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南宫寻慢慢回屋,忆阳突觉心中很不是滋味,便问南宫通,“到底怎么回事儿?”
霜儿走到南宫通身边,扯了扯南宫通的衣袖,用那跟糯米一样粘性十足的声音道:“哥哥不要气馁好不好,我们再来嘛。(*小}说+网)”
南宫通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哪怕忆阳叫他抬起头来,也死活不抬。
忆阳摸着胸前的吊坠看向里屋,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而此时,南宫通猛一起身,低着头跑了出去,霜儿不知所措,完全被南宫通的举动吓坏了,直接哭了出来,很让人心疼。
忆阳也愣了一下,然后扑过去抱住霜儿,一只手摸着她的头,一只手替她擦干眼泪,还一边哄着小丫头,“不哭不哭,乖,我们不哭,等会儿师兄把哥哥逮回来给我们霜儿赔礼道歉,好不好!”
霜儿却依旧在哭,没有停下的意思。
屋里传来一阵剧烈地咳嗽声,久未停歇。
忆阳看了看屋里,院门外和霜儿,突然觉得心里更加烦,脑子一片空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便索性把霜儿的头摁在胸口,道:“霜儿不哭,不哭……不哭,要乖啊!”
而哭声持续了好久,才渐渐停歇,霜儿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师兄不要欺负哥哥好不好?哥哥现在肯定很不开心。”
闻言,忆阳连忙松开她,一个劲儿地点头,还一边尽情地微笑道:“好,师兄去安慰哥哥,好不好!”
小丫头这才嗯了一声,道:“我们拉勾。”
“好!”跟小丫头拉了勾,忆阳把手搭在霜儿的肩膀上,对她说道:“那去屋里看着爹爹。”
说着,忆阳给了霜儿几颗糖,道:“饿了就吃糖。”
小丫头把糖捏在手里,点了点头,道:“师兄不要欺负哥哥。”
“行,保证不欺负哥哥。”
看着小丫头几步一回头走进屋,生怕忆阳真去揍南宫通一顿似的,忆阳便不由得一阵不爽,小爷养大的,却胳膊肘一直往外拐,真他娘气人。
……
小丫头进屋后,又回头看了看忆阳,觉得师兄这次不会骗自己后,才来到南宫寻的卧房。
南宫寻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怀里抱着以前一直供奉在他卧房里的盒子。
她知道,那是娘亲的骨灰,哥哥每一天都要祭拜一次。
她一小步一小步走到南宫寻身边……南宫寻以为是忆阳来了,便要挥手撵走他,然而刚抬起手,一只小手便伸了过来,手心有一颗糖。
然后霜儿的声音传了来,“爹爹,吃糖!”
他停住了手,转而摸了摸霜儿的头,把盒子放到身边,微微一笑:“不了,爹爹这个年纪的人,不用吃糖,你师兄不也是好几年没吃过糖了?”
小丫头似懂非懂,索性不想了。
自己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对着南宫寻张开双臂,道:“爹爹,抱抱。”
南宫寻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望着屋顶,道:“霜儿,爹爹给你讲个故事……”
“以前有个人,在一间小破庙里遇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有两个瞳孔……”
…………
忆阳来到山坡上,远远看到南宫通坐在石头边,把头埋在膝盖间,一动不动。
他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南宫通身边,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他很想知道南宫通到底怎么回事儿,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他自己说出来。
渐渐的,天黑了,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亮,还有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中。
星光和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像是一件朦胧的轻纱,很美!
某时某刻,南宫通忽然说道:“第一次的时候,我引导天地之气到达小腹,就在师兄所说的那处,却没有感觉到堵塞,直接过去了,然后我就再也感觉不到那些天地之气。那时候,我第一次感知到天地之气,是四年前。我以为是我自己不够优秀,便决定更加努力……”
“直到今天,最后一次,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天地之气消失了,小腹那处是终点,可我的经脉里,那里却和起点是一处……我没有丹田!”
“我根本就不可能修炼。”他站起身来,冲着山坡下大声喊道:“我没办法接回玥儿,我不可能成为修士,我不可能回到山庄,我不可能让爹爹自豪。”
“五年前,师兄说不能让出了玥儿和爹爹以外的任何人看到我的眼睛,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我因为一颗糖而把眼罩摘了下来……”
“接下来我还是不懂,玥儿莫名其妙地跟我说要我回去接她,她说的很幼稚,可我很开心,随后我和爹爹提前回来了,爹爹对着玥儿的家人说我会比那里的任何人都优秀,我不明所以……”
“五年了,我仍旧什么都不懂,我只是知道,我被退婚了;爹爹的修为在退化,渐渐老去;家族因为我的眼睛而认为我是不详之人,所以不要我。”
“我就是一个被上苍抛弃的可怜人,我失去了家族、婚约,甚至人人都有的丹田……不,我根本不曾拥有这些,连婚约都是一个谎言!”
他哭了……
蹲回地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感觉不到一丁点湿润。
“我连眼泪都不值得拥有,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忆阳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沉默不语……
南宫通哭着,转头看着忆阳,道:“师兄你看看我的样子。”
闻言,忆阳扭头看着他。
他只有八岁,还很稚嫩,牙齿都还没开始换,哭起来令人心疼。他的眼睛一片虚无,漆黑一片,看起来令人无端恐惧。
“我什么都不配拥有,因为我是不详之人。”说完,他又把头埋在膝盖间哭泣。
他哭了很久,忆阳在他哭的时候,一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南宫通不哭了,一直望着草地发呆。
忆阳突然说:“哭够了没有?”
他没有回答。
忆阳望着夜空,眼神懒散地道:“哭够了,那就我来说几句。”