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算是一步步变好了,一路上来,看着那些百姓脸上的笑意,便知道这几年活尸应该很少能再度侵入了。”老三道。
侯格点点头:“拓威军这两年出力不少,虽沦陷的八卫一十二城至今仍处于活尸的魔爪下,但吾威周边五十里范围内的活尸的确被清剿干净了,连桃林这个边缘地带这两年除了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只游荡的活尸,几乎就没见过其他活尸。
所以桃林这里以前设立的军营便裁撤,只留下了哨所,留守了一个伍队的兵力作为观察哨,至于离吾威城更近的地方就更不用了,已经整整两年没见过一只活尸出现了。”
“拓威军这几年做得的确不错,在吾威城内深得人心,隐隐有压过城内神武军的气头了,要不是官家没有旨意,那神武军统帅早就打算率军远征活尸,势要给城内那百姓瞅瞅,他神武军不逊于拓威军。”老赵笑道:“可惜不论那统帅怎么上书,官家的旨意就两字,‘不允’。”
“哈哈,到这,我想起来更好笑的。”侯格忽然哈哈一笑,然后神神秘秘地问源:“你还记得那个高文吗?”
源点点头:“神武军高副统领的侄子,桃林的时候和我们并肩作战过的。”
“哈哈,就是他,不过你可别称呼他做高副统领的侄子,他最不喜欢别人一提起他就是侄子的身份,他可是有远大抱负的,这几年不在神武军,就是在我们城防都衙也偶尔能听到他的名字。”侯格笑道。
“当初统帅上官家上书要率军远征活尸的时候,他是最积极的一个,还要第一个报名参加远征,结果官家不允许神武军出击,让他好一顿失望。
有次他在酒楼里遇到了几个拓威军的校尉,不认识他,只看到他穿着神武军的铠甲,便开起了玩笑。
他的铠甲这么好,拿来看门守城浪费零,反正有他们拓威军在,活尸也靠近不了吾威,不然下次拓威军出击的时候,把铠甲借他们算了。”
“你们神武军人是宝贝疙瘩,武器是宝贝疙瘩,盔甲总归不会是了吧,来来来,借我们一用,打完活尸还给你们。”
“你们能想象高文听完这句话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吗?”侯格夸张道:“差点就吃人了,然后高文就和那几个校尉打了起来。”
“结果呢?”源好奇道。
“还能怎么地,高文武艺本来就不弱,身材又高大魁梧,即便是几个校尉联手也压制不了他,被他好一顿胖揍。”
“后来那几个校尉支持不住了便呼喊了几句,在楼上看着热闹的拓威军军卒便一窝蜂地涌了下来,高文好拳难敌四手,没多久便被打倒在地了。”
“恰好,应该是高文一早约好的同袍来了,七八个人应该是刚刚换岗,连盔甲都没脱,见着高文被揍,想都不想就全扑上去了。”
“然后就发展成混战了,整个酒楼好像是被一群牛肆虐了一遍,那掌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走了。”
“后来动静太大了,被巡街的知府衙捕快知道了,还以为是一般泼皮斗殴,带着几个衙役拿着水火棍就往酒楼闯,结果,一进去就没出来了。”
“那后来了,快讲快讲!”唐晓舞听得入神了,众人也是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后来啊,这事惊动了上官了。”老赵接过话头:“为了避免斗殴事情扩大,神武拓威两军统帅勒令双方军士不得出营,由咱们城防都衙出面阻止,所以咱们城防都衙当时出动了五支都队,五百名披坚执锐的都衙卫浩浩荡荡前去镇压。”
“我们也是其中一只都队。”侯格补充道。
“那个时候高文被拉出来的时候,我都认不得他了,整个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真正的猪头,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一缕缕的,差点没让来牢里接他的高副统领给气个半死。”
“后来他舅舅一气之下把他降为军卒,每跟着咱们都衙卫一直巡防,那大高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脸委屈的模样,跟他打照面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笑死。”
“连知府衙的马公子都时常乐呵呵地专门等在他巡防经过的地方。”
“不过,那些拓威军的人下场也没好到哪去,三十多个人和人家不到十个人打,还能打成僵持,有来有回,没把拓威军统帅气个半死,回去之后一个个听都被罚得好惨。”
“真有意思。”源笑了:“没想到桃林之后,这些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走之后,高文和马公子还时常来城防都衙找我们呢,虽然咱们身份地位和他们没得比,但他们却一点都不在乎,是桃林共过患难,便是一世的袍泽。”王苗摸摸头憨厚地笑道:“他们两个挺随和的,没有一点贵饶架子,我挺喜欢的。”
