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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两情不相悦

    这些天,他累坏了,她知道。  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像在欣赏一副永垂不朽的画。

    只是,他的眉锁得太紧了,唇色又太过苍白,面容因为劳累有些许晦暗;看起来很憔翠,却有一种忧郁的美。

    许镜薰轻轻煸了自己一耳光,心底咒骂自己色女,不害臊,欠揍啊!

    接转过身子,腰间却多了一条手臂,把她勾进了他的怀里。

    “就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他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悲伤“你答应过我的。  ”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正纳闷,后面的人却又没了动静。  许镜薰悄悄地转过头,呈高难度角度进行仰视,看到两排惊为天人的长睫毛。

    为什么呐,为什么现在对他发不了火了?每次想要说话呛他,总是说一两个字就没底气了。  自己明明就不记得和他有过什么瓜葛,可他老是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

    也对,现在他们是很“熟”了,虽然病着,但也知道他为她做了什么。  她总不能自欺欺人的说,一切都是“误会”,那也太可耻了。

    所以,现在这样,也算是报答他吧,人总不能忘恩负义呀!

    就在她以为他睡着了,一动不动地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突然说话了“镜薰,爱我吧。  忘了他。  ”

    “啊?”许镜薰正神游太空,听了这话一头雾水“什么啊?”

    “青纶”安承夜把她转过去,让她面对他“忘了他,把我重新放进你的心里。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莫明其妙,什么叫“重新放进心里”,她心里能住人吗?抬手探他地额头。  有点冰凉,没发烧啊!

    请原谅。  丑话说“戏子无义,婊字无情”;青楼长大的镜薰连贞c观都不太有,哪里知道什么是爱情观?

    “嗯咳”许镜薰被他看得心“砰砰”乱跳,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不可以吗?镜薰,我真的晚了吗?”安承夜像搂着救命稻草,搂紧她“他死了,我亲眼看见他死了。  这世界上还住在我心里的人。  就剩你一个了,镜薰。  ”

    “我、那个……”他一定是伤心得傻了,怎么安慰他好呢“其实哦,你干嘛提青纶嘛,你们认识?”

    “不认识”安承夜半假半真地说“你病重的时候,叫过他的名字。  ”

    轰!许镜薰的心慌乱了,她当然记得她和安承夜名媒正娶,拜过天地。  和青纶……跟本就是很乌龙地恶作剧。  怎么办。  听说不是青楼的女人,有了丈夫以外地男人,会被沉猪笼的!她不要死啊!

    “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许镜薰决定死鸭子嘴硬,赖帐“人家只不过想帮帮欣儿姐姐嘛,我哪知道会被抬进皇宫啊!而且,我醒的时候。  人就已经在皇宫了嘛!”

    不止是已经到皇宫了,而且还了。  只是,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能承认,要沉猪笼啊!无耻总比丢了小命好吧!

    竹叶青说得很对,他不该放她走,不用等到以后,他现在就已经很后悔了。

    见安承夜不出声,也不动,许镜薰更慌了。  说话都拖着哭腔“哎……那、那个。  如果真要死,可不可以不要套猪笼给我啊?呜呜。  好难看。  ”

    咦?这回轮到安承夜大惑不解了“你为什么要死?套什么猪笼?”

    “我不是那个……”许镜薰哇地大哭起来“都说我不是故意的,人家醒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  而且,我又不是非要嫁你,是宋妈人家嫁的嘛。  说放人家走,又反悔,还要人家沉猪笼,我好倒霉啊,呜呜……”

    “镜薰,你在说什么呢?谁要你死啊?”安承夜地原本伤痛的心,再添一层伤她还是不愿嫁他。

    “你啊,你刚刚提起青纶,不是要惩罚我吗?”许镜薰抽咽着泪眼,委屈地嘟着嘴,瞪着安承夜。

    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连试问一句,对你来说都是惩罚?

    安承夜强忍着,才没让眼睛当场飚出。  他没有资格流泪了,自从十几年前那一次之后;自从老爷子死了以后。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不能怪她。

    感觉到他的突然抱紧,那种强烈的悲伤和绝望,感染了她。  他忍不住在轻轻颤抖,又哭了吗?

    是的,有些时候,眼泪不是想忍就忍得住的。  那就一次流干净吧,趁她还在怀里地时候,连着他的心,全都送给她。

    “我不用死了吗?”许镜薰完全不了解安承夜的心,问出这么没心没肺的话。

    “不会,只要我在,永远不会让你比我先死”安承夜心如刀绞,拼命地忍耐。

    许镜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高兴地拍着他的背“太好了,谢谢你!对了,我好像记得宋妈妈来过,竹叶青呢?有没有告诉他我在这里,这么久没找到我,他肯定急死了。  ”

    ……

    没反应。

    “哎?”许镜薰疑惑地再摇,还是没反应。

    用力推开一看,顿时吓得她魂飞魄散。  他俊美无匹地脸庞,没有丝毫血色,眉眼死气沉沉地紧闭着。  煞白的唇角,有一抹触目惊心的嫣红。

    “安承夜!安承夜!”他的名字,冲口而出,她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死命摇晃他的身体“你怎么了,醒醒啊!不要吓我。  我胆子其实很小的!快醒醒啊!”

