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想说今晚的夜格外的宁静,头顶的繁星十分绚灿,恍若荧火之森。
他扶手撑在栏杆上面,对面是女生宿舍的门窗,那层层堆叠的走廊横在他的面前,可以看到万家灯火般的灯火场景,帷幕下偶尔还能够看到女孩姣好的身影以及那柔软腰身若隐若现。
“女生妙曼的身体总是充满了各种的诱惑,就像是伊甸园里那条哄骗夏娃和亚当吃下苹果就能够开启‘蒙昧’的蛇。”潘大爷走过来。
苏灿回头,轻笑,“一个寒假不见就这么有哲学了?”
“一切为了妹子。”潘大爷也深意的笑。
“这不是你的风格。”苏灿的话消散在风中。
在苏灿和程可淑两人回到中南以后,他和她分别,回来南五舍就发现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差不多到齐了,潘大爷几个月不见,从沉闷深思的思想者进一步升华成哲学家,而黄胤宇一身鱼腥味,这或许跟他藏在柜子里的武昌鱼干脱不了干系,韩雨寒倒是很神秘,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跟着宿舍里面这几个奇葩妖孽,迟早也要被同化。
至于苏灿呢?他算一个妖孽吗?也许吧。
新学期报到,没有学生时代的开学典礼校长站在主席上讲着繁沉的开学讲话,也没有开学以后同学久别重逢的喜悦,大学里面是以宿舍为单位集体出动,没有固定的座位,没有同桌,没有喋喋不休的老师,更没有在窗户外面贴着偷看的班主任,也许一个学期过去了,你都还认不齐班上一半的同学,他们与你的生活无关,只是班级里被授课老师点名时一个个陌生的名字,这就是孤独的大学,你在成长的过程中获得了什么,同时也失去了某些你以前不在意的东西。
没有来得及心痛,生活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推你向前仓促前进。
阳光照射在老旧宿舍的阳台,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却没有唤醒睡眠中的大学生,这群‘四有’的大好青年还在睡梦中和周公聊着理想。
一般来说上课是八点十分,但苏灿他们一定要熬到八点最后一刻才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刷牙洗脸,在预备铃的最后十秒踏着时间刚好走进教室。
公共教室才会有人满为挤的场面,不同班级的学生会坐到一起听老教授讲课,至于平时的专业课,则会安排在其他的教室里面,但也不是固定的教室。
“这一节上什么课?”苏灿望着站在讲台上风度翩翩的男老师,楞了半秒。
“《土木工程学科基础理论》苏叶青的课。”韩雨寒准确无误的道。
“道理我都懂,老师也没错,但我们拿得是谁的书?”苏灿面无表情。
“《工程力学》宋世法的书。”潘大爷瞅了一眼别人,又看了看四人放在桌上的工程学。
“咋办?”黄胤宇叹气。
“只能够祈祷苏叶青别找我们的麻烦就是了,大伙都装作认真点,他下来了,我们就用手遮挡着点别让他看到了。”
“只能这样了。”
虽然说带错书这事情也不算严重,比起没来上课没有签到的同学来说不值一提,但这开学第一天就这样乱七八糟,苏灿还是有些郁闷,至于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因为昨天晚上十一点了黄胤宇还睡不着,拉着苏灿潘大爷打了一通宵的牌,韩雨寒觉得他们很傻逼,但苏灿觉得老韩更傻逼,因为他看了苏灿等人打了一晚上的牌。
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骨,凌晨四点才去睡觉的后果就是早上八点起来跟要命一样,走路都是昏昏沉沉,头重脚轻,还管的上拿什么书上课?拿了书都算是好的。
“都老实点吧。”苏灿低语。
只能够这样了,不然想开学第一天就被苏叶青给惦记上。
你别看苏叶青长得年轻,但那可厉害着,表面笑眯眯的,背地里,笑里藏刀,你让他不好过,他就敢让你挂科挂到怀疑人生。
其实带错书的同学不止苏灿他们一个宿舍,还有其他宿舍也有人带错了书,甚至于还有的男生直接连来都不来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胆够大,天天都是假。
苏叶青先是点完一轮名字,顺便几下熟悉的人名,这些都是上个学期没有来的,发现这个学期还是照样没来,先是用红笔标记,最后才开始讲课。
苏灿很无语,苏叶青在上面唾沫飞溅,他旁边几个男生聊得飞得起,声音比苏叶青的还大,要是放在平时也就算了,关键他们现在带错书了,就害怕苏叶青把目光落到他们这边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果然,苏叶青停止了喷吐唾沫的讲课方式,眼神犀利起来,目光的落脚点是苏灿等人座位方向。
“真是猪队友啊啊啊啊!”
