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衣坊坊主?”良素听到这话却是一愣,仙衣坊坊主定的,那便是铁律了,谁人敢违背?“这仙衣坊坊主也忒不讲道理了,天帝都允许,怎么就他不允许?若不是他这条破规定,小橘子的娘亲何至于在外孤苦无依,小橘子又怎么会被骗进那老道的道观!”良素愤愤道,原来竟是因这样一条规矩,小橘子才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般多的罪!
“他日我若见到坊主大人,必要与他说道说道。”良素挥了挥手,愤愤道。
“你怎不想,坊主……有坊主的缘故?”却是莒生道望着她道。
“有什么缘故?天帝法理在此,坊主有什么缘故违背法理,却做出这等不合情理的规矩?”
“修炼魔功之人本不修道心,极易误入歧途,迷失本心。”
“此言差矣,修仙之人是人,修魔之人也是人,人都有好坏,修魔之人有好人,修仙之人亦有坏人,怎可以修炼之法的不同区分好坏人?”良素却是极不认同。
“修炼之人,功法乃是本源,修魔之人若心正,昔年怎会有天魔大战?”
“天魔大战本是立场不同,与人好坏有何干系?”
“立场不同?”莒生听了这话,却是猛然看向良素,面上亦现出几分肃色,“你在哪里听来的天魔大战是因立场不同?”
良素一愣,却见莒生望着自己时,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有些……愤怒,是,便是愤怒,良素从未见过莒生这般神情。
却听莒生又道:“你在哪里听说的?你可知道昔年因魔界屠戮,你现在站着的地方便如修罗场一般?你又知道,昔年天魔大战,多少人失去性命,多少人失去至亲,骨肉离散?这一切都因为修魔之人心术不正,妄生杀念!立场不同,好轻飘飘的一句话啊!”莒生说这话时目光如灼般望着良素,素来淡然的面上却交织着愤怒、痛心,甚至失望……
良素只怔怔望着莒生,竟说不出话来,天魔大战她未曾经历过,只听说过只言片语,而他,似亲历了那场三界浩劫?
“罢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莒生却是轻轻转过头,只端起茶盏再不看良素,只望着天边残月,眸子里竟有些哀伤。
昔年那场浩劫似历历在目,失去至亲的痛,仙元被毁的痛,失去至宝的痛,无人能够体会,莒生轻轻啜了一口茶,忽地生出落寞的心境,残月如银,光辉暗淡却清冷,一如当年浩劫过后,自己举目四望时的心境,冷,很冷,冷彻骨髓。
“莒生。”
身后是良素脆生生的声音:“罢了,我也不与你争这个,定这规矩的又不是你,我不过是心疼小橘子罢了,你还有好酒吗?我陪你喝酒。”
“好,喝酒。”莒生却是望着良素,却是心中五味杂陈,如今自己又有了想守护的人,且或许良素回来了,自己失去的一些东西又回来了。
灵泉三叠果真是好酒,每回喝着都能让人忘记忧愁,这是此刻良素与莒生共同的想法。
酒入愁肠三分满,二人竟就这般坐着不说话,忽忽喝去一坛子,莒生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坛子来,拍开了酒封。
良素却将酒杯一搁,手摊开对莒生道:“还给我。”
“什么?”莒生挑眉看良素。
“牛角金刀啊,那是云沁送我的。”
“哦?云沁送的……”莒生眯起了双眸。
“不管是不是云沁送的,哪有抢了旁人东西不还的?快些还我。”
“不还。”
“你讲不讲理?”
“不讲。”
……
好吧,我打不过你,良素心道,但是为什么他喝了这么多还是这般清醒,想要个东西哄也哄不回来呢?
“礼尚往来,我送你一支簪子,你还我一柄金刀,哪里不讲理?”莒生斟了酒自饮着,又一边轻笑着看着良素道。
“礼尚往来岂能用别人赠与的东西,你的情我记下了,他日我能制衣,必第一个为你制衣,还你这许久的情谊。”
“这话你似乎说过很多次了?”莒生细长的双眸却轻轻眯起,眼中眸光轻柔,却是嘴角轻笑地望着良素道。
“那不是我还未能取到针,还做不了仙衣嘛。”良素一时懊恼,一口闷了面前的酒道,这却是自己最大的痛。
“你好好修炼,修为至结丹圆满了,霓裳九针堪破了第四针时来寻我,必让你能制衣。”莒生啜了一口酒,望着良素,神情淡淡道。
良素却是一惊,酒也醒了,立刻坐正了,望着莒生,就这般望了许久,方道:“你此话可当真?”
“我几时骗过你?”莒生笑了。
细细想想,好似还真没有。良素忽地便绽开了一个笑容,面色殷红,“我可不是喝醉了,做梦呢吧?”说罢这话,良素却是头一歪,伏倒在桌上。
莒生却是望着她绯红的面颊,益发地笑起来,都结丹了,喝酒还是说醉就醉,莒生轻轻为良素抚过长发,却将她揽进怀中,轻轻在她耳旁道:“放心,有我呢,不是做梦,安心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