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就仿佛是这座城中一个隐形人, 他独自逛着所有的街道,也会顺着人流进入商铺,不过要小心一点儿, 若是走得快了, 不小心跟一些人重叠在一起, 对他来说就不是很好的体验了。
那种感觉其实就是没有感觉, 同一个地点, 却像是行走在不同的时间线上, 只是有些小小的意外,让纪墨能够看到那些人的存在,而那些人看不到纪墨,不小心重叠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到身体之中多了什么,或者是一种被穿透感,只是视线上,他能够看到别人的头发总在面前拂动,也的确不是什么很好的感受。
身体对很多东西的记忆会在这时候冒出来,好像再次感觉到了一样。
所以纪墨会有意避让, 这样的话,看起来,他们就好像是在同一个时空之中,偶尔的擦肩而过,还带着几分意外和偶然的缘分。
每一天,先去城墙上看看远方,登高望远, 也看看远方的那片草原, 他能离开的最大范围, 顶多是看到附近的农田,看不到更远的地方、那些最近的城池是怎样的。
时间在变化,朝廷也在更迭,城池之中的建筑,也总是能够多一些更加新颖的款式,老的建筑被修缮,又在一次次修缮之中改变了样子,新的建筑在耸立,总有些更新的样子在施工。
经过那些正在建宅子的地方,纪墨会多驻足一会儿,看看他们的技巧方法,看到着急的地方,哪怕无人听到,也会出声指导,这里应该怎样,那里应该怎样。
也有些新的东西,他觉得好的,就学下来,以备将来需要。
无论什么时候,学到新的知识,总是让人眼前一亮,格外欣喜,哪怕以后可能都不太会用到。
那座曾经属于他名下的宅院,他也常会去看看,看看那一家的人有什么变化,时间间隔大的时候,他都不确定那里的人是否是上一次住在这里的人的后代,相貌上的变化也变大了。
看看市井人情,看看悲欢离合,这座城中,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太多的事情。
纪墨有的时候会以某个人为主角,跟着他,一同行走在这座城中,看他的行动轨迹,穿墙过院,也看看他家中的宅斗之争。
他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突入到某个女眷的房间之内,只在花园和敞开门的地方转转,意外碰到别人偷情,还要吐槽一句“都不关门的”。
有的时候,他会以某个动物为主角,循着一条狗的足迹去走看看它一天的日程,任何建筑都无法阻挡他的穿梭,倒让他多出了一些追踪的乐趣,当然,一定是要大白天,毕竟大白天洗澡的人少。
不过,在他不小心穿过某个厕所正好碰见某人使劲儿的时候,他就放弃了这种无聊的行径。
明明闻不到,却能够感觉到的气味儿,实在是太过熏人了。
城中起了戏台子,咿咿呀呀的唱腔有着纪墨欣赏不来的美感,绣花长袍翻飞起来的时候,更有一种盛世滚滚而来之态。
那明艳的色彩让纪墨也看得怅然,之后,等到戏台子上的人都散了,他会去后台参观,看他们卸妆的样子,也看那些衣物被保管的样子,看得多了,才发现,原来这些戏服都是不洗的,这也真是让人意外又不意外。
古代的织物染色很容易因为水洗掉色,反复多次浆洗的衣服会变成那种大的灰白色,还容易腐旧,所以那些有钱人家的衣裳,过一水就不穿,换季就换衣什么的,真的可以说是常规操作了。
与衣服等同的还有绣线,多么漂亮的绣线,也是会掉色的,所以,经常水洗显然不是保管衣服的好办法。
各行各业,显然也有不同的地方,纪墨也会去看那些本来密不可传的手艺是如何做的,很多行业的秘密在他眼前仿佛都成了公开的一样,其实还是不同,看会不等于学会,很多东西,其中的关窍还是要有人讲了才能懂的。
不知不觉,时光飞逝。
【请选择时间,两千年,三千年,四千年,五千年… …】
“两千年。”
“时间过得真快啊!”