潘大爷表示想用自己的拳头揍死他们。
黄胤宇直接站起来,伸出手向苏叶青请假,装作肚子疼的样子,要去上厕所,果断很没有义气的借着‘尿遁’跑人了。
好在万幸的是苏叶青还没有老眼昏花,分得清楚是哪拨人在教室里捣乱,直接越过苏灿他们几个人,把后面那一堆人给叫起来了。
苏灿回头偷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印象,之所以眼熟有印象的原因,还是因为这站起来的几个太出名了,一个叫胡金鹏,是个身高在一米八的大胖子,中间的叫彭金文,一个一米六五的瘦子,因为有点像抗战片里的小日本,所以班上人称‘太君’,最后一个叫侯香,满脸特无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班上人送外号猴哥。
苏叶青有些头疼,这三个家伙就是班上的搅屎棍,特能搅和,偏偏你又无可奈何,他们特无所谓的样子,根本不怕挂科的劝退两大杀手锏,那个‘猴哥’上个学期身上背的处分都已经足够劝退他了。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考上中南的。
最后苏叶青拿这种死猪不怕滚水烫的同学也没有办法,只能够无关痛痒的说几句话,让他们站一节课,至少在他的眼皮底下站着就没法互相讲话了。
苏灿他们好不容易熬完了苏叶青的课,本来觉得是到了天堂,结果第三四节课是辅导员杨一唯的马哲课。
这两节课没啥讲究,就是比较枯燥,苏灿起码在上课的过程中睡着了两三次。
“辅导员就是辅导员,贼厉害,班上起码倒了三分之一的同学。”潘大爷左顾右看。
苏灿侧头过来,诧异道:“我倒是很奇怪,你为啥没有睡觉?”
毕竟辅导员讲课实在是太枯燥了,连一向爱好学习的韩雨寒都不知不觉的被她给催眠了,直接倒头就睡觉,至于黄胤宇他还在死撑着没有睡觉,但是估计也差不多了,眼睛一直在不挺的上下眨动,摇头或者点头,在和睡意做着最艰难的斗争。
“因为我是好学生。”潘大爷毫不要脸的道,全然不知道脸面是何物。
“你就吹吧。”苏灿鄙夷。
杨一唯看到班上大半的同学都睡着,也生出一股子挫败感,叹口气,也就没有让继续讲课了,而是让他们休息自习算了。
等到第四节的下课铃声响起,原本都还在睡觉的学生们都全部睡意全无,哗啦啦的起身奔向食堂或者外面,一天的课程算是结束了,杨一唯嘀咕,“上课你们就睡觉,下课倒是准时跟上班一样。”
不过她虽然这样说,大家是也无可奈何。
苏灿没有和黄胤宇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而是一路漫步到商学院那边,程可淑和湛清儿两人在街尾挥手告别,湛清儿蹦蹦跳跳就走远了,就剩下程可淑在那等待什么。
放学高峰期,有许多男生侧目,但是都没有过去搭讪。
苏灿走过去,程可淑老远就看到了他,朝苏灿微笑,也走了过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等下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都听你的。”苏灿一副媳妇儿你老大你做主的样子。
程可淑莞尔,带着苏灿去了一个街边小摊上,两人窝在角落里,无人打扰,静静地吃着廉价的美味,她长长的睫毛律动,眼眸惯例性眨着,那种签子扎起串串香吃到嘴里,霍辣霍辣的吐气,香兰不绝如缕。
苏灿抽出白色的纸巾,温柔的给她擦嘴,红润的唇边的辣椒油被他轻轻擦拭,引得几个男生鼓大眼睛,倒吸冷气,都是一副人仰马翻的场景。
下午苏灿没有事情,程可淑却要上课,所以苏灿过去商学院旁听,坐在她身边陪她,差点惹出人神共愤,在公共阶梯教室里起码有超过三成的男生都对他抱有敌意,一上来就把我们学院的女神给抢走了,怎么还不准我们生气啊?
