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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切从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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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忧民猛地起身,直带得屁股下的凳子翻了一个跟头,但他也没有回头瞧一瞧,望一望,侧身一撇,匆匆越过桌子,几步跨到门前,拉开门,“你这就随我去禁军营一趟,部署明日的防卫”。

    “我?”,褚遇张开嘴一愣,瞧望着徐忧民心急火燎的样子,他此时,不得不怀疑起一句话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得不承认,人性,是可以改变的。

    不信,你看看徐宰辅,曾经,是多么沉稳冷静的一个大智者,而如今……

    “我什么我呀!快走”,徐忧民一手搭门,焦急万分地催促道。

    而,褚遇则慢条斯理地道,“徐爹,您不是说任由平王,放弃自己吗?”。

    “你什么意思?”,徐忧民好像真的不记得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仍抓着门不放。

    “假如十一月十二李时苑的大婚真是个阴谋,那么您布置禁军以守为攻,而平王布置禁军以攻为守,这样,两方面都有准备,岂不是要打个天翻地覆?这根本不是您想看到的结果呀!”。

    “你糊涂啊!”,徐忧民一只手指着他,“平王想借李时苑大婚对付我,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乘机会想对付皇上?你道眼下的朝廷十分安宁吗?我若不进行重兵部署,万一皇上有个好歹,不说,我与你爹脑袋不保,恐怕连上古朝廷……”。

    啊!褚遇脸上的肉,不禁一阵剧烈抽搐,脑门随之冒出一层细汗,老爹跟徐爹要是完了,天,可就塌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怪不得,他要等李时苑大婚过后,再辞官了。

    “可,行军布防,我终究是个门外汉,去了也没用啊!再说了,禁军干的就是这个,您只需要交待下去,他们自己就可以出方案了”。

    褚遇觉得徐忧民虽然还有心智,但神,魂已经不在,自己有必要给他把一把脉了。

    “也是”,徐忧民终于恢复一丝安静,松开紧拽着不放的门,“这个可恶的平王爷,真的要对本相下手”。

    褚遇一愣,徐忧民自称本相,并言语诋毁他人,这在生活里,是根本见不到的。

    于是,他一把抓住徐忧民的胳膊,“来来来,让本大夫替您把把脉,看您老到底患了何病”。

    “胡闹……”,徐忧民用力想挣开他的手,同时用上质疑得,不能再质疑的目光,“连御医苏南子都诊断不出好歹,就你?能行吗?”。

    “瞧,看不上我是吗?来吧!好歹我也学了一两年的医术了”,褚遇倔劲儿上来了,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倒桌子边,撸起他的袖口……

    有鼻子有眼地搭了一会儿,褚遇道,“换换左臂吧!”。

    徐忧民似笑非笑,有点不情愿地换了一只胳膊给他,褚遇右手指肚轻按上脉口,左手摸向自己的下颚,那动作,像是在反反复复地捋着胡须。

    “你有胡子吗?就捋”,就知道他在瞎弄,徐忧民不耐烦了。

    “别动,捋捋胡须,才有感觉,我师父就是这般教的”,褚遇怕他抽走胳膊,干脆两手一起上,又是搭脉,又是抱的。

    “好了好了,真的是瞎胡弄”,徐忧民不免吹起了真正的胡子。

    “真的好了,徐爹,本大夫十分肯定,您中了毒”,褚遇松开手,一本正经地道。

    “什么?”,徐忧民哭笑不得,也有点生气,“褚遇,徐爹要告诫你,作为一名大夫,不管你医术如何,医德一定要保持,不能玩笑,更不能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褚遇也急眼了,“我句句属实,徐爹您真的中了毒”。

    “我中了毒?你比起苏南子如何?”。

    “当然是比不起喽,但徐爹您应该晓得,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的道理,苏南子又不是神仙,岂能面面俱到?”。

