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郭太强仿佛完全投入日出而落,日落而息的民夫生活。
为了享受浸泡在淤泥中的舒服感觉,他除了中午吃饭完,一整天时间,都在池塘中待着。
这么一位不说话,不怕脏,干活又出力的人,虽生的凶恶些,也还是博得了其余人的好感。
然而随着淤泥越挖越少,已渐渐不足膝弯深时,隐疾火辣辣的疼痛,让郭太强半点不想继续干下去。
就见他把铁楸一撂,离池上岸,用毛巾擦擦满身臭汗,光着膀子蹲在了池边。
其余人瞅着奇怪,有位与他一起挖泥的壮工,忍不住问:“怎么?是否身体不舒服?”
郭太强可不想暴露,自己之所以干活,是因为能让隐疾好受些,寻思下,搬出个冠冕堂皇的完美理由:“哼,一天才二十钱,半两银子也不值!来钱太慢,岂是咱郭某人能做的?!”
连续多日的劳累,确实挺折磨人,他这句话,算是说出众人心声。
“可不是嘛,光衣裳就洗了数次,味道着实难闻,实在没法再穿!”
“淤泥里,硌脚东西太多,鞋子都被割坏了!”
“衣服跟鞋倒是其次,主要是我腿上皮肉,都快被泡烂了!”
“……”
几人大吐苦水。
不过有位年纪大的,倒是开口劝道:“一天二十钱,还管中午一顿饭,已很不错。你们没瞧见运河边,那些扛大包苦力?还有那些拉船纤夫?他们还不比咱呢,后生,知足吧!”
郭太强摇头:“不成!不干了!我得想辙多弄些银子,不知你们晓不晓得,在扬州城里,如何才能迅速致富?”
“哎,这你算问对人了!”
在池边挑担运泥的,有个名叫张二牛的家伙,听了这话,把扁担一放,拍拍其肩膀,指了指花园外的一个方向。
“出园门右拐,走上一刻钟,你会见到一块金漆牌匾,名为聚财赌坊!在那儿,每日走账银两,足有数万!我听说有不少人,在片刻间暴富!”
池下众人听了这话,纷纷皱眉大啐。
“我说张二牛,你可积点德吧!那日我见你把裤子,都输了进去,怎还好意思提暴富的事?!”
“姓郭的,你可别听这家伙说的,那哪是什么聚财赌坊,明明是散财赌坊!咱别去,千万别去!”
噌!
郭太强猛地直起身,衣服也不穿,光着膀子,带着满身腐臭淤泥味,匆匆出了花园。
“哎!”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又一个冤大头,但愿别输太惨!”
张二牛不乐意道:“赌坊没你们说的那么邪乎!再说,是他想迅速致富的,去赌当然也是一法……”
没人理他,各自低头干活。
过了约么半个时辰,郭太强匆匆而回。
众人大觉惊异,心说这也太快了,算上时间,总共也只是来去的空啊。
望着他们的眼神,郭太强倒是很洒脱,两手一摊:“输没了。不知你们,还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迅速致富?”
众人大乐,跟像白痴一样看他。
“我等要是有门路发财,还会在这儿挖臭泥?!”
“那……你们知不知道些,能发财,但又不敢去干的事?”郭太强心说,我身为冥府派来人间的恶棍,那自然不能与你们一样,“比如杀个人?放个火?”
听了这话,民夫们吓得一缩脑袋,纷纷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郭兄。”
张二牛凑了过来。
“你说的杀人放火,实在太过了。再说,即便真能抢点银子,往后又如何在扬州城立足?不过我看你确实胆色过人,倒是想起一桩适合你去做的好买卖!”
“赚钱吗?”
“当然!”张二牛打包票,“而且比赌坊赚的还快,还稳当!”
郭太强没想到,自己真能问到发财门路,当下抱拳拱手,极为恳切的请教。
“扬州北山那片,是块风水宝地。城里头的商贾巨富,没少把祖坟牵去。你想想,这些有钱人埋葬先人,那自然与我们不一样,不得放些陪葬品进去?都说挖坟掘墓为人所不耻,可我觉得吧,里头埋着的,都是商贾搜刮的民脂民膏!谁取走,那是谁有本事!”