甚至连上课的女教授都啧啧称奇,一向以乖巧漠然着称的程可淑居然带了一个男朋友来上课?不行我得考量他的本事,于是苏灿屡次被女教授点名回答问题。
苏灿可是土木生,对于商业经济问题,只有一知半解,你要是问他货币政策国家大事或许他知道,但也不敢说出来,但你问比较专业的知识点,他可就懵逼了。
若是换了韩雨寒的话,他估计很清楚,但苏灿知道自己是什么底子。
好在女教授也不是真的难为他,况且有成绩优秀的程仙子在他身边,怎么忍心让苏灿出丑,要么偷偷的用笔写在纸上,要么直接低声告诉他答案。
而这次点名回答问题的后果就是,苏灿以后都再也不敢来商学院装大尾巴狼了。
下午下课以后,程可淑偷偷的笑着,“叫你装吧,差点出糗了。”
“谢天谢地。”苏灿汗颜。
“你参加了什么社团。”程可淑突然问道。
“还没有想好。”苏灿本来是想要参加文艺社的,但犹豫了一下,改口了。
“哦。”程可淑点点头,直接说道:“那你来街舞社吧。我也在社团里面,省的你老是不放心我,乱吃飞醋。”
“我哪有啊!”苏灿叫屈。
“你我还不知道么?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程可淑很平静的说道。
苏灿一愣,确实,不知不觉中时光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从高中到大学,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人可以从陌生到熟悉,也可以从熟悉到陌生,连戴着牙套皮肤黑黑的丑小鸭王欢也蜕变成了一只骄傲的天鹅,还有什么不是能够改变的呢。
“大学啊,是一个大染缸。”程可淑仰头幽幽的感慨着。
“进入了社会才真是的。”苏灿紧握了她的手。
……
时间一天天的熘走,谁也拦住光阴的流逝,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从万物复苏百花争艳的春季到蝉鸣酷暑的夏季,也只是一眨眼的瞬间而已,而你自己却还没有察觉到,下一个拐弯,就是漫长的夏季来临。
零一年也将要发生许多大事情,不管是发生来的****撞机事件,或者是北京申奥成功,还是尚未发生的世纪初恐怖的911事件,又或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这些大事情都发生在国内或者国外,轰轰烈烈,可以在电视屏幕上看见,有那么一刻感觉很遥远,而在很多时候,却感觉就发生在身边。
而在国内某一个一线城市里面,我们的苏小灿和程仙子就这样平静地生活着,相对安静而平和,有着别人羡慕不来的细水流长。
苏灿和程可淑两人坐在大学公共教室楼顶的阳台上,仰头是一望无际的夜空,天空的夜幕繁沉而漫长,伴随着蝉鸣的声音,两人就这样彼此面对着静静唿吸,无人打扰。
“生活虽然很平淡和充实,但好像是少了一点什么。”苏灿仰着头。
程可淑明亮的眸望着他,没有说话。
苏灿侧过头来,咧嘴一下,“十年以后我们还能够这样无忧无虑的坐在阳台上仰望星空,一坐就是一晚上吗?”
程仙子重重的“嗯”声,“会的。”
“希望如此就好。”
“苏灿,我想……小芸了。”程可淑坐在阳台上,双臂抱膝,白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
“我也想他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