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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看着面前双眼通红的贾琏, 微微勾唇:“琏儿, 你在说什么, 为父还要进宫, 你且些让开。”

    “我不让, ”贾琏又上前一步,彻底封住了贾赦的路:“告诉我, 你是不是就是不打算把爵位让给我, 才要把贾琮放在邢氏名下的。”

    “邢氏?”贾赦皱眉:“那是你嫡母。”

    “我的母亲只有张氏一人,但是她死了,因为她的丈夫不疼爱她, 让她伤心难过, 因为她的丈夫不保护她, 让她的儿子夭折, 所以她才会死去的,”说完, 贾琏凄凉一笑:“你没想到吧, 在你上次说了母亲的嫁妆的事情后, 我就去调查了一下, 你现在装得多么多么情深,对自己的娘子又多好,但是都不能抹杀你当初是如何对我娘的, 你一个小妾接着一个小妾, 你有想过我娘的感受吗?”

    “那你有想过你娘的感受吗?”贾赦讽刺一笑:“几十年没有被亲儿子记起过, 就为了知道那些嫁妆, 到时想起亲娘来了,我倒要问问你,你娘的嫁妆单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有些闪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件事不是平儿干的吗?”

    贾赦冷笑:“是啊,有个替死鬼,自然就是替死鬼干的,”贾赦也不愿在和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讲道理,直接开口:“要是我不把这爵位传给你,你要怎么做?”

    “果然,果然,”贾琏点着头,自嘲无比:“我这个儿子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还不如让二叔当我爹,也好过有你这么个父亲。”

    贾赦的脸彻底地冷了下来,一双眼睛看向贾琏再也没有任何温度:“好,很好,我如你的愿。”说完,使了个眼色,阿平和阿福连忙上前把贾琏挡到一边,好让自家老爷过去。

    贾赦还要进宫抄书,没有功夫和贾琏在这里瞎扯。

    贾琏在路上呆愣地站了很久,这才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院子。

    “爷,爷,”王熙凤看着贾琏这般失魂落魄地进来,心里大惊,连忙迎上去把贾琏迎回屋里,还细心地给贾琏倒了杯茶,这才开口:“爷,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是这个样子,你可别吓我啊。”

    贾琏愣愣地,然后抬起头,对上王熙凤关心的眼神,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地大吼一声,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他好,他贾赦真是好样的,他压根就没打算把这爵位传给我,他在骗我,他在骗我。”

    “这,这还得了,”王熙凤嫁给贾琏,除了贾琏长相英俊以外,还有就是贾琏将来会是荣国府的主人,即使到时候降位传爵,贾琏也会和隔壁的贾珍一样是个三品将军,到时候,自己怎么说也有个三品的诰命,可就比姑妈强多了,这时听到贾琏这话,昨夜的担心自然是成真了,这还得了:“你,你给我说清楚,大老爷到底是怎么说打开,大老爷要把爵位传给贾琮了?”

    “他怎么说,他说,他不把爵位传给我,我能怎么样。”贾琏哭丧着脸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全身力气都被掏空了一般:“这下,这下我还能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啊,”王熙凤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贾琏一眼:“我们去求老祖宗、去求姑妈,不管怎么说,你才是这爵位的第一继承人啊。”

    “不管是第几继承人,到时候大老爷说是要传给谁,不是就传给谁吗?”贾琏无力地开口,他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打击地不清,浑浑噩噩提不出一点劲来,看着王熙凤在眼前来来回回地走,只觉得头昏,然后两眼一翻,就怎么也不知道了。

    王熙凤听到‘碰’地一声,就看见贾琏倒在了地上,连忙高声叫人进来把贾琏抬上床,想了想,让人去外边请大夫,自己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小跑着就往史太君的荣庆堂去了。

    “老祖宗,老祖宗,你要给孙媳妇做主啊,”王熙凤一路哭喊着冲进来,刚好看到躺在床上的史太君和站在一旁的王夫人,哭得就更大声了:“老祖宗,求你做主啊。”

    “做主,做什么主,好好说。”也不是说史太君真的厌烦了王熙凤,只是这几日被那些下人家眷的哭喊声弄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乍一听听见王熙凤的哭喊就觉得头大,说话也自然不客气了。

    王熙凤被史太君的态度弄得一愣,然后赶紧拿着帕子擦眼睛:“老祖宗。”

    “凤丫头,慢点说,不要大呼小叫的,省得吵到了老太君,你也看到了,老太君现在还在床上呢。”王夫人温言劝道。

    王熙凤点点头,心想也是这么回事,这几天谁不知道老祖宗的心里不痛快,连忙放轻了声音:“老祖宗,今早,今早我家爷去问大老爷,到底要把爵位传给谁,大老爷竟然说不把这爵位传给我家爷了,我家爷一听,深受打击,这会儿已经病到在床上了。”

    史太君和王夫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对王熙凤的话掂量了一下。

    “你说的,可是真的?”史太君问道。

    “这哪能是假的啊,”王熙凤急道:“这府里谁不知道我家爷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这一下子出来个贾琮,这不是,这不是在瓜我家爷的心吗?”说着,王熙凤又求道:“老祖宗,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你放心吧,今天赦儿一回来,我和他好好说说,你先回去伺候你家爷吧,这府里的事情,也要你帮衬着,大房那里,我不放心。”

    史太君的话一出,王熙凤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连忙点头应下,又嘴甜地奉承了史太君和王夫人几句,这才离开。

    王熙凤一离开,史太君就看向王夫人:“这事,你怎么看?”

