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会周转语言。
陶夭听见自己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低笑,意外的冷静,“和他们吃团圆饭?”
“……夭夭?”
“我猜猜有哪些人,你的大哥,妈妈,儿子,还有……三妹?”
时奶奶应该没在,听说她的病好了后开始周游世界,很难被人找到。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从唇中吐出,不带任何的感情。
时千眉头蹙深,生怕她逃开,搂着腰身的大手加紧力道,“说什么傻话。“
“你之前和我说冷静冷静,坐下来好好谈也许什么事都没有,我觉得很对。”
她丝毫不动,抬头,等待他的说辞。
时千没什么好说的。
沉寂几秒,他言简意赅,“出差是真的,没骗你,只不过我去了后我妈才说要一家人团聚。”
一家人团聚,没带上……她?
陶夭忽然笑了,眼睛涌起温热,几乎咬牙切齿地道:“团聚?放假三天我呆在我妈那里,她一直和我念叨,为什么你没有来,怪我没有把你带去!你呢!”
他们呢,跑去澳洲吃丰盛的团圆饭。
时千很快猜到是谁告诉她的事,她刚才看的手机内容应该就是这个。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知从何说起,“夭夭,有些事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如果我早知道我妈是为了团聚一定会把你带去的。”
他抵达首都的第二天就被时母拉去吃饭。
“嗯,继续说。”她笑,洗耳恭听的样子,眼眸却冰凉一片。
“我……我妈说三妹可能……不喜欢你,所以不带你。”
“你的三妹不是死了吗?”
“三妹是我妈领养的,感情深厚,就算她不在了,每年中秋我妈也会带她一起吃饭。”
所以那个空白的位置是留给已死之人的,而且还安排在他的身边。
钻牛角尖地想,她陶夭比不上一个死人。
陶夭发现自己挺不幸的,好比她面前摆放了一块面包,但她不饿,当她饿的时候发现面包已经没了,或者霉了。
她撩了撩耳侧的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往房间走去。
“夭夭!”时千从身后抱住她,紧紧的,恨不得嵌入骨血中,“你体谅体谅我。”
呵,体谅。
他妈是不喜欢她吧,都没见过面就不喜欢都不要求带她回澳洲过节,现在要她来体谅。
“我妈不是针对你,她只是太……怀念三妹了,夭夭,我也是不知情,倘若我知道的话……”
陶夭一字一句地接:“你不知道没关系,但你没有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告诉我,甚至直到回来,你还对我说只是出差。”
“可……”
“你不用解释,是我忘了,忘记我们两个只是扯了个本子糊弄家长而已。”
他眸色又暗又深,“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只是一个本子的关系。”
“那是什么?”陶夭笑靥如花,正视着墙面,“难道你还要和我提……爱?”
对,就是这个俗不可耐的词,现代人听了都哈哈大笑的玩意,那玩意背后代表很多东西,房子、Honda或者suv。
时千缓缓松开手,面对连身子都不肯转过来的她,慢慢陈述:“过段时间我妈会来云城,说要见见你。”
她无动于衷。
“飞羽留在澳洲不肯过来,但以后你们总要碰面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还有三妹,她的身份你也知道,时家的一份子,我对她只有妹妹的感情。”
家人都交代清楚了,她想听的不想听都陈述一遍。
“如果你想更深一层了解,我也可以告诉你。”他嗓音混淆在沉寂的夜色中,“还是那句话,我对她只是妹妹的照顾,未曾想过她会爱上我,并因此送上性命,薄成恨我也是这个原因。”
她怎么死的?陶夭想问,话却堵住了。
这个男人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不想说她问也白问。
果然,他没有说具体,也许具体的情况更令人触目惊心。
最后,他点燃上一根烟,五分钟后,他说:“说我三十年来没对别的女人动过心,不太可能,但是让我产生结婚冲动的只有你一个,这辈子也只撩你一人。”
陶夭没说话,盯着墙上的钟,腿站得有点麻,她得回床上休息。
她慢慢向房间走去,这回他没有追来。
灭了灯,把自己搁在混沌夜色中,头靠在枕头上,累得不行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听见门开的声响,感觉到男人摸索着上来,停靠在她身上, 手撑在身体两边。
陶夭清醒得很,一声不吭等他解下第一个扣子的时候,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毫无预兆。
时千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下,扣住她的腕,吻上柔软的唇瓣。
半推半就中,他达到了目的,她并没有太过挣扎。
“夭夭……”
男人低哑的呼喊,混杂着类似情意的一声响在空寂的房间里。
借着月光和外面反射的光芒,他看到她眼角挂着泪。
闪着晶莹的光,浸湿枕头。
…
第二天,陶夭穿着睡衣,惺惺松松,整个人都是朦胧状态。
她去厨房淘米熬粥,简单的白米,扔了一块冰糖进去。
时千恰时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没说话,她也没。
昨晚并不热情,但那种事也没有冰冷地说。
时千换晨跑穿的运动服时,回忆昨晚,总有种自己被强,她属于做完就提裤子走人那种。
晨跑回来后发现她还是老样子,时千上前,“洗澡吗,我去调水?”