对啊!
我怎没想到盗墓这茬?!
刘备靠娶老婆发迹,曹操不就是靠掘墓发的家嘛!
郭太强一拍脑瓜,暗骂愚蠢。
自己本就是阴司冥府中人,做这等事,当然最是毫无忌惮!
“好!”他噌的起身,并顺手把旁边铁楸拿起。“我这就去……”
“嘘!”张二牛示意噤声,压低声音道:“这事不能明说,也不能白天去!”
“为什么?!”
“哎呀,您想想,那是人家祖坟,不得派人把手?白天太显眼,只有到了晚上,偷偷流出城,从后山绕过去才成。而且,据我听说,那里阴气极重,经常闹鬼!曾有个柴夫,在山上砍柴,结果捡到条白绫,拿回家的当晚,一家老小就全死了!邪性的紧呐!所以说,您若真想去,就得找个明白人,懂盗墓手艺的,明白不?”
郭太强嗤了声:“你们怕鬼,我可不怕!用不着找别人!”
“好吧,即便您不怕鬼,那我问您,您知道那些墓埋哪儿吗?明白怎么挖吗?要知道,越是有钱人修的墓,越讲究防盗,没手艺,啥东西也别想弄到手!”
郭太强点点头,觉得此话有理:“你有认识的人?”
张二牛咧了下嘴角,微微仰首:“不认识。”
气的郭太强,一巴掌抽上其脸,打的对方几个跟头滚落池塘。
“不认识你嘚瑟个啥!”他啐了口,转身走掉。
……
几名捕快腰挂锁链,正在街上巡视。
扬州城治安极好,这主要归功于,城中东南西北四区,各设有巡城兵马卫。
除此外,为确保两淮盐运安全,扬州太守麾下的水路二军,就驻于城中。
一旦有谁想兴兵犯扬州,那就得做好被钱砸死的准备!
为什么呢?
因为这儿要人有人,要船有船,要马有马!所用兵器,更是天下最锋最坚!
所以基本上来说,没人敢在扬州城犯事。
即便是闯荡江湖的独行大盗,来了此城也得绕道而行!
今日,捕头伍云踪心情颇好,因为他听说,太守很看重他的武艺,要提拔其去补盐运正武军统领一职。且放出话来,就在茶会之后。
两淮盐运,那是全天下最肥最肥的钱财来路。
但凡能与它沾边,足可富贵一生!
更何况还是正武军统领!
可谓名财双丰收!
他正美着,就见前方一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迎面走过来,且死死挡住自己的路。
看面相,眼生的很,该是近几日才来城中。
伍云踪暗哼声,心说城里的地痞无赖,都折服于咱的手段,你一外乡人,莫非还要自找麻烦不成?!
张嘴欲出言呵斥。
谁知对方倒先一步开口了:“劳驾,问个人!”
喔,敢情不是找麻烦的。
只是你问个人,就不能低声下气一点,干嘛那么冲?
罢了,谁让咱今儿个心情好!
伍云踪松开腰间的刀,摸摸脸上的络腮胡,自得一笑:“呵,你算是找对了人!别的本事,伍某不敢自夸,但论起在扬州寻人,咱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说吧,找谁?”
“挖坟掘墓的人,你认识不?!”郭太强本就直接,再加上发财心切,想也不想脱口挑明:“你给介绍一位,回头请你喝酒!”
呃……
伍云踪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头回遇见,大庭广众下,向捕快问去哪找盗贼的!
身后几名捕快,更是噗嗤乐出声,捂着肚子笑。
“哪来的闲汉!吃饱撑着了吗?!”伍捕头不耐烦摆手。
郭太强皱皱眉:“敢情你不认识?那方才说什么第一第二……”
“咳咳。”伍云踪觉得脸面有点挂不住,“闭嘴!偷坟掘墓者,是重罪!我还想抓两个邀功呢!哪凉快去哪歇着,别在这儿添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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