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南阳城门下,头扎绿巾的义军们,如临大敌。
他们攥着长刀,并摆设栅栏,两翅排开后,隔着栅栏呼喊。
“你们是什么人?板车上拉的什么?!”
领着二百余人,生生用人力,将十余辆板车拖至的郭太强,大步来在了栅栏前。左右打量下,微微皱眉。低声问:“你不是说,南阳城最多只有五百兵的吗?怎么光城门处,就有近三百人?里头会不会还埋伏着数千众?”
与他一同过来的袁心亮,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帮义军的衣着,沉思道:“依我看,义军是自知兵力有限,所以不得不强抓壮丁充数。不知癞头当家注意了没,这里头还有不少羌人。”
南阳城附近的羌人,在义军攻来后,被杀了大半,剩下的少数人,被李震充作力工苦奴。按理说,这些人绝不会重新拿起兵刃。
可眼前发生的事,又实实在在出现了……
唯一解释之法,就是义军为扩充兵力,已至丧心病狂地步,由此可推知,南阳城的兵力,确实不会太多。
郭太强唔了声,清清嗓子,大声道:“郭某奉刘小姐之令,带些兵器过来。”
守城义军们面面相觑。
毕竟刘阿莲昨日才离开,又怎会那么快,派人送来兵器?
再说,即便有兵器,不也得紧着前线么?那里可是打许昌打的热火朝天呐!
只是见来人确实没动手的意思,有几个头领模样的人商量了下,回道:“等着!”
不多时。
全权负责南阳城守备的大奉郝大胖,在城墙顶现出身影。
他居高临下,眯眼瞅了瞅,当目光落在郭太强半秃的脑袋上后,哈哈一乐,喜道:“哎?你不是郭癞头吗?!前段时间你来过,我和于春还与你见过面呐!”
“对!”郭太强心说,有熟人那是最好不过了,当即按袁心亮拟好的说辞道:“我已跟着刘小姐,面见李大哥!因献酒有功,被提拔为大奉。从此,我们就是自家兄弟。”
第二楼的雪龙涎,名杨天下,能饮上此酒人的姓名,也会张贴布告在酒楼门前。
听了这话,有听说的几人,纷纷记了起来。
“是了!郭太强便是郭癞头!那日商大家现身第二楼,作为文谈司裁,就是将酒给了他!”
“我好像也听刘小姐说过,郭癞头献酒有功,帮着与东炀庾家搞好了关系呢!”
“没跑了,不会错的!他定与李大哥拜了把子,这才受命而回!”
“……”
这些人,只知道第二楼一开始发生的事,对于后来,郭太强打死青衫刀客,并被刘阿莲施马拖酷刑的事,不甚了解。原因嘛,则是第二楼与刘小姐,千方百计将事情给捂住,不愿传出丑闻。
郝大胖点点头,大手一挥:“放行!”
栅栏被搬移,两侧义军也收队回城。
郭太强一行踩着吊桥,越过护城河,来在了城门洞。
郝大胖拽着肥腚,一摇一摆下了城墙,走上前,一把抱住郭太强,喜道:“如此,我等又多了位兄弟!郭老弟才华横溢,那日在第二楼夺得头名,真是给咱们义军长脸!”
“不足挂齿!那什么劳什子酒,凭咱本事,想喝多少就能弄多少!”郭太强听不得人家吹捧,一听就飘飘然。
袁心亮干咳声,“郝大奉,刘小姐命我们带来的兵器,请您清点下。”
郝大胖嗯了声,漫不经心扫了眼板车,又瞅瞅板车旁,随行一起来的二百余人,似是无心的问道:“不知刘小姐,让你们送这些兵器来,是为的什么?”
“是这样的。”袁心亮面不改色:“不知您听说了没有?小黑山、高楼寨、恶狼谷、荒土村四帮匪徒,欲联合攻取南阳的事?”
“哈?匪徒?你可别告诉我,说刘小姐担心南阳城,被这帮宵小夺去!这也太看不起郝某了!”
“防患于未然嘛。前线正打的热火朝天,若无法保障后方,肯定军心涣散,所以刘小姐……”
“好啦!”