她抬头,“不用。”
“昨晚你就没洗。”
“不关你事。”
“……噢。”
时先生讪讪地自己去主卫。
出来后饭已经盛上桌,两碗白粥,她面前的那碗已经喝得差不多。
见他出来,陶夭淡淡道:“记得刷碗。”
说罢她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两人至今没有固定的床,纯属看心情在哪张床做事有感觉。
时千吃饭的时候,听到她那屋的水声。
他不动声色放下碗,像昨晚那样进入她的房间,然后盘腿坐哎床上,抽烟。
只穿了裤衩和背心,骚得不行的姿势。
陶夭出来后,整个人就被他拉了过去。
身上披着浴巾,一扯就掉,方便得很。
“你抽烟了?”她皱眉问。
他含糊唔了声,吻遍她全身的水珠,昨晚吃过了,还跟头饿狼似的。
毫无前奏地扑倒,他清楚地看到她紧蹙的眉头在表达半是欢乐的疼痛。
时千得承认,他是故意的。
结束后,陶夭脸一如既往地红润,但眸色淡薄,起身,去浴室继续洗澡。
她这样子,让人很沮丧。
时先生心情郁闷,上班的路上给郁之深打了个电话。
“一大早的你发青啊,给我打电话干嘛?”那边郁少有严重的起床气。
时千戴上蓝牙耳机,慢慢陈述,“你女人多,帮我分析分析,如果两人做过后,女的表示很冷淡是什么情况?”
郁少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不会就是你吧,和嫂子闹别扭了?”
“……回答。”
“这还用说嘛,肯定是没得到满足呗。”
“不可能……我蛮拼的。”
“卧槽,看不出来啊老时,你原来是个秒速。”
“……”
“我这儿有中医秘方,要不你吃些,长三两厘米完全没问题。”
“……”
时千慢条斯理把耳机摘下,然后对着手机狠狠地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家小姑娘你要在巴厘岛举行婚礼!”
而后啪地把电话掐断。
与此同时,陶夭收拾妥当,把手机放入包中,又想起什么来,取出拨了个电话。
“喂?”曲欣迷迷糊糊声音传来。
“刚醒?”
“不是,就是太累了。”
陶夭抿了抿唇,坐下,“你觉得我和时千配吗?”
“这得要看什么了,脸还是家境,或者……深度长短?”
“滚!”
“怎么,吵架了?”
曲大小姐一猜就是这个,不然不会一大早打电话。
陶夭简单说了下情况,省去了三妹这个人物,只说她的婆婆似乎不太喜欢。
“所以,本来是因为江心和而产生的小吵,转变成因为婆婆关系的大闹,明明很生气不想和他说话却愿意和他做?”
“没闹吧,生气是生气……”
“什么没闹,你这人最喜欢玩冷暴力。”曲欣没心没诶笑起来,“不过你们也真是的,几天时间是冷静的,结果越冷静闹得越凶。”
“你觉得我喜欢他吗?”
“不觉得。”
闻言,陶夭稍稍地放宽心。
“我觉得你爱他。”
“……”
“你刚才不是说昨晚和今早都没拒绝他吗,有一部分是生理的,另外一部分是心理的。”
“你别瞎说,我觉得全是生理。”
“夭夭你别不承认了,你这种偏性冷淡的女人只有合拍的男人才有点热情,你家时先生看着挺有料,功夫应该不错吧?”
“能不能别谈这个?”
那边曲欣听到她语气变了,忙举手投降,不说这个,那说别的。
“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趁情根未深赶紧离婚,二个是生个娃娃把你们婚姻做踏实点。”
陶夭面露难色。
“如果你觉得两个都不好选的话,最好选择第二种,因为你一旦犹豫就说明你很舍不得他。”
挂断电话之前,曲欣表达的意思大抵是这样。
其实没那么多事,离婚,不离婚,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