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戏腔，陈旧的戏台光影。
台上正在发生的一切，无一不彰示着眼前所出示的戏曲是关于前朝的一场战乱。
夏国百年没有与外界发动过战争，但其实这百年亦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最常见的便是政变争权。
一场夜宴，可能会死十万人。
台上舞姿翩跹，光火璀璨，台下闭气沉吟，目不转睛。
舞女衣袖轻舞，剑光鸣叠，那盘卧于龙座之上的君王，已经身首异处。
政变结束。
王薨，新王登基。
台上的灯火琉璃重新朔亮，那些台上看戏的人竟然被汗水打湿了衣襟，充分体会到了前朝政变之时的紧张，那种系万钧于一弦之上的仓促，惊惶。
吱呀。
戏院的门开了。
刚好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就不知是来者有心，或是推门无意。
一抹不算大亮的亮光射入，有人觉得刺眼，心中恼怒，转头时候，门又重新关上。
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带着另一个小胖子出现在了戏院之中，于众目睽睽之下，淡定地走过众人身前，坐在了宾座的中央位置。
这个位置上一次是夏皇坐过的地方。
姜邹邹十分确定，在座的人里面，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认识他，所以此时虽然坐垫软柔，他却依然觉得如坐针毡。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大概是……戏园子外面的守卫当真对莫语万分恭敬。
莫名，先前莫语说过的话，他信了。
也是因为这样，姜邹邹明白了当初在书院的时候，为什么书院的崔先生和其他老师会对莫语这般的恭敬。
一个能够无票中途进入红猎馆戏园子，还坐在最前列的宾座最中央的人……足够让翰林院如此对待了。
姜邹邹忽觉热血沸腾，直冲脑门，脑门一片苏麻。
在王城，还他娘的有比这更刁的事情么？
就算是在半夜进入夏国皇宫之中，强睡了皇帝老儿他女人，之后被人发现，昭告天下，通缉四海……也绝对没有眼前的情形让人觉得带劲！
莫语的如此做法，就是明白白，红果果地告诉在场的诸位：
恕我直言，我是各位的爷爷。
在我身边的这个小胖子是我儿子。
也就是各位的爸爸。
这么说或许有那么一些夸张，但好不晦涩地讲，莫语的确在这样的一个时间段告诉了姜邹邹，什么是逼格。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身份地位了不得的人，他们互相知道对方是谁，却不知道我是谁。
但在这一刻，他们怂我。
这就是逼格。
戏场之中依然安静，空气之中有奇怪又微妙的味道出现。
大部分人已经无心再欣赏这场戏的戏尾，莫语刻意挑选了一个特殊的时间，不算打扰这场戏码的精心准备。
于是当第二场戏结束之后，姜邹邹火了。
莫语坐在戏园子里头未动，贵族王族们出去透透气，姜邹邹也离开了，总觉得坐在莫语身边有着巨大的压力。
非常……非常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是从前他从未有过的，前不久莫语跟他说的那些话，原本以为莫语是在吹牛逼，现在姜邹邹才明白，莫语不是吹牛逼。
他是真牛逼。
一到戏园子外面，姜邹邹立刻就被人围住了，如同逼供一般地询问着关于莫语的事情，而姜邹邹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够说的。
“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姜邹邹那张圆嘟嘟的圆脸摇的跟一个拨浪鼓似的。
“我是被莫语拉过来听戏的，你们可别为难我。”
“我就是一个镇南王府的小世子，能知道什么？”
“想知道莫语是谁，你们自己去问他。”
四周的贵族们面面相觑，一边好奇也一边觉得不可思议。
某些皇子似乎动了歪主意，想要拉拢这样的人，或许会对日后争权有所帮助。
夏皇生了十二个儿子，三个女儿，除了最小的儿子夏天才五岁以外，其他的几位都已经成年。
如今夏皇身体不适，寿数也所剩不多，等他驾崩的那一刻，朝廷必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到了夏皇这地步，是不会轻易将王位拱手让人的，想要站在权力的巅峰，必然以血火浇筑。
诸人休息片刻之后，又重新回到了戏园子里面，莫语静静坐在戏院儿里头喝茶，目光凝视着舞台，不言不语。
他仍旧在思索关于太虚无相的事情。
莫语翻阅过与风雨夜来相关的一些史料，此人当年能以五境的修为击杀七境的不世大魔，所依赖的必然就是太虚无相了。
这门功夫不怕慢，怕的是找不到门路，进不了山。
更确切的讲，太虚无相其实是另一种修行的法门，它的境界不能完全按照寻常法门的修行境界来盘算。
但太虚无相可以和其他功法混修，甚至可以熔炼其他的功法。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能力，寻常修士无论是妖，魔，鬼或是其他，但凡修行，基本一个境界只能修行一门功法，所以在功法的选择上面就显现得尤为重要。
而太虚无相不同。
修行了第一境的太虚无相，之后莫语便可以熔炼其他强横的功法，每熔炼一门功法，太虚无相就会强横一分，莫语的修为也会强横一分。
这种行为就类似莫语用了很多种功法重复修行第一境，并且修为能够叠加！
这些东西是世人不知的，全部隐藏在了风雨夜来的那本太虚无相笔记之中，唯有真正能够推算演变过程的人才能够知晓太虚无相的强大。
穷人可极尽之力，养四方天地之精华。
“可惜，第一关就过不了，当年既然有人能够练成，想必是我方法不对。”
莫语回神，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让王城所有人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百年前，大周入侵夏国，挥师三百万铁骑，汹汹而来。
有一个叫耳靥的人，在函关峡一指点碎千山，阻周朝于万里之外。
自此，周夏之路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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