    这话有……,徐忧民有点什么了,“这么说……你对自己的诊断……有把握?”。

    “可以十二分的肯定”,对于徐忧民的再一次质疑,褚遇仍然,毫不动摇地坚持自己的诊断。

    “那你可晓得所中何毒吗?”,徐忧民将头贴向他,轻声问道。

    “这个从脉象上,把不出来,不过,可以断定一点,此毒要不了您老的命”,徐忧民终于,第一次这般相信,看重自己,褚遇有点小得意了。

    “那依你看,此毒是人为,还是徐爹日常因误食了什么造成的?”。

    “不好说”,褚遇咬咬嘴唇,“这样吧!我晚饭后要给韩莲湖送信,哎!徐爹您不是正好,想见见韩莲湖,问问他侄子的事情吗?顺便我们采血验毒”。

    “也好”,徐忧民神情淡淡,并无太多喜悦,“可苏南子……啊……!”。

    褚遇一步冲上去,“徐爹徐爹,您不要再想下去了,徐爹”。

    “好疼啊,遇儿,徐爹好疼啊!啊……!”,徐忧民张大嘴狂叫一声,一脚蹬翻了,面前的凳子。

    “徐爹徐爹,您不要吓唬我呀!徐娘……”。

    “不……要叫你徐娘……”,徐忧民强忍疼痛,一把捂住褚遇的嘴巴。

    “好好好,我不叫,不叫”,褚遇泪花子都出来了。

    “你说说……苏南子给徐爹听听……”。

    “苏南子?”,褚遇被他的话,搞了个不知所云,“说说苏南子?为什么要说他?”。

    “啊?……”,经褚遇一反问,徐忧民也被自己的话,怔了个莫名其妙,原来他也不晓得这个时候让褚遇去说说苏南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因为苏南子先前给他看过病,没有诊断出病兆?还是因为刚刚谈话里涉及过苏南子,苏南子三个字就挂在嘴边,方便提起?

    于是,两人刹那间出现一阵面面相觑……

    刹那间后,徐忧民才缓缓道,“如果……毒是他人所为,那么他人会……是谁?”。

    褚遇道,“徐爹怀疑苏南子?”。

    徐忧民重重地嗯了一声,脸色亦随之苍白,“以苏南子的造诣,你能诊断出我中了毒,相信他也不能看不出,可他,为何一直言说我乃是年迈,体虚,过度劳累所致,注意调养休息一段时日,便可不药而愈”。

    “也许他是为了不让徐爹担心,故意掩饰了真相也说不定”,褚遇眨眨眼。

    “这个……也说得通,好了,都说你与苏南子是忘年之交,徐爹想了解了解他,你还是琢磨琢磨吧!”。

    “徐爹,这会儿,我哪还有心情去揣摩别人呢?”。

    “你别哭丧着脸了,徐爹不动脑子就不会痛,你好好琢磨琢磨苏南子,你会……你……你想,好好想,快些……”。

    “好好,我想,我想”,褚遇在脸上胡乱地揉了几把,强迫自己安神。

    苏南子在太医院里,医术并不算顶尖,但对于天下药材,相生相克原理的研悟,却是无人能及,简单地去说,他能用一杯白开水适当的加点什么,就可以杀人。

    徐忧民点点头,示意褚遇继续……

    “继续什么?完了”,褚遇瞪起小眼睛,“我对他的了解就这么多”。

    徐忧民皱了皱眉,“不是……哎呀!如果……你就说他有没有可能毒害我?”。

    “你……”,褚遇挠挠头,“你为何就咬定了是苏南子,难道其他人就没可能?太医院里的院士可有几十位呀!”。

    “这个徐爹自然晓得,关键是,徐爹这病只有苏南子一人看过”。

    喔!褚遇眼珠子转了转,他没有动机……哎!别急,徐爹,我的意思是,如果单单说苏南子的话,就没可能,您想啊!他跟您无冤无仇,干嘛要害您?

    可如果将他与皇帝绑在一起说的话,就大有可能了。

    嗯?徐忧民嗯了一声,看来,往日的计囊真的因脑袋疼成了废人,“怎么会是皇上?”。

    这不奇怪,按动机来说,平王爷跟皇帝都有可能,这您都知道,而且平王爷的可能性会更大,但是同时大家也都清楚,平王爷跟苏南子素来没有什么交情,想支动他,恐怕不易。

    “等等……”,徐忧民举起一只手,“你如何就肯定他支不动苏南子?”。

    “这个……”,褚遇一时哑了口,他还真没有切实的证据来证明,之所以脱口而出,完全是根据宫里明摆着的人脉走向猜测的。

    “好了,你继续分析吧!”。

    褚遇咬咬嘴唇,倒是……倒是皇帝,这几年苏南子一直是他的贴身御医,暗地里替他配几副私药,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徐忧民瘦小的脸儿,微微变了色……

    而要求证这一点,也不是很困难,褚遇继续道,苏南子性情还算耿直,他若受命于皇帝,加害上古第一人徐忧民,逃不过三种可能……

    一,得到了皇帝的莫大好处,昧了良心 。

    二,被皇帝抓住了把柄,身不由己。

    三,其家眷受制,蒙蔽,失去了良心,只要随便证实一条,假设就等于成立了。

    “说的好,好”,疼痛过后,徐忧民就是一个健康之人,“徐爹再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才是问题的关键”。

    “徐爹请讲”,褚遇脸上并没有,得到赞赏后该有的喜色。

    “徐爹曾经不止一次又一次地强调过,我不会姑息陆锷,更不会帮助陆锷,也曾经不下数十次的用事实证明,我是全心全意的依附平王,可皇上为何还……”。

    “徐爹,您这又绕回来了,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您依附平王爷,操戈淮阴王陆锷,天底下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再者说,您的事实是什么,无非是嘴上说说,有什么具体行动吗?”。

