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素捏了个净衣咒,将自己收拾停当,便出了这屋子,临出门前,却是恋恋不舍地看了这充盈着精纯灵气的屋子一眼,若是仲祈能许自己时不时来此处修行就好了。
良素出了仲祈的院子,一路却依旧没有见到莒生。
待近了那别院,却蓦然听见一阵清脆的笛声,便若凤凰鸣白鸟,冲天一啸,直如云霄,却又婉转悠扬袅袅而行。
良素听过银生越的琴声,听过白西西的琵琶,二者无一不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神仙韵乐,闻之令人心醉,然与今儿这玉笛之声相比,却又都似输了点什么,究竟输了什么?良素说不出来,只觉今儿这玉笛之声铮鸣嘹亮惊出云端。
良素进得那别院,便见到暮春的花儿纷纷扬扬只与那悠悠扬扬的玉笛之声相合相舞,一名银色衣衫的男子,玉笛横卧,却是背对着良素,长身玉立。
许是听见了良素进来的脚步,男子转身,却是驻了笛声,一双若秋水闪耀的细长双眸便这般望着良素,嘴角忽而一弯。
在这漫天花雨之中,那清朗俊逸渺渺若仙的男子就这般轻柔地朝良素笑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便是如此了。
“醒了?睡得可好?”莒生轻声问道,似乎良素只是初晨刚刚睡起。
“极好,从未如此好过。”良素一笑道,“你的笛声正好,怎么停了?”
“你喜欢听?”莒生依旧温润地笑着。
“当然喜欢。”
莒生便横了玉笛,轻轻地吹奏起来,笛声果又如鸟儿穿云而过,轻轻扬扬,却是欢快至极。
《鹧鸪飞》?良素依稀觉着便是了,只这一曲《鹧鸪飞》为何自己听着这般像《凤舞九天》?那穿云而出的笛声虽也轻扬,虽也俏皮,然,这哪里是鹧鸪,这般直冲九霄,破天下大势者,分明就是凤凰展翅!
只是这笛声委实好听,好听得良素期望这笛声就这般不停。
良素一面听着莒生极美的笛声,一面却是亲手烹了茶,待莒生累了,变奉上好茶,却是对莒生道:“莒生师父,大恩不言谢!”
“谢我什么?”莒生接了茶,却是问道。
“针与功法,这一路行来,良素多谢了。”
莒生说针在良素身体里,良素一觉醒来,破针便成为了良素的针,虽良素不知发生了什么,然必与莒生有关,这一路行来,莒生传她《霓裳九针》,在自己制衣失败时,不惜逆天而行,令自己结婴,如今又为自己寻得了针,良素这一声道谢却是出自真心的。
莒生却是低头轻轻啜了口茶,道:“谢就不必了,日日有这口茶喝便好。”
“这……你怕是要失望了,明儿怕是便喝不上我烹的茶了。”良素却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莒生抬眸望着良素,十分诧异。
却听良素道:“我明儿便打算回仙衣坊了。”
“回去作甚?”
“制仙衣啊。”良素道,“如今我终于有针了,只我们制衣娘子却是要在仙衣坊的制衣局方能制仙衣,外面哪里有那般的条件?我听玉巧娘子说,仙衣坊只有坊主大人能不受限于此,在哪里都能制作仙衣呢,我什么时候有了他那般的修为,啧啧……”良素说完一脸艳羡,手中的茶杯都转了两转,忽而想起什么一般,却是问莒生道:“你呢?你制仙衣可是也要回仙衣坊?哦……我知道了,难怪你总在仙衣坊,必是因此了,如此说来,你与明兰仙姑保持良好关系倒是近便得很,果真聪明。”说着良素却是一拍莒生道,又竖起大拇指来连连点头道。
“唔,我好像不用……罢了,不说我,说你罢,良素,你怕是也不用回仙衣坊便能制仙衣。”莒生却是微微抬眸道。
“你说什么?我?不用回仙衣坊就能制仙衣?开什么玩笑?”良素却是不信。
“嗯,你细想想,你的针与仙衣坊其他人的针可一样?”
良素一愣,破针怎会与其他人的针一般?
此事唯有破针最清楚。
良素运起灵力,果真便催动了破针,便若催动本命法宝一般,破针却是在良素识海问道:“找我?”
“是,我来问你,你制衣是否不需借助仙衣坊制衣局中的法器?”
“那当然,大爷是谁啊?还需要那些东西?我说良素,你到底知不知道大爷的来历?”
“当然不知道。”你也没告诉过我啊,良素心道。
“你……唉,罢了,大爷当年的身份,那是说出来三界都要抖一抖的,如今与你说不清楚,罢了,你且记住,只要你的修为够高,大爷制衣的本事,三界中鲜少有对手。”
“牛皮吹破了就难看了哦。”良素却是撇撇嘴道。
“大爷吹牛?大爷几时吹过牛?”破针却是气得快背过气去了。
良素却懒得与他斗嘴,反正求证了破针制衣真个不需借助仙衣局的法器,良素却是心中顿喜,自己竟是收了这么一件至宝!
良素立时便跳起来,搁下手中的茶杯便要走。
“去哪儿?”莒生却是微微蹙眉问道。
“去做仙衣啊!我要做仙衣给很多人呢!”良素兴奋不已,一张娇俏的面上此刻便若廊外桃花一般微微泛红。
“唔,制仙衣给很多人?比如?”莒生却是伸手,不动声色却将良素拉了依旧坐下道。
“比如……我想想啊,比如仲大神医啊,他与我有数次救命之恩,焉能不报?”
“他?他的仙衣不必你操心。”莒生低头轻轻啜了口茶,淡淡道。
“哦,对了,我怎么忘记了,仲大神医的仙衣有师父你啊,你与仲神医这般的关系,焉能短了他的仙衣,果真是我想得多余了。”良素却是恍然大悟般道。
莒生手中的茶盏一抖,再看良素时,秋水若星的眸子里却是想打人的意思,“你不是想得多余了,你是多想了,我说过了,我和仲祈不是你想的那般。”
“罢了罢了,师父,我省得,仲神医身上那早已是极品仙衣了,可是出自你的手?”良素眼眸闪闪地看着莒生问道。
“唔,是……又如何?”莒生怎么觉着似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是的了,果真便是出自你的手了。”良素一副:“看,我猜对了罢”的得意神情。
莒生却是忽地低头喝茶,这还解释得明白吗?
莒生低头喝茶,再不解释。
却听良素却又道:“罢了仲大神医的仙衣不必我操心了,小月的也不必我操心了,还有谁呢?”良素却是歪着头想道。
“嗯,好好想想,还有谁呢?”莒生亦道,却是望着良素,朗月清风的面上虽淡淡的,眸中却莫名生出一丝期盼神情。
“还有云沁呀!”良素忽而一拍手道,“云沁与我历经生死,我当制一件仙衣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