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书山恒心渊下，冰封千里。
惰如河一到冬日里面，就会结冰，冰下有水流行，只是因为冰层太厚，修士难以看见。
两岸崖山高入耸，有青鸟飞鸢，鸣声阵阵不绝。
一名老者在河畔凿了一个深数百米的小坑，一边在冰川旁边钓鱼，一边看书。
不多时，有令一位青年踏空而来，一步竟有百米。
他到了老者的身旁，对着老者躬身行礼，恭敬道：
“院长，莫语步入探山大圆满境界了。”
闻潮生微微一怔，笑道：“这也没几天吧？”
“不过以他的天赋，几天修行进入探山大圆满似乎也不算什么难事。”
青年非常认真，又略带几分严肃的语气强调道：
“并不是几天。”
“而是一个时辰。”
老人握杆的那只手猛然抖了抖，而后沉默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确定？”
“我确定。”
“学生在翰林院二十年，还是学到了不少的本事，这点儿眼力劲还是有，不至于看错。”
闻潮生闭目蹙眉。
“他没有修行儒家的浩然气，你看见他修行的功法了么？”
“看见了，是……太虚无相。”
闻潮生闻言，目光迸发出一道精光，灼灼而炙热。
许久之后，才缓缓隐匿，消失在瞳孔深处。
“有趣，太有趣了。”
“他若是修行太虚无相，或比修行浩然气更佳，只不过太虚无相是半成品，日后当他走到了风雨夜来的境界，就只能自己一边完善功法，一边修炼。”
“这是一种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不是曾经出现过，世上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孔叁秋见到自家院长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大夏自风雨夜来逝世之后，数万年来这门武功就没有人再练成过。”
“曾经夏国某一朝，有皇室的成员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组织，专门攻克《太虚无相》不能够修行的问题，然而最后全部都疯了，最后下场惨烈。”
“而后数千年，仍旧有数不清的后来者前仆后继，全部死在了探索《太虚无相》的路途之上，学生担心莫语师弟步他们的后尘。”
“毕竟以莫语师弟天资，若是中途夭折……实在是太过可惜！”
闻潮生思虑许久，摇摇头道:
“随他去。”
“不该操心的不要操心。”
“不要鼓励，也不必劝阻。”
“他需要的，我们有的，都给他。”
孔叁秋心中震撼，他知道莫语很特殊，但现在闻潮生的语气仍旧有几分将他吓住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闻潮生这样任人予夺。
翰林院的后台有多硬？
许多人想都不敢想。
一开始孔叁秋以为闻潮生是看中了莫语万年难见的天赋，所以才会对莫语特殊对待。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事情远比他以为的要复杂。
“院长，学生斗胆多问一句……莫语师弟，究竟是哪里的人？”
闻潮生瞟了孔叁秋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很好奇？”
孔叁秋后背隐隐有汗水渗透。
“学生……的确好奇。”
闻潮生沉默了许久，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他是哪方势力的人，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
“他一句话就可以把翰林院拆的一干二净。”
“咱们惹不起。”
“懂了么？”
孔叁秋眼皮一阵狂跳，急忙颔首道：“学生明白了。”
“此后学生……定不会再询问关于莫语师弟的任何事情。”
闻潮生平静道：“天下很大，夏国不算是最强的国家，翰林院放在荒无垠之中，也绝对谈不上一流势力。”
“有些人惹得起，下手就要狠。”
“有些人惹不起，只能跪下喊爷爷。”
“而你的这位小师弟……几乎就是王城所有人的爷爷。”
“日后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孔叁秋心头漫过巨大的恐怖，而后转身离去，像是在逃命。
他不敢听了。
闻潮生嘴唇紧闭，看着河中的目光凝结上一层焰火。
“这样可怕的天资，若是修行十年……又当如何？”
“会比那些夏国之外的隐世家族更强么……”
……
年末是一个让人觉得欢快的时光。
家家户户结灯挂彩，其乐融融。
大年那日结束之后，很快便迎来了另一个让人紧张的日子。
红猎馆开张了。
一场准备了许久的好戏即将开演，数百名身份尊贵的王公贵族前来捧场，一时间搞得长安街热热闹闹，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一场普通的戏。
能听到戏的人，不只是单纯的身份尊贵，还有运气。
能抢到票的确算是一种运气。
想看戏的人恐怕不止十万，然而票仅有数百张。
一年三场，亦不超过一千张。
当然，那些没有票的人虽然不能够进入最终的戏台看戏，却能够在红猎馆的温池里面沐洗对酒，在寒冷的冬日，于这样的美景里面泡着温泉，绝对是一场极其难得的享受。
而且温泉池的水是不断流动的，所以里面十分干净澄澈。
有文人骚客，亦有美人如玉。
山珍海味享不尽，玉露琼浆饮不涸。
里面负责招待的人儿几乎都是当事难得一见的美人，穿着随性，韵味十足，妖而不骚，媚而不荡，烟火气里头又沾着几缕仙气，让人沉迷。
许多贵族年轻俊杰，每年必定进入红猎馆中，好好享受一番天人一般的待遇。
时候正好，天光将放，莫语带着小胖子姜邹邹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啃着油条，站在了这长安街的尽头，目光远望红猎馆内的幽胜之处，啧啧称奇。
“以前父亲总不让我来这里，说是咱们习武之人，不能老和娘炮待在一起，久了那玩意儿要变小，会被鹔雪林的姑娘们瞧不起。”
鹔雪林是夏国最大的一家青楼，并且是一个连锁式的招牌，许多地方都有。
当然，王城里面的鹔雪林自然是开的最大，最鼎盛的一家，里面姑娘的质量也最好。
莫语听到了姜邹邹的话，忍不住翻白眼。
“既然如此，你父亲还送你去翰林院读书？”
姜邹邹回道：“那可不一样。”
“孔圣人和那些迂腐书生完全是两种人。”
“上古时期，夏国陷入征战，灾劫连天，全凭孔圣出手，才护佑了一方黎民安定。”
“他是有大功德之人，可不是那些满天嘴上之乎者也的娘炮。”
孔山的确是夏国一个很了不得的角色，有过非凡的作为，立过不世的功业。
还一手建立了儒道，开了上古时期夏国愚民的神智。
可以说，夏国能从一个弱小的势力发展成今天这般伫立于一方的雄狮，孔山的功劳占了主要部分。
“行了，我带你去听戏。”
“莫语……你确定咱没票能进得去？”
莫语偏头望着姜邹邹将信将疑，有几分疑虑和惶恐的面色，平静道：“戏馆子，第一排，正中央。”
“有两个位置是专门为我们留的。”
“上一次坐这个地方的，是夏皇和他的小儿子夏天。”
“夏皇能带他的小儿子进戏院，我自然也能带你进戏院。”
姜邹邹被莫语这自信的语气唬的一愣一愣，总觉得那里不大对劲，但想想又好像没有什么毛病。
“要是今日真的能进戏园子里头听一场戏，回头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十个！”
姜邹邹面色因为激动而涨红，身子微微发抖。
莫语淡淡瞧了他一眼，手掌轻抚赤狐温软的后背。
“走吧，跟着爷。”
“今日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作……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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