    候在门外不远处地程骏听见许镜薰声音都吓跑了调,直接闯了进来“少主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刚刚还好好的和我说话,突然就……怎么办!”许镜薰哀求地看着程骏“救救他,你救救他啊!”

    程骏也顾不得许镜薰还穿着中衣,把安承夜扶坐在床上,运足了内力灌入他的体内。

    许镜薰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脑子里只有恐惧和他死气沉沉的样子。  不是害怕死人地那种怕,也不是怕鬼地那种怕。  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  心突然空掉地感觉。

    良久,程骏把安承夜放平,低着眼不敢看许镜薰“少夫人勿需过份担忧,少主只是内力消耗过度,再加上太过悲恸,急火攻心,才暂时晕了过去。  属下替少主运功打通了筋脉。  少主已无大碍。  ”

    “可他刚刚,吐了血!”

    “败气之血,吐了反而是好的。  少夫人您休息吧,若有什么事,您大声呼属下地名讳就行了,属下告退!”

    他没事就好!

    许镜薰长舒了一口气,体贴地替他把皱了的衣服拉直。  手指接触到他暧暧的体温,心里便觉得安稳了。

    被子。  搭在他的身上,也搭在她的身上。  本以为是他将她圈固在这张被子里,当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竟然还在这张被子里。

    “两个有感情的人,才能生活在一起”这是她说过地话,那么。  现在这种心情,算不算是感情呢?

    爱情是不讨厌,可以接受他的一切,抱括身体?他可以。

    爱情是他会替她出头、保护她,舍弃性命?他做到了。

    爱情是会紧张他、会担心他,并且让自己莫明其妙?她开始有这种体验了。

    拼命想逃掉的人,被逼出嫁的对像,竟然是她最终能生活在一起的人?

    “许镜薰啊许镜薰,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不是一向自以为很聪明的吗?”许镜薰小声地自我嘀咕“可是。  妈妈又没教我什么是爱情。  ‘只要看得顺眼。  有钱,这客就能接’。  她一向是这么对姐妹们说的。  我要不要试一下?可是这样会不会算认输,很没面子哎。  ”

    唉,想当初,第一次学画春宫画、第一次宫画也没这么难啊!

    等等!许镜薰脑子里精光一闪,“嘿嘿”地邪笑起来。

    程骏只见见屋里“叮咚乒乓”响了一阵,因为许镜薰没叫,他也不好进去看。

    这厢,许镜薰把梳妆台上的一面大铜镜拖了过来,又拖了一张桌子,辅上纸,研好墨。  还拿了四个烛台过来,蜡烛全点上。

    魔爪伸向昏睡不觉地美男,扒光他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看起来那么风度翩翩、俊雅迷人,想不到长这么长,重得要命!

    好不容易完成这项伟大的“扒衣”工作,许镜薰已经气喘吁吁了——谁让她也是大病初愈呢,原谅她吧。

    真是“绝世姿容不自知,坠入红尘祸三春”,许镜薰吞了吞口水,通常看到上品美男,她都这个动作。  以前是无意识无感觉的,现在嘛,咳,看她那张色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第一次,她先提上了诗句,才开始一笔笔的细细描绘美男。  画地时候,就用被子捂着他,毕竟人家是病人么,冻坏了可不得了。  画不动了,就掀开被子,面红耳赤地看几眼。

    “哇,真是上品中的上品,不值一万两,也值几千两”许镜薰一边摇头晃脑地美,一边喃喃自语“哎呀,可惜不能卖,这是拿来威胁他用的!如果他敢嘲笑我,我就把画卖出去,让全世界人欣赏。  嘿嘿……高招吖,高招!就说我很聪明的嘛!”

    等等,他的腿到底有多长啊!要不要画腿毛呢?长了还是没长?再看看!

    忙忙碌碌的家伙,全然不知道人家的眼皮已经动了,还不知死活的掀开被子看人家。

    “腿还真是长啊,比笔杆儿还直,若不是长了腿毛,还以为是女的”许镜薰歪了一下嘴“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白嘛,真是的。  ”

    我再画……咦?脑袋后面为什么麻麻地?

    转头一看,骤然望进一双yu火高涨地眼眸“哇啊!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说不值一万两也值几千两地时候”安承夜看起来表神很怪,说他想哭吧,他又像在笑,说他是在笑吧,他又皱着眉。

    “咳!”许镜薰后脑门开始狂滴汗,脸上自动画满黑线,nnd,偷画还没完成就被逮到了。

    “你不继续吗?”安承夜好心地提醒她。

    “咦?”某人显然还处于惊惶失措中。

    “墨迹干了,画就不好接了”

    “哦,那是!”许镜薰还真听话地转过去准备画,还没落笔,突然想起来不对,转过来一鼓作气地大声嚷道“不要以为我没画完你就可以笑我了,我已经……看过了,记在心里。  你要是敢笑我,我照样能画出来,卖给全世界的人。  ”

    “你画吧,我不会笑你”安承夜一只手枕在头下,自然而诚恳地看着她“如果这样,能一直留在你的心里。  ”

    他所说的住在心里,就是这个意思?很简单嘛,现在就住进来了啊。

    许镜薰尴尬地咳了一声,转过背开始死命地画。  可画着画着,她又投入忘了境界了,又在开始yy哗啦啦而来的银子。

    安承夜就这样看着她沾沾自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宠溺地微笑。  他多想留住这一刻,哪怕只是这样暧昧的看着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