    徐忧民当即一震,褚遇说的没错,“那如你所说,徐爹唯有弃官离庙,放逐荒野,他们方才能相信,方才能杜绝祸乱?”。

    褚遇摸摸鼻子,眼光打成一溜,投向窗外即将暗淡下去的天,“如今连皇帝都视徐爹为眼中钉了,我想徐爹若还想保天下安稳,除了隐退,再无路可走”。

    “不不不……”,徐忧民的头,忽然摇的像个拨浪鼓,“……我总觉得皇帝似乎是不想让我帮平王爷”。

    褚遇猛然扭过头,瞪大眼睛,“徐爹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平王爷是皇上钦点的皇位继承人,您拥护平王,就等于拥护皇帝,更等于拥护上古朝廷。

    而皇帝若阻挠您支持平王爷,就等于他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更等于在毁上古王朝,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难不成他要掀翻自己的江山?”。

    “自己的江山?”,徐忧民轻轻的冷哼一声,“这以后的江山还姓陆吗?”。

    褚遇一下子被噎住了,“他……他不姓陆,可平王爷还终究是他兄弟呀!”。

    “兄弟亲,能亲过儿孙吗?”,徐忧民又轻轻的来了一句。

    “这不可能吧!”,褚遇乍舌道。

    “当然是不可能了,徐爹只是说说而已,当今皇帝虽然脾气暴躁,但还不是一个无道昏君,不至于如此荒唐,拿万千黎民的性命发泄一己之私欲的”,见褚遇有些惶惶不安,徐忧民又故作轻松,拾言安慰道。

    褚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徐爹,我就先回去了”。

    “还回家作甚?你徐娘早该做好晚饭了,我找甄雄去把林襄州寻来,叫他先行安排一下,明日李府的防卫,你留下来吃晚饭,饭后我跟你一起去悬壶堂,见见那个韩莲湖,人命关天,终究不是小事”。

    晚饭的饭桌上,褚遇吃的是心不在焉,食不甘味,脑海中的思绪像夏日的云彩,随风飘来荡去,想遏制也遏制不了。

    和他一样,徐忧民也是一改往昔,不言不语,在东想西想,但想的最多的还是,他自己刚才的最后一句话。

    尽管那句话,于理不通,于情有违,完全只是脑袋里一刹那涌现出来的感觉,可徐忧民还是觉得那感觉十分迫切,像真的一样。

    “吃吧!多吃点,才有力气想”,这种场面才是,国父府吃饭时,最正常的场面,并且徐夫人回应的也是极正常的举措,只夹菜,从不问徐宰辅,你在想些什么。

    草草吃罢饭,褚遇,徐忧民便撂下碗筷,抹抹嘴,要出门,徐夫人一边收拾桌面,一边道,“小勺已经把汤药熬好,老爷不喝完再出去吗?”。

    徐忧民摸摸脑门,“喝了那么多副药,病情一点也没有好转,看来多半也是没用”。

    “什么病不是易得难治?”,徐夫人神情凄哀地道,“怎么能一把抓呢?我叫小勺端来,你趁热喝了”。

    “不了,先温着,我回来再喝吧!”。

    人员出皇城跟进皇城,对于守城的禁军的来说,严查度是没有分别的,所以,虽然才只是晚饭刚过,但城里各府,各台,各院的人已陆续涌至城门口,造成了不小的滞塞。

    两人好不容易出了城门,便马不停蹄地往悬壶堂赶,路上……

    褚遇向徐忧民问道,“徐爹,您服的草药可是苏南子所开?”。

    “是啊!”,徐忧民略顿一下脚步,“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我又没看到药方,哪里能知道有没有问题?”,褚遇道,“哎!这边,这边近,不过,如果按照我们先前的分析,是皇帝指使苏南子对您下的药的话,这药,我建议就不要再服下去了”。

    “不错,纵然苏南子这次开的不是毒药,但我估计,对病情也不会有丝毫的帮助”,一提起病,徐忧民总是习惯性的摸摸头,“哎……说来也奇怪,适才饭桌上,我想了那么久,也没觉出头疼”。

    “徐爹莫不是在异想天开,头疼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不药而愈?”,褚遇猫着嘴笑道。

    “徐爹倒是很是希望啊!”,徐忧民苦笑一声,“哎……拐角……那大宅基,大招牌是悬壶堂吗?”。

    “喔!是……”。

    “这么大的气派,想来那悬壶堂的掌柜必定是很有钱了”,徐忧民稍一打眼,便忍不住感叹道。

    “想必是吧!这是悬壶堂的总址,是我入师那年刚刚翻新修缮的”。

    当官者有时候,也会羡慕那些行商经贸的大老板,因为财大气粗,永远都是让人眼红的根本。

    虽然,当官者,也有府邸广厦千万间,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这广厦是他自己的。</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