什么了。
于柔也转过身,开始吃午膳。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她虽然来这儿和楚琸一同吃饭了,心里却惦记起两个孩子。
和两个孩子待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在他们什么就会想他们有没有好好吃饭。
于柔随口说出的她的担心。
楚琸瞥她一眼,没有回话。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今日和她一起午膳觉得温馨。
她虽然担心两个孩子,但是她也总是和两个孩子一起吃饭,难得才来御乾宫与他吃一次午膳。
于柔道:“臣妾先回吧,不打扰皇上办公了。”
楚琸没说话,点点头。
锦和递来伞,于柔执伞离开,楚琸看她的背影。
他觉得她可以再坐一会儿的,不打扰,他也要歇歇再去办公。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于柔也就这样走掉了。
楚琸自己又在亭子上坐会儿,接着走进雨里,走回殿里去。
这时的雨不大了,他不用撑伞。
楚琸一个在御乾宫寝殿偌大的龙床上浅眠午休。
于柔回到粹幽宫,两个孩子玩玩闹闹的吃些东西,也准备午休了。
于柔不想一个人躺在粹幽殿的床上,就与两个孩子躺在一起睡了。
下雨天助眠的好天气,她和两个孩子睡到半下午才醒。
宋秋彤被关在自己的寝房里,只有吃饭时才有人过来给她送饭。
她只在被关进来的第一天闹过,之后就躺在床上挺尸。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若能救了弟弟,花多少钱都是一笔很值得的买卖,却会惹父亲生气。
父亲的眼皮子浅到她觉得可怜。
外面传来敲门声,宋秋彤忙坐起身,问:“谁啊?”
“秋彤,是我。”
宋秋彤听出是她娘亲的声音。
她对她娘亲的懦弱更是无奈,不太想与她说什么。
侍卫把宋夫人放进去。
宋秋彤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宋夫人未语眼眶先红。
宋秋彤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宋夫人自己搬来椅子坐到宋秋彤面前,“昨日那个公公又来了,对你父亲说你弟弟的事还不算完。”
宋秋彤:“他叫施林州,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宋夫人:“娘识不清那么大来头的人物,只是他说你弟弟的事还不算完,这可怎么办?”
宋秋彤皱眉,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她现在还没想明白。
宋夫人:“现在皇上不动你弟弟是怕刺长之人?怎么把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宋夫人没接话。
和她儿子尚有一劫在头相比,其他的话题她都不关注。
宋秋彤对她道:“娘别着急,无论如何我也保下闵泉。”
她又问一句,“娘,最近有人来求亲吗?”
宋夫人瞧她,“求亲?求谁的亲?”
宋秋彤不说话,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叹声气,“你怎么问出这种话来?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操心的,有合适的娘自然将你嫁去,娘还会把你留成老姑娘不成!”
哪里有恨嫁的姑娘啊,她对宋秋彤这问话有几分不满。
而宋秋彤不是恨嫁,不过是有些事需要确认。
宋秋彤也不管她母亲怎么想,开门见山问道:“三王府的世子爷可曾来求亲?”
“你!”宋夫人吓了一跳,从椅子上惊坐起。
她就差说你怎么能肖想三王府的世子爷!
京中一半以上的适婚龄女子都想嫁进三王府当世子妃。
那轮到他们一个破落的宋府的姑娘呢。
宋秋彤看母亲这反应也知楚池没有来,她心头有些烦躁。
“我知道了,娘你别说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撵客了,宋夫人心中仍有话,也不好再说。
粹幽宫中,出乎于柔意料的,香萱过来传话,说棠梨宫的人来过,贤妃娘娘邀贵妃娘娘过去坐坐。
久违的柳青青,于柔不知她怎么会突然找自己,点了点头,说明日过去。
楚琸从御乾宫过来,没让人通报就进了粹幽宫,正听到主仆这段谈话,道:“不去。”
于柔:“嗯?”
楚琸:“她还要你去见她,推了,不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