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县小城位于湖南东部偏北,湘江下游和长流盆地西缘地带,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秋季日落时间比夏季提前了许多,大概在六点左右,所以此时五点时分的时候,苏灿赶往二中附近的路上,太阳还是还是散发着彤红的光芒,拉着他的影子歪歪斜斜的。
香樟树下林荫氤氲,光斑明媚在斑驳的树叶中透过,洒落了一地的阳光。
五点二十分钟,苏灿踏着放学最后几秒钟的铃声,赶到了人声鼎沸的二中奶茶店,却并没有在校门口的人群中找到那道倩影。他想了想,可能是程可淑还在班上帮忙打扫教室卫生,所以没出来。
苏灿便走进奶茶店里面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默默地坐了下来,买了一杯珍珠奶茶,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校门口。
身边的男男女女的学生们大多都是成帮结对来喝奶茶的,一片热闹打闹中映衬了苏灿的形单影只。
那奶茶店女生在柜台调着奶茶,诧异的看一眼行为举止有些古怪的苏灿,总觉的很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于是多看一眼,看到苏灿左半边剃光的头发,约莫觉得有些非主流的味道,这年头苏灿这模样痞子不像痞子,学生不像学生,倒还是令人奇怪,忍不住想多打量几眼。
苏灿等到校门口学生人群都走得差不多了,一道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红蓝白的校服下映着纤细的轮廓,近乎于好看的脸庞微翘起弧,及腰的长发绞缠在身后,发丝格外柔顺,随着风摆动,在薄暮的阳光照射下黑发染上一层光芒而呈现淡黄的发梢,飘着大片大片的恬然。
程可淑背着红色书包,踩着红色网球鞋出现在校门口的一瞬间,顿时迎来了一些还在徘徊的男生们侧目注视,有一个长相还算俊朗,身材高大的男生微笑着走过来,试探性的问可以不可以一起走。
程可淑只是目光冷漠的凝视着他,在她的注视下,那俊朗的男生居然有些无所适从,然后脸憋得通红,碰了一个软钉子灰溜溜的走开,引得一众男生哄笑不已,既庆幸没有上去碰壁又隐隐有些不可避免的失望。
苏灿起身走出奶茶店,程可淑像是凭空生出感应一样,抬头,看到了苏灿正朝着自己微笑,在薄红的阳光照射下牙齿洁白而炫目。
小吃旁边有一个胖一瘦的男生,嘴里吃着麻辣土豆,霍辣霍辣的吐着气,看到苏灿也和之前那个男生目的一样,也想搭讪这个仙女般漂亮女孩,顿时有些吸气。
那有些胖的男生说:“看,又是一个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男生,自不量力,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真是为他感到勇气可嘉,不过,我怎么觉得他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就是想不起来。”
“有些人总是认不出的定位啊,这个女生早已经名花有主了,灿嫂他也敢去搭讪,不怕被赵顺他们揍死。”微瘦的男生先是嘲讽的说了两句,然后听到胖子男生自语,顿时皱眉,道:“老大,你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有点眼熟,但搜刮了脑海中所有人却偏偏没印象?”
这两人正是包小毅和他的忠实小弟小平头。
然后在包小毅和他小弟的诧异的目光中,苏灿就这么正面迎了上去。
程可淑仰着头笑容明媚,面颊微微有些泛红,一对清亮的眸子盯着他,不同于对别人那种隔着一个世界的漠视,而是蕴含着可以把钢铁化为铁汁的柔情,百炼钢,绕指缠。
两人迎上去,在一众男生女生的侧目注视下,在苏灿的伸出去,程可淑很自然的递出手。
他握住了程可淑柔软的手,就这样,仿佛在午夜三点档时刻排练了无数个夜夜一样,很默契,很淡然。
苏灿牵着她的手返身走人,程可淑发丝在身后飘然起伏,她的脸似乎被暮红的夕阳给映得更红了,就这样被他牵着手,一直奔向无尽的地方,似乎也很好啊。
“……是幻觉吧?”小平头呲着牙愰着脑袋有些一头雾水,就在他丢掉手中烧烤土豆那一瞬间,那男生居然牵了程可淑的手,然后两人就这样在一堆人仰马翻的男生女生中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刚才那男生是谁?”包小毅有些傻眼。
“好像是苏灿大哥?但那打扮有点非主流。”小平头不确定的道。
“噢,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啊。”包小砸吧砸吧嘴打湿嘴唇皮,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有点像肥皂剧里面的狗血剧情一样,不过不得不说很浪漫。随后他有些垂头丧气,这意味着号称二中高二,不,整个平海县最优质的女神,被苏灿捷足先登了么?嗷嗷,这可得急死多少男生,让他们的心碎一地啊。
苏灿二人安静的等待着六路公交车的到来,看着纵横交错的街道,老态龙钟的街区,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瞬间,有种触电般的感觉,阵阵麻痹着自己的脑干。
当他再次侧过头面对面的看着程可淑,苏灿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居然有头脑发热,刚才可是在校门口,在那些徘徊不散去的男生眼中,自己居然这么大胆敢牵程可淑的手,就像一直老实本分的骑士,不甘公主被恶龙一直囚禁着,勇闯禁区,砍瓜切菜般打倒恶龙,然后牵着公主的手,在恶龙瞪大眼睛的注视下逃离这里。
这一切的一切虽然短暂,但怎么看怎么有一股骑士小说的味道。
“今天去哪里了?老师说你请了假。”程可淑微微抖动着深深而长的睫毛,优雅的眼瞳凝望着他,蹙眉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看到苏灿左半边脑门头发全部剃光了,刚好斜侧出来,虽然看着古怪,但自己看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苏灿嘿嘿一笑,握了握她纤细滑腻的指尖,道:“这发型好看么。”
程可淑先是忍不住扑哧一笑,然后滑腻的小指游鱼般脱出苏灿的魔爪,惹出一缕幽幽流转的嗔怪,道:“丑死了。”
在这等公交车到来的时间里,苏灿长话短说,给程可淑讲了这六七天以来跌宕起伏的事情,原来在这铺天盖地的学习之下,还有着另一个寻常高中生不能触及的领域,那些成人圈子中的权力绞杀,全县的权力争斗,金钱和堕落,国家和法律,如小说中那样光怪陆离,不可思议。
“有危险吗?”程可淑轻咬着嘴唇。
苏灿沉默,望着薄暮彤红的夕阳,半响,才幽幽的叹一声,道:“有一定的危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