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一边消化来自这个陈逸的记忆,一边体会另一个陈逸的不甘心与愤怒,在得知自己父亲陈蕃被杀,族人惨死以后,陈逸对于原来的汉王朝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反而是有着深深的仇恨。の听信谗言无所作为的汉献帝,还有那些可恶之极的宦官,不过没想到就算是这样,陈逸的最后想法还是正君心,也是没办法,这里毕竟是东汉,西方还大多数都是奴隶制的时代,现在连资本主义萌芽都没有,你也不能强求现在的人去跟我们这群现代人一个思路,那根本不现实。
“既然,现在我是三国的陈逸,那我可以保证,最少我会给父亲平反昭雪,等到尽诛阉党的时候,会给他立碑的,不过从此时开始,我就要更名改姓了,直到我不被通缉为止,不过还是给有个身份证明啊,想到这儿,陈逸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石,这个东西是唯一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内部有个夹层,里面有着陈蕃亲笔写的一篇文章,还有陈家的一个地图还有钥匙这种东西。嗯,就像是一般的藏宝图一样,那是陈家给子孙后代留下的救命钱,为官者谁都不能确定自己的终点在哪儿,因此都要留一笔救命钱。
在这个陈逸的记忆中,陈蕃一直省吃简用,但是每年剩下来的俸禄却不知哪里去了,陈逸一直暗中询问那笔钱的动向,但是陈蕃一直没有告诉过他,直到上次生日的时候陈蕃把这个翡翠项链送给了陈逸,当时陈逸还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真的信了父亲那句“谦谦君子应温润如玉”的话。结果今天早上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自己的乳母把自己叫醒,说是父亲叫他。陈逸晕晕乎乎的跟着去了陈蕃的书房。
那时候的陈蕃已经穿好了朝服,在一个软榻之上闭目养神,见陈逸进来了,屏退了所有的人,然后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去以后,陈蕃把儿子叫到身边。陈蕃看着今年只有十岁的儿子,心中也是十分复杂。摸着儿子的总角(古时少儿男未冠,女未笄时的发型。头发梳成两个发髻,如头顶两角。后代称儿童时代。)眼里满是慈祥。陈蕃是老来得子,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十分的疼爱,而且陈逸自小乖巧懂事,即使陈蕃对陈逸的要求十分严格,也从来没见陈逸马虎过,本来如果是生在太平年,像陈逸这般天资和刻苦,必定能成为一代辅臣,但很可惜,这里是战火纷飞的东汉末年,注定了这只能是个在漫漫长夜里不能向别人说的幻梦罢了。
陈蕃把心一横,自己马上就要上朝,这次上朝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因为自己已经联系了大将军窦武,今日就是两个人密谋诛尽朝中阉党的日子,这次成则大汉可兴,败则身死族灭,自己从来省吃简用的钱除了接济族人和穷苦人家之外,其余的全部都存到了陈氏族库里,那是陈家老人为了以防万一给子孙留的后路,现在这个秘密就要交给自己的儿子了。“孩子啊,如果时事允许的话,为父只想让你有一个美好的生活,不过我辈既食君禄,那就要忠诚到底啊。”
说到这儿,陈蕃突然变了脸色,面目陡然严肃了起来。陈逸知道这是父亲要交代大事了,连忙下了软榻,跪在父亲面前,头离地面仅仅几寸,等着父亲。
陈蕃看着儿子举止得体,不慌不忙的样子非常欣慰。即使我陈蕃不在了,有我儿陈逸在也一定能够光大陈家门楣。“儿啊,为父此次上朝是凶多吉少,故此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要是大事不成,你就不用管咱们家了,自己逃命便可。我已经暗示过好友朱震,想来他也应该能猜到我的意思,到时候十有**他会把你接走,到了那时候听你朱叔父的话就好,他与我相交多年,必不会害你。”说到这儿,陈蕃还是忧郁的摸着自己的胡子。
倒是把陈逸吓坏了,连忙膝盖挪动,爬了过去,把头趴在父亲的膝盖上放声大哭。此时的陈逸可不是从后世来的陈逸,他即使再聪慧再成熟,碰上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况,也只能是哭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蕃也是十分的无奈,陈逸他终究是个孩子啊。让他哭了一会儿,让他把头抬起来,用手巾帮儿子擦去眼泪。“为君主和国家尽忠并不是什么悲哀的事情,就算是死也是死的其所,好了,稍微整理一下,我再跟你说一件事儿,趁这个时候平静一下,不要出门时让外人瞧出什么端倪。”其实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别的人瞧不瞧的出来都已经不重要了,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这不过是陈蕃想的一个完美的借口罢了。
陈逸自然不想再给父亲增添任何一点危险,连忙用袖子又擦了擦,终于是抬起头看着父亲。“你上次生日的时候我给的那个玉项链还带着吗?”陈蕃问道。陈逸点点头,从怀里把那个翡翠项链拿了出来。陈蕃点了点头,“这个东西是特别打造的,是用南方进贡的翡翠做的,内部早已掏空,里面放着我陈家族库的地图,你逃走以后就可以靠这些东西活下去,更名改姓,等到圣上给我陈家平反之时,明白了吗。”陈逸也知道父亲意已决,自己是没办法阻挡的,老老实实的答应。陈蕃叹了口气,“你的东西我让管家给你收拾好了,你就带着它,警觉点,一有风吹草动,你带上行李马上跑,保住我陈家最后一丝香火。好了,下去吧。”
说完陈蕃挥了挥手,陈逸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只好退了出去。陈蕃在屋子里闷坐了一会儿,这时老管家推门进来了。“老爷,已经到了时辰了,该上朝了,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嗯。”陈蕃点了点头,走到老管家面前,看着老管家满头的白发,陈蕃忍不住问道,“家里面的仆人和家丁都问过了没有,愿意走的赶紧走吧,没有必要给我陈蕃陪葬。”老管家咕咚一下跪倒在地上,“老爷对我们这些下人有天高海阔之恩,大家全都不愿意走,愿意陪着老爷到最后。”陈蕃连忙扶起老管家,轻轻的拍着老管家的肩膀,“你说,这又是何苦那,这又是何苦那。”这么说着陈蕃说话也是有些哽咽,眼里也有些湿润,老管家看着陈蕃也没说话,不过眼眶里打转的浑浊的眼泪出卖了老管家的心情。陈蕃也没说话,重重的吐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出了书房。老管家寸步不离的跟着,沿途所有的仆人见了陈蕃都深施一礼,不过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表情严肃板着个脸,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似的。陈蕃也是心里内疚,也没说话,走到大门前,看见车夫已经套好了马车,拿着赶车的鞭子在马车上等着,陈蕃再老管家的帮助下上了马车,车夫轻轻一催,马车徐徐而动。
陈蕃看着也已经鬓间有了白发的车夫,坐到了左边(古人车上尚左,故有虚左以待一说。),和跟随自己多年的马车夫聊起了天。看看渐渐能远远看见宫门口了,陈蕃问车夫:“怕不怕?“车夫也是跟着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笑着回答,”跟着老爷享福那么多年,早就活够本了,不怕。“陈蕃哈哈的放肆大笑,好像自己这一辈子都没笑的这么痛快过。然后拿过了车夫手里的马鞭子,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举起了马鞭子,打了一下马,然后哈哈地笑着,仿佛年轻了好几十岁,笑的像个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