    “媳妇不知,只希望大老爷他是听进去了昨天的话,心里还有老太太吧。”

    史太君闻言冷哼一声:“他心里会有我,不过这一次,我们一定要一鼓作气才可以。”

    “儿媳妇都明白。”王夫人低头应下。

    贾赦来到福安宫,看着这屋里的状况,挑眉看着一旁的小李子。

    小李子还是昨日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静静地站在一边。

    今天的屋里四周放了四个火盆,里面的银丝碳烧的红彤彤的,整个屋子都热得很。

    贾赦笑笑,把官服脱了下来。

    小李子眼睛瞟了一眼贾赦那带着毛皮里子的长袍,这长袍要是脱下来,只着中衣,可就是对太子殿下的大不敬了。

    那只就看到贾赦脱了长袍,穿着中衣把那毛皮里子给卸了下来,原来这毛皮里子还是活的,和长袍之间钉了扣子,只要把扣子系上就能当厚的,现在热了,解了扣子,卸下毛皮就可以了。

    小李子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这贾将军,可真不是一般人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下太子殿下面前的人。

    贾赦笑着把那毛皮里子卸下了,然后穿上长衫,坐在桌前,开始了自己抄书的一天。

    等太子司徒礽听了下人的禀报,气得又打翻了一个茶碗,也不是贾赦要考虑的事情了,他如今已投入四爷门下,自然是要想办法帮着四爷的了。

    这一日太子倒是没有再找贾赦什么茬,到了吃饭的点还派人把午膳送了进来,贾赦挑眉看着面前的四菜一汤,心里到时可惜自己带的那几块糕点了。

    是太子不想找贾赦的茬吗?自然不是,贾赦这么不给司徒礽面子,以司徒礽现在的暴脾气,怎么可能让贾赦好过,可是,今日一大早,就有御史把他大年初一出宫去找贾赦麻烦的事情告到了父皇那里,为了不让父皇再次训斥自己,他也只能先放贾赦一马了。

    贾赦平平安安地在宫里过了一天,一回府里就给史太君给叫了过去,屋里同样只有史太君、贾政和王夫人几人。

    “老大,昨天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史太君半坐在床上,开口道,问完还身体不适的咳嗽了几声。

    贾赦挑眉看着史太君的表演,拉长了语调:“这件事嘛,”几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贾赦:“儿子也想过了,母亲的年事以高,我这做儿子的,就算是尽一份孝心,也应该思母亲之所思,想母亲之所想,爵位这种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母亲的身子重要。”

    “这么说,这爵位你是同意让给政儿了,”史太君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贾赦正盯着自己,连忙咳嗽两声又靠了回去:“老大,你能这么想,为娘很高兴啊。”

    “其实也没什么,本来我们现在这个荣国府也是二弟出面的多,现在把爵位让给二弟,二弟出面就更加名正言顺了,住在荣禧堂也不会再被人指指点点了,这样也不错,”贾赦低头理了理袖口,笑道:“对于我来说,这日子也没什么不一样不是吗?现在我也是住在那个花园子里,每日给母亲请安,一家人也是开开心心的嘛。”

    贾政被贾赦一番话说得脸上一红,撇过脸去不开口。

    王夫人却不甘心,连忙开口道:“大哥,这竟然爵位是我家老爷的了,你怎么能还住在府里呢,这说出去,成年的大伯还和二房一起住,也不好听啊。”

    贾赦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夫人:“你也觉得不好听,那我看着你们倒是住的很理所当然嘛,而且住的还是我袭爵人该住的荣禧堂,这也不对吧。”

    王夫人哑言。

    史太君一拍床沿,大声道:“老大,我看你心里压根就不想让这个爵位,那之前说得那么好听干什么,这不是在哄我开心嘛。”

    “原来我让了爵位才能让母亲开心啊,那这么多年来让母亲不开心还真是儿子的罪过了,”贾赦低头也不再看对面三人的表情,轻笑一声:“儿子既然说了让爵给二弟就一定会让,不过听弟妹这话,这爵位让出去了,这家也该分了,之前母亲不是还说高堂在不分家吗?这要是分了家,母亲是打算和谁过啊。”

    史太君也不矫情,这个时候,难得贾赦松口,她一定要乘胜追击,现在看来,也就只有自己开口贾赦才能答应了:“自然是和政儿一起过,你分了家,政儿继承了荣国府,你自是搬出去住,过好自己的好日子,不用日日过来请安,逢年过节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就可以了。”

    “既然这是母亲的愿望,儿子一定照办。”贾赦站起身,躬身给史太君行了一礼。

    史太君心里一喜,抬眼看了贾政和王夫人一眼,发现贾政和王夫人也都一脸希翼地看着自己。

    “好,好,不枉你是我的孝顺儿子啊。”

    贾赦笑笑,一脸的云淡风轻:“既然已经谈到这个地步了,就不妨谈谈,这分家到底要怎么分,家产我那几许?下人我带几个?儿女又是如何处置的?”

    贾赦站直了身子,一脸笑容,可是身上的气势,却让人的心里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