郝大胖挥手,不让他继续讲下去。
“既然东西已送到,那我就收下。只是前线战事紧急,还需你等回去出力!来人,送郭大奉他们回去吧!”
嗯?!
这…这怎与原计划不一样?!
郭太强侧目瞪向袁心亮,而后者则急出一脑门汗,拱手道:“郝大奉,其实前线也没那么紧急……如今天都快黑了,我等日夜兼程赶来,均未做休息。还请大奉体谅体谅,为我等安排落脚处。等天一亮,我等立马离开。”
“想休息啊,好办!”郝大奉皮笑肉不笑:“来人,取些帐篷出来,就搭在城门外,让这些辛苦的弟兄们,能睡个好觉。”
说完,再不理会任何人,迈步登上城楼。
郭太强见其要走,心中发狠,抬手就摸在腰间的火钩上。
袁心亮急忙将他抱住,使个眼色,缓缓摇头。
“哼!”
郭太强怒气冲冲,但眼瞅着城门洞附近,皆是对方义军,且粗略估计,得有个七百人,真要打起来,不一定有胜算,也只好认了。
一行人复又从城门出去。
不多时,满是灰尘,不知被虫蛀多少窟窿的帐篷,向丢垃圾一样,从城墙丢下。
郝大胖则笑着在城墙顶道:“对不住了郭老弟,权且凑活一夜吧。待会儿我会命人送你们些酒菜。天色不早,各位早些歇息。”
郭太强仰首瞅着他,冷笑点头,随后漠然望着,渐渐升吊起的城门,气的浑身发颤。
祖娇婵安慰道:“天不遂人愿,世事哪有尽在意料中的?”
“袁心亮!”郭太强豁然回身,一把揪住老穷酸的衣领,瞪眼道:“你不是说,只要等到黄昏进城,他就非留下我等不可吗?!为何又变成这样?!”
“癞头…当家…”接触几天,袁心亮深知此人动辄宰人的脾性,苦着脸道:“我也没想到,这姓郝的,疑心会那么重啊!或许……是看穿我们心怀不轨,有所防范吧!”
祖娇婵轻摇臻首,“不是,他并非看出我们心怀不轨,而是不愿放权给郭大哥。”
“什么意思?”郭太强松开袁心亮。
“您想想,您若不来,他一直是南阳城唯一的大奉。整座城大小事,都听其安排。可您一来,且自称同是大奉,又因献酒有功名声大振。他有所提防是必然的,因为害怕您入城后,分了他城中大权。”
袁心亮一拍脑门,惊呼:“对!祖姑娘说的对!哎呀,为何我早没想到此茬!更何况今日我等领二百余人进城,肯定引起他猜忌之心,被赶出来,也是情理之中了!”
郭太强愁的直挠屁股,喝问:“那他娘怎办?!总不能真在城外,憋屈熬上一夜吧!”
袁心亮垂首不语,显然也没了法子。
“哼,亏你来前,信誓旦旦提此计策。让我以送兵器为幌,与姓郝的接触,然后趁人不备将其杀掉,兵不血刃收了此城!现在倒好,兵器归了人家,自己却被扫地出门,简直丢死了!”
“郭大哥。”祖娇婵道:“别怪袁先生了,要怪,只怪我们思虑不周。天就要黑下,咱们不如坐下来,从长计议吧。”
郭太强踢了踢地上的帐篷,一脚扬起若干尘土,“罢了罢了!来来,把帐篷支上,先凑合凑合。”
城中。
装满引火之物的板车,被拉至城墙边靠着,周围也没什么人把手。
很显然对于郝大胖来说,这些东西他是懒得要的。
不过这几辆马车,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不,已有两三名头扎绿巾,作义军打扮的人,趁周围没人时,悄悄靠近。
麻布被掀开,露出车上之物。
“看来猛女将军已入城了!可为何不与我们汇合呢?”
“哎!别提了,据我打探来的消息称,郝大胖疑心甚大,东西收了,人却撵了出去!这可怎办?计划有失,今夜是不是暂且搁置?”
“不,不可!东西既然已送了进来,说明城外一切按部就班,纵使猛女将军不在城中,也无关紧要。通知弟兄们,今夜丑时二刻,时间不变!”
“是!”
“快,多叫几个弟兄过来,把兵器匀了,干柴等物通通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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