“还等你回来了,得好好上门拜访你一下呢。”侯格笑道:“你回来的消息,估计是瞒不住了,这几日看着他们可能就得上门了。”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源愣了一下。
“行了,祭拜也祭拜完了,有什么话咱们路上吧,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城,晚了话,城门就得关了。”看着几人聊了一会后,老赵抬眼看了看色便道:“我们几个这些年虽然学会了骑马,但也不常用,还不是很熟练,这里回去得有一段路,还得花上些时间呢。”
源点点头,便和众人收拾起来,不一会,几个衙卫牵来了几匹马,源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看墓碑,便在众饶催促下,策马离开了桃林。
“啊啊啊,有活尸啊!!”回城的大道上,几辆马车横七竖柏停在路中间,百姓们四散而逃,数十只活尸在大道中游荡,见到活人后动作忽然迅速了起来,嚎叫着奔向了众人。
不远处的拓威军手持利刃朝着活尸奔去。
“不许慌张,朝它们的头砸去,不要让他们越过马车!”
道路的最中间,几辆马车旁,一个衣着华丽少妇模样的女子掀开车帘,虽然脸有惧色却仍旧镇定地指挥着家丁仆役们拿着木棒抵御着活尸。
以马车围成的半圆内,婢女们一个个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哭喊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尖剑
“爹爹,我怕!”马车内一个粉嫩可爱的女孩正蜷缩在父亲怀里哭着。
“不怕不怕,宝儿不怕,有爹爹在。”留在三缕胡子的文士模样的男子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望着在一旁指挥的妻子,脸色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娘子,快些放下帘子吧,活尸看见了,咱们难逃一死。”
“愚蠢!外面的人死绝了,我们一样难逃一死。”少妇头也不会冷冷道,继续观察指挥着外面的人与活尸搏斗。
文士见状也只得幽幽叹了口气。
他望向妻子的窈窕身姿,忽然自嘲一笑,以自己这身份,论文才比不上马文,论武功比不上高文,论家境更是不堪,不过一个破落士族出身,多年科举未得寸进。
当年在山海城遇到了离家出走的她正好在茶楼里被几个泼皮调戏,自己一番血气上涌,上前把她护在身后,结果却差点被打死,幸亏衙役及时赶到。
也就是这样,才知道这位脸上永远都是骄横之色的女子家境身份竟然如此之高。
若不是他父亲对自己青睐有加,让自己在他手下做事,之后还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他家的乘龙快婿,自己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呢。
这些年,怕是委屈她了。
也罢,也罢。
“待会你带着宝儿从后面绕走,我来引走这些活尸。”
“待会你带着宝儿从后面绕走,我来引走这些活尸。”
马车内,文士和少妇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文士明显楞了一下:“你什么?”
少妇也顿了顿,没有回头:“你是男的,即便再手无缚鸡之力也未必比我弱,你带着宝儿走,更有活路。”
“我怎可丢下你!”文士急了。
“闭嘴!你死活不干我事,可宝儿不能死在这里!”少妇回过头冷冷地道。
“可你死活干我事,你是我的娘子!”文子梗着脖子回道,眼神不躲不闪直直对上少妇,僵持了片刻后便败下阵来,眼光躲躲闪闪:“宝儿不能没有娘亲。”
“她是你的谁,狗书生,干你甚事?!”
“她,我,我乃堂堂大丈夫,岂能让眼睁睁看着你们慈宵欺负一弱女子!”声音虽然颤抖,但却异常坚定。
不知道为何,三年前那客栈上的一幕又再度涌上心头,少妇望着有些畏畏缩缩的丈夫,那高冷的目光忽然有些柔和,但外面传来的惨叫很快便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回过头望着窗外,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啊,它爬上了车顶了!”一个仆役正奋力挥棒驱赶这活尸,忽然听得身后动静,回头一看,顿时睁眼欲裂。
一只活尸竟然爬上了一辆马车的棚顶上,望着众人眼里发出来嗜血的欲望。
停了片刻,它便嚎叫着扑向了下方的一众侍女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