纪墨感慨着,前一刻,他还在一个糖画师傅那里旁观,看着对方手腕一抖一扬,几个转折之间,一张糖画就完成了,早就观望在旁的小孩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拿走了。
会心一笑之间,便已经又是一个选择,换了一副画面。
街角的糖画师傅已经不见了,连那个摊子都没有了,城中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了很多。
也许跟现在的天色有关。
纪墨仰头看了看天上,之前还是阳光普照,一瞬之后就成了这种阴天,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雨的原因,还是… …
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考试时间是以整年作为变更,无论是五十年,一百年,还是一千年,两千年,都是整数,理论上来说,此时此刻他做出选择的时候是白天,选择之后应该也是白天才对,就好像他的站位,之前是站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了选择,选择之后,也不会自动更换位置,而是还在原地。
可实际上,时间是在变化的。
不仅仅是季节的不同,还有白天黑夜的不同,上一刻是秋季,下一刻是夏季,或者上一刻是春季,下一刻是冬季。
这种变化本身是否说明时间,此世界所划定的时间标准,和系统的时间标准并不完全一致呢?
比如说每天错几分钟,每个月就能多出来几天的差错,每年的话,可能就会相差一季了。
而季节的变化,也跟星球所处的位置有关,公转自转什么的,转速发生变化,星球在宇宙之中的位置发生变化,从而导致季节发生变化,进而时间不同,而不是系统另外有一套时间标准。
当然,这个肯定也有,可总要考虑入乡随俗等因素吧,即,进入一个世界,以当前世界时间为准,校准一次时间,之后再钦定考试时间… …
纪墨的想法有点儿远,是把每一个世界都当做一个时区来看的,这样进入一个新的时区,必然需要校对一次时间,重新进行调整,这样才方便计时。
这种想法是否正确,暂时没办法验证。
说来也有两分无奈,古代不是没有计时工具,但计时计到百年千年这个程度,就不是普通人能够记的了,或者说要考虑朝廷更迭,战乱等因素,如果没有统一的朝廷,没有长治久安的朝廷,总是发生变更的话,在这其中丢失一两个月的记录简直不是什么事儿。
若是再碰上什么十室九空的战乱,你看哪个还有空记时间。
模模糊糊,三四年,七八年之类的词汇上,一错就是错出了一年的时间。
多国的情况下,各国的历史记录对不上的也有,什么大事记,也只是相对于,而不是绝对。
总之,这一点,暂时是无法验证的了。
天色阴沉,仿佛眨眼间就进入了黑夜,天上银蛇舞动,果然很快就要下雨的样子,纪墨看了看左右,他不怕雨水淋湿身上,但潜意识地,还是开始睃巡下雨的地方。
不远处,熟悉的茶楼已经翻新,成了一个新的饭店的样子,里面没有了说书先生常待的台子,一张张桌子,有点儿座无虚席的架势。
灯火通明之下,看着格外温暖。
纪墨直接往那里走去,伙计朝着外面张望,没有看到纪墨,在门口甩了甩布巾,纪墨往旁边儿让了让,走进去,没见到什么空位,有个座位只有一个人在,他道了一声“打搅”,过去拼了个桌,坐在了对面。
这是临窗的位置,不是二楼,看不到几家屋檐,却正对着旁边儿的一条小道,支起来的窗户是上下开合的,像是扩出去一个小屋檐,不怕外头渐渐开始飘飞的雨丝潲进来。
行走的路人却要加些小心,若是从这边儿跑过,很容易撞到这小小的屋檐。
敞着窗,外头的新鲜空气飘进来,雨下起来了,一股子尘土的味道也被卷起来,逆袭一样往上冲,却也只是刹那,随着雨势渐大,很快就全是雨水那特有的潮湿味道了。
叶片被洗得新绿,来往的行人也少了,室内的灯光照在外面,能够看到街道上反光的小水洼,闪烁成一片。
同桌的男人独自喝着酒,几样下酒菜,不时被筷子光顾一下,吃得不快,有点儿优哉游哉磨洋工的样子。
他,中年模样,应该没有家小,否则,恐怕没有这份闲坐听雨的悠闲自在,不知何时飞到窗台上的雀鸟左顾右盼,不理会窗子里面的人,望着外面的雨,似乎也有一番惬意悠然。
纪墨观察着对方的衣着,普普通通的棉布衣裳,看不出富贵,却也不见贫困,一些地方的绣花,可见还是有几分讲究,而男人的气质,这就有些复杂了,不像是商人,更不会是工匠,同样,也不是做官的或者读书人,那么… …
闲极无聊,不妨细观人生百态,